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悲劇觀念的現(xiàn)代轉型》：

　　這種區(qū)別在它們各自的源頭——中國和希臘神話中已經(jīng)體現(xiàn)得非常明顯�？偟恼f來，希臘神話強調個人價值，崇尚個人神力，注重個體而忽視群體；中國神話則幾乎與其完全相反，雖然有時也突出個人力量，但就總體而言更強調群體的價值，為了群體的利益往往要犧牲個人。如果說西方文化更注重追求真的話，那么中國文化則更注重追求善。也就是說，中國文化比西方文化更富有道德意識。中國人的道德是一個體系龐大而結構繁復的巨型工程，其中的種種機關和操作規(guī)程非三天兩夜所能說清，不過我倒想用一句話來概括其精髓，那就是孔子子說的“克己復禮”。我們的所謂道德，實質上就是犧牲個體，成就群體。這一點，在中國遠古神話中已經(jīng)可以清晰地看到；或者也可以說，這些遠古神話經(jīng)過后代道德家的改造而更加符合道德的要求。我們來看一看這些神話英雄：盤古開天辟地、神農(nóng)嘗百草、鯀竊息壤、大禹治水、夸父逐日、女媧補天、后羿射日……他們無一不是為了群體的利益而犧牲了個人的利益，甚至為此而獻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生命。德國劇作家、文藝理論家席勒的一段話，闡述了生命的犧牲與道德之間的關系。他說：“生命的犧牲本是一種矛盾，因為有生命然后有善；但是為著道德，生命的犧牲是正當?shù)�，因為生命的偉大不在它的本身，而在它是履行道德的必由之路。如果生命的犧牲成了履行道德的必由之路，我們就應該放棄生命�！眰�體與群體是互相依存的，沒有個體就無所謂群體，沒有群體也就難以有個體的存在。生命與道德也是互相依存的，沒有生命就無所謂道德，沒有道德也就談不上有意義的生命。兩組關系都是辯證的關系，即個體與群體之間、生命與道德之間既統(tǒng)一又對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