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和此心的一門學(xué)問
我時不時在自己的平臺定期推薦一些好書給大家。一次,我剛推薦完一期專題書籍,留言板就看見了姜姐的互動:“你猜猜我最喜歡哪一本?”作為新華書店的工作人員,她對圖書的涉獵,即使我這個書迷也自嘆不如。我看了看推薦頁面的幾本書,一本《此身,此心》忽然吸引了我的眼球,揣測姜姐八成喜歡的就是這本書。
我會意到問題的敏感性,出于尷尬,我故意答錯,沒想到姜姐倒是坦然,直接留言表示自己對這本書的喜歡。
“生命行腳,一次病房內(nèi)外的旅行。身體像行李一樣被拎來拎去,希望總存于渺茫之中!边@是這本書的編輯推薦語,我想也是姜姐的寫照,因為這本書的作者和姜姐一樣,早早地患上了癌癥。
告訴我這件事情的人是蝸牛書吧的店長張姐,她說要介紹我認(rèn)識一位書店行業(yè)的奇人,但只是言簡意賅地說了一番姜姐的情況,終究沒有細(xì)聊。
我與姜姐的認(rèn)識,算是從這本書正式開始。但是這場開始,讓我有點尷尬,我覺得自己不夠坦白不夠勇敢,畢竟沒有做到直面她的人和她的故事。
終于在一個暖陽的午后,我和她約在蝸牛書吧見面。我們寒暄過后就開始聊這本書,我上下打量著姜姐的一舉一動,她的肢體語言和精氣神一度給我造成錯覺,似乎疾病在她身上,沒有半點影子的存在。
我忽然覺得和她第一次見面就聊疾病的話題,似乎有點過于嚴(yán)肅,盡管我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卻始終被定格在這個聊天模式,我愈是想轉(zhuǎn)移,愈是轉(zhuǎn)移不了;蛟S是我給人的感覺,容易讓大家認(rèn)為是傳道解惑的代表,所以與姜姐的初次聊天,便是“生死大事”,顯得別具一格。
“掃盡塵勞無掛礙,逢人只是不談禪”,雖然沒有和姜姐談禪論道,但是與姜姐的聊天在某種程度而言,話題的嚴(yán)肅性卻讓人敬畏,當(dāng)一個人心有掛礙的時候,怎么可能做到“無有恐怖”呢?
這年頭,聽到的感慨和感悟不比別人的少,每天睜開眼睛打開手機,滿屏幕的各種感悟,有些感悟就像是一位能做到妙筆生花的男性作家去寫女性生育的過程,文字再精妙絕倫,依舊是隔靴搔癢,終究自己無法體悟。“不能真為生死者,眼前活計放不下”,在聊天的過程中,我的腦子里忽然閃現(xiàn)出了這句塵封已久的大德開示。這歸根于我和姜姐談到簡約生活和慢節(jié)奏的話題之時,姜姐心平氣和地說:“我覺得我追求的東西不多,在身體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把我本職的工作做好,該練瑜伽的時候練瑜伽,該去田園游玩就去游玩,對我來說,除了圖書,每天早上我能睜開眼睛醒來,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非常慶幸了!
姜姐鏗鏘有力的一句話,簡明扼要地把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全盤托出,這不僅僅是勇氣的問題,而是需要接納曾經(jīng)諸多的掙扎,才能說出這般解脫的話。沒有放下屠刀的力量,哪來成佛的可能?此身此心在此時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姜姐,在茫然未知的生命里,把生活梳理得井然有序,把心態(tài)整理得從容淡定。我們害怕死亡,但是鮮少敬畏生命,很多人在面對生死大事之時,都仿佛兒戲一般荒謬不堪,何以談敬畏?
姜姐并不是強大到不食人間煙火那般,她的從容更不會如云似水那樣。數(shù)年如一日的書店工作,若非做什么愛什么,便是滿足現(xiàn)狀不思進取,若是后者,我想也沒有這個緣分讓我和她坐在一起,享受下午茶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