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阿爾蒂爾·蘭波

Arthur Rimbaud

1854年10月20日生于夏爾維勒，1891年11月10日卒于馬賽：這位《地獄一季》的作者只活了37個春秋。早在童年時期，阿爾蒂爾·蘭波就在學習上表現(xiàn)出過人的天賦，令他的教師深感震驚。而蘭波從小就在街上和野孩子一起玩，他的母親為此大為惱火（他的父親很早就離開了家庭）。14歲，蘭波就用拉丁文寫了一首60行的詩歌寄給拿破侖三世的兒子。1870年，蘭波這個軍官的兒子成了一名反軍國主義者，他的父親曾跟隨比熱爾的軍隊參加過征服阿爾及利亞的戰(zhàn)爭。

第一次離家出走，蘭波便創(chuàng)作出光輝詩篇。而作為一名修辭班?的學生，他本來可以上大學深造，但由于充滿反抗精神，曾在墻上寫上帝去死被看成一個壞小子而告吹。

1871年9月，他遇見魏爾倫。當時魏爾倫26歲，剛剛放棄了放蕩生活并結(jié)婚。讀了蘭波的詩，魏爾倫寄錢給他，讓他去巴黎。蘭波與魏爾倫的曖昧交情在巴黎的咖啡館里引起轟動；在那里，蘭波像魏爾倫一樣沉醉，辱罵作家，并為巴黎公社的遇難者舉杯。而后，他們一起上路，先到比利時，后來又去倫敦流浪。

1873年7月10日，魏爾倫醉后開槍打傷蘭波的手臂，因為蘭波不愿意再和他一起漂泊。魏爾倫被判兩年監(jiān)禁。兩個月以后，蘭波出版了《地獄一季》。他相信能通過這種戲劇性的懺悔給自己贏得聲譽，沒想到反應冷淡。

此后，他與一位名叫熱爾曼·努沃的詩人一起住在倫敦，并在那里完成了《彩圖集》，之后便對創(chuàng)作絕望而放棄了文學。那時他才19歲，夢想著奇遇，想徒步游歷、漂泊歐洲。1876年，他參加了荷蘭雇傭軍，三星期之后便開小差，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和意大利等地旅行。他不再寫作，作為詩人的蘭波已經(jīng)死去。1875年3月，他又去斯圖加特看望魏爾倫，在那幾個月里，他當過家庭教師。此后他們一刀兩斷，再沒見過面。

1878年南方征召，他去塞浦路斯當了一名監(jiān)工。1880年，在得了一場傷寒病之后，他又去了埃塞俄比亞、亞丁……做過武器販子、咖啡出口商、攝影記者、地質(zhì)勘探隊員……從一個放肆的孩子，變成一個嚴峻的男人，面孔瘦削，深邃的目光中蘊藏著屢屢的失敗。債主們追著他逼債；在法國，沒有一個人愿意出版他的旅行記……這個曾被功課學位嚇跑了的人后來學過阿拉伯語（他父親在阿爾及利亞居住期間曾翻譯過《古蘭經(jīng)》）、俄語和他所到國家的語言；他想通過中學畢業(yè)會考，進入巴黎綜合理工學校，挽回失去的時間……多虧了魏爾倫，他的《彩圖集》于1886年，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得以出版。

直到1891年2月，膝上生了腫瘤，他才不得不回到法國做截肢手術(shù)。他臨終前的日子漫長而痛苦，他的妹妹伊莎貝拉照顧著他。這個曾經(jīng)褻瀆神明的人開始相信上帝，并接受了圣事。他知道自己已無可救藥，表示愿意死在埃塞俄比亞，他曾在那里找到過安寧。而他最終未能走出馬賽。臨終前他的最后一句話是對法國郵輪公司的經(jīng)理說的：告訴我，什么時候才能把我送到碼頭……

在巴黎的魏爾倫后來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往來于小酒吧和醫(yī)院之間。當從報上得知這位他稱之為履風之人去世的消息，他極為震驚：對他的記憶有如太陽照耀著我，永不熄滅。

這本通靈詩人蘭波的詩集收錄了他從17歲到19歲的作品。他的早熟并早逝的天才之中混合了兒童的懷舊與幻覺一些詩句還含有麻醉品的影響憂郁和眩暈標明了整個19世紀的詩歌特征。至于馬拉美，那個時代的一位罕見的詩人理解了他的先驅(qū)者蘭波，稱他是藝術(shù)史上獨特的奇跡。橫空出世的一顆流星，毫無目的地照亮自身的存在，轉(zhuǎn)瞬即逝。

譯自1966，芝加哥大學版《阿爾蒂爾·蘭波作品全集》原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