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集自然史的大師之作
，描繪了各種動植物，包括
野獸、鳥類、魚類、昆蟲、
植物、水果和花朵；這本文
集適于不同的人生需要，尤
宜于休閑之品。
湯姆斯·波曼，《動物學(xué)
匯編》，1744年
據(jù)說世界由四種元素組
成：地、天、火與水，這是
連我筆下的諾布斯下士都知
道的常識。其實并非如此。
世間還有第五種元素，通常
喚作“驚喜”。
泰瑞·普萊切特，《真理
》，2000年
我的另一本文集并非僅
僅在意文壇前輩們對花園的
種種看法，而是文學(xué)對于自
然萬物的無盡追問：海洋有
多深？天空有多高？看著圖
書館里不斷堆高的詩人與小
說家們，我不禁哼唱出聲，
想起了亞瑟·蘭塞姆在妻子
艾薇的幫助下編撰一本友誼
之書的往事：
我們走來走去，抽著煙
，看著書架，就像看著一大
群人，其中有不少老朋友。
一本又一本的書提醒著我們
，空間之中、書影之下，每
一本書都有著自己的位置。
最終，我想起了一個尊
貴古老的理論，作為這本文
集的框架。據(jù)說自然可分為
四大元素，分別是地與天、
火與水。那么，世間一切都
能幼入其間嗎？不一定，有
些文本也許分屬多個元素。
除了這四大元素之外還有兩
個不容忽視的類型：其一，
我最初稱之為“純樂”，但最
終命名為“驚喜”，用以紀念
已故的偉大作家泰瑞·普萊
切特；其二就是“深思”仿佛
一條特殊的通道，使走在自
己軌道上的人們暫且停留，
品味一種奇妙的感受。
地的篇章中有華茲華斯
神秘肅穆的紫杉，維多利亞
時代地理學(xué)家休·米勒記下
了萊格島的沙子嗚嗚的吟唱
，托馬斯·格雷驚嘆于約克
郡的郭代斯卡“穹頂”，托馬
斯·洛威爾·貝多斯探索著地
下“教堂的拱頂”。這一篇章
還容留依附于大地的生物：
一只刺猬和兩只烏龜。莉蓮
·鮑爾斯·里昂的雪兔并非緊
貼土地，但“小美人的憂傷”
也需要大地做跳板。
天是彩虹、風(fēng)和霧的故
鄉(xiāng)，是詹姆斯·湯姆遜震撼
大地的雷聲和鐵青色火焰的
閃電。達·芬奇發(fā)現(xiàn)大氣中
的藍色有著各種變化：煙灰
色、天藍色、深藍色。愛德
華·托馬斯在黃昏時看到了
一片“甜蜜的紫羅蘭色天空”
。亨利·奧爾福德陶醉于斯
基多山頂“迷霧環(huán)抱”。天是
鳥類和昆蟲的領(lǐng)地。丁尼生
筆下的老鷹“俯沖而下，如
一道霹靂之光”；詹姆斯·奧
杜邦筆下老鷹在瘋笑。威廉
·坎頓對一只“不合時宜的老
烏鴉”笑了笑；吉爾伯特·懷
特通過飛行的姿態(tài)認出不同
的鳥。路易莎·巴辰欣賞著
華麗的“金蛾”；愛默生則盯
著一只小蜜蜂“曲折前行，
在荒野中歌唱”。
當(dāng)然，一切元素都受到
了火的侵蝕，有火山（小普
林尼觀察到的維蘇威火山爆
發(fā)和R.M.巴蘭坦筆下的喀拉
喀托火山爆發(fā)）；有《白鯨
》中鯨群揚起的熒光海浪；
有羅伯特·瑟維斯“野性、古
怪而蒼白”的極光，在極地
的天空中起舞。托馬斯·哈
代的《還鄉(xiāng)》將“點燃篝火”
比作古老的葬儀；勞倫斯·
比尼恩花園里的火則是對逝
去年華的追悼；還有鳳凰涅
槃，巴特洛邁烏斯·安戈里
克斯謂之“在烈日之下引火
焚巢……在香枝之間燒成灰
燼”。
水，可以自由奔放，充
滿力量，也可以溫柔流淌，
孕生萬物。伊拉斯謨·達爾
文的《自然的神殿》就追溯
了有機生命自太古之初從水
中萌發(fā)的漫長歷程。水的形
態(tài)變幻莫測，騷塞筆下的瀑
布“從天而降”，拜倫眼前的
海洋則是“四面八方無不臣
服”。還有各類伴水而生的
動植物，為沉靜的池塘湖泊
更增添了一分清新的活力：
華茲華斯欣賞“優(yōu)雅而驕傲
，威嚴而平靜”的天鵝，這
些誕于水中的禽鳥，也“充
滿家的溫情”。
“驚喜”是第五個元素，
為編者的好奇心找到了歸宿
。老普林尼筆下的龍象之戰(zhàn)
；約翰·杰拉德鄭重記錄著
黑雁在樹上孵化的情形；劉
易斯·卡羅爾關(guān)于面包黃油
蠅的胡扯。此外還有不少有
關(guān)業(yè)余博物學(xué)家們的笑言，
例如喬治·克雷布的妻子覺
得那些植物“學(xué)名老長，全
都要學(xué)，提琴形葉、羽狀半
裂葉、嚙蝕狀葉”；瑪格麗
特·加蒂建議女士們穿著合
適的衣服探索水生群落，例
如“游艇服近來正當(dāng)流行，
特別適合船務(wù)”。
“深思”一章中，亞歷山
大·蒲柏認為，上帝是“偉大
的生命之鏈”；亨利·沃恩說
，上帝是四季的更替；柯勒
律治說是空間；魯珀特·布
魯克打趣地說是魚的“天堂”
。良寬大愚在月下誦讀佛經(jīng)
；羅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
在“寂靜的迷茫”中游蕩高原
；托馬斯·哈代在憔悴的老
畫眉身上追尋希望；環(huán)保先
驅(qū)奧爾多·利奧波德提醒我
們“野性的救贖”；還有物理
學(xué)家切特·雷默在幽暗的山
邊凝望著星辰，靜靜地聽，
靜靜地看，“直到背痛腰酸”
。
許多足以安慰，也有許
多值得恐懼。閱讀了幾個世
紀關(guān)于自然的書寫之后，我
悲傷地意識到，人類甘冒一
切危險，正徹底地馴服和整
飭周遭繁衍生息的世界。我
們的花園中，鳥類、蜜蜂和
刺猬因農(nóng)藥而消失；海灘上
的潭池幾近荒蕪；在南美洲
、非洲和亞洲，森林以令人
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萎縮；
為了牟利，全球范圍內(nèi)的海
洋正被侵入和污染。我們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