《保守主義》是卡爾·曼海姆1925年提交給海德堡大學的教授資格論文。在這部嚴謹?shù)闹骼,曼海姆以法國大革命以后的德國思想為典型,對現(xiàn)代政治中富有影響的意識形態(tài)之一,即保守主義,做了深入細致的分析。本書把概念分析與歷史分析相結合,從思想方式、與時代的關聯(lián)性、與自由主義的對立和互補等方面,分析了19世紀早期德國保守主義的起源與發(fā)展。這部知識社會學的典范之作不僅提供了關于保守主義的概念性知識,而且豐富了我們對這個時期德國思想與社會的認識。
劉東
總算不負幾年來的苦心
——該為這套書寫篇短序了
。
此項翻譯工程的緣起,
先要追溯到自己內心的某些
變化。雖說越來越慣于鄉(xiāng)間
的生活,每天只打一兩通電
話,但這種離群索居并不意
味著我已修煉到了出家遁世
的地步。毋寧說,堅守沉默
少語的狀態(tài),倒是為了咬定
問題不放,而且在當下的世
道中,若還有哪路學說能引
我出神,就不能只是玄妙得
叫人著魔,還要有助于思入
所屬的社群。如此嘈嘈切切
鼓蕩難平的心氣,或不免受
了世事的惡刺激,不過也恰
是這道底線,幫我部分擺脫
了中西“精神分裂癥”——至
少我可以倚仗著中國文化的
本根,去參驗外緣的社會學
說了,既然儒學作為一種本
真的心向,正是要從對現(xiàn)世
生活的終極肯定出發(fā),把人
間問題當成全部靈感的源頭
。
不寧惟是,這種從人文
思入社會的訴求,還同國際
學界的發(fā)展不期相合。擅長
把捉非確定性問題的哲學,
看來有點走出自我囿閉的低
潮,而這又跟它把焦點對準
了社會不無關系,F(xiàn)行通則
的加速崩解和相互證偽,使
得就算今后仍有普適的基準
可言,也要有待于更加透辟
的思力,正是在文明的此一
根基處,批判的事業(yè)又有了
用武之地。由此就決定了,
盡管同在關注世俗的事務與
規(guī)則,但跟既定框架內的策
論不同,真正體現(xiàn)出人文關
懷的社會學說,決不會是醫(yī)
頭醫(yī)腳式的小修小補,而必
須以激進亢奮的姿態(tài),去懷
疑、顛覆和重估全部的價值
預設。有意思的是,也許再
沒有哪個時代,會有這么多
書生想要煥發(fā)制度智慧,這
既凸顯了文明的深層危機,
又表達了超越的不竭潛力。
于是自然就想到翻譯——
把這些制度智慧引進漢語世
界來。需要說明的是,盡管
此類翻譯向稱嚴肅的學業(yè),
無論編者、譯者還是讀者,
都會因其理論色彩和語言風
格而備嘗艱澀,但該工程卻
絕非尋常意義上的“純學術”
。此中辯談的話題和學理,
將會貼近我們的倫常日用,
滲入我們的表象世界,改鑄
我們的公民文化,根本不容
任何學院人壟斷。同樣,盡
管這些選題大多分量厚重,
且多為國外學府指定的必讀
書,也不必將其標榜為“新
經(jīng)典”。此類方生方成的思
想實驗,仍要應付尖刻的批
判圍攻,保持著知識創(chuàng)化時
的緊張度,尚沒有資格被當
成享受保護的“老殘遺產(chǎn)”。
所以說白了:除非來此對話
者早已功力盡失,這里就只
有激活思想的馬刺。
主持此類工程之煩難,
足以讓任何聰明人望而卻步
,大約也惟有愚鈍如我者,
才會在十年苦熬之余再作馮
婦。然則晨鐘暮鼓黃卷青燈
中,畢竟尚有歷代的高僧暗
中相伴,他們和我聲應氣求
,不甘心被宿命貶低為人類
的亞種,遂把移譯工作當成
了日常功課,要以艱難的咀
嚼咬穿文化的籬笆。師法著
這些先烈,當初醞釀這套叢
書時,我曾在哈佛費正清中
心放膽講道:“在作者、編
者和讀者間初步形成的這種
“良性循環(huán)’景象,作為整個
社會多元分化進程的縮影,
偏巧正跟我們的國運連在一
起,如果我們至少眼下尚無
理由否認,今后中國歷史的
主要變因之一,仍然在于大
陸知識階層的一念之中,那
么我們就總還有權想象,在
孔老夫子的故鄉(xiāng),中華民族
其實就靠這么寫著讀著,而
默默修持著自己的心念,而
默默挑戰(zhàn)著自身的極限!”
惟愿認同此道者日眾,則華
夏一族雖歷經(jīng)劫難,終不致
因我輩而淪為文化小國。
一九九九年六月于京郊
溪翁莊
卡爾·曼海姆(1893—1947),德國猶太裔社會學家,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社會理論家之一,知識社會學的創(chuàng)始人。主要著作有《知識社會學問題》(1925)、《保守主義思想》(1927)、《意識形態(tài)與烏托邦》(1929)等社會學名作。
致謝
英文版導言
第一部分 一般問題
第二部分 保守主義:概念和本質
第三部分 德國早期保守主義
參考文獻
英譯本說明
索引
譯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