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21世紀的元技能

幾名士兵闖了進來，有緊急情況要報告。他們在約7英里外發(fā)現(xiàn)35名敵軍偵察兵，在遍布巖石的峽谷中扎營。此刻，這位年輕的中校會如何抉擇呢？

中校頓感壓力重重。此時畢竟是戰(zhàn)時，他得對追隨自己作戰(zhàn)的159名新兵負責。盡管中校年僅22歲，是一個毫無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新手，但是沒想到自己竟成了整支軍隊的二把手。此時，他不僅需要當機立斷，而且要向在場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實力。這將是對他軍事才能的嚴酷考驗，他篤信自己一定會打贏這一戰(zhàn)。這個極其自信的年輕人正迫不及待地想向上級證明，自己確實是打仗的料兒。

峽谷中那些敵人要干什么？很明顯他們在策劃一場襲擊，中校非常篤定（事實證明，壓根兒不準）。因此，接下來他部署了一場偷襲，想要先發(fā)制人。5 月28 日凌晨，他的隊伍突襲了毫無戒備的敵軍營地，沒給他們留半點兒機會。在不到15 分鐘的時間里，他們殲滅敵軍13 人，俘虜21 人。

滿懷著勝利的喜悅，中�；氐搅藸I地，又馬不停蹄地寄出了幾封信。第一封寫給他的指揮官。這位自恃有功的中校連這場戰(zhàn)斗的具體情況都還沒說清楚，就忙不迭地借機大發(fā)牢騷（用了整整8 段文字），抱怨自己承擔了太大風險。第二封信寫給他的弟弟。他在信中若無其事地描述自己面對敵軍襲擊時是多么英勇無畏，我可以百分百向你保證，子彈從耳邊呼嘯而過，那聲音還挺美妙的。

寫完幾封自吹自擂的信，中校該考慮下一步的計劃了。他相信敵人一定會找機會反撲，于是想到此時需要找一個更有利的位置安營扎寨。穿過鄰近的山脈，中校和他的士兵發(fā)現(xiàn)身處一片廣闊低洼的高山草甸之中，四周是起伏的群山，群山之上松林密布�？辈爝^地形之后，中校認為這里是最佳防守位置，命令自己的部隊著手準備扎營。

幾天后，他得意揚揚地站在一旁看著士兵們進行圓形堡壘的收尾工作。堡壘由大量筆直的兩米多高的原木支撐，上面搭著獸皮。由于這個堡壘只能同時容納70 人，中校便命令士兵挖了一個近一米深的戰(zhàn)壕，以方便大家藏身。他認為這個位置簡直得天獨厚，還一再向自己的上級保證：蒙大自然相助，我們建造了不錯的戰(zhàn)壕，把周圍的灌木叢清理干凈后，這里就是一個絕佳的戰(zhàn)場。中校明白自己在人數(shù)上處于劣勢，但是他表示，即使寡不敵眾，我也不會對500 名敵人的進攻有絲毫畏懼。

不幸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和這位自信滿滿的年輕中校想的一樣。他的許多決定飽受質疑，其中一個便是堡壘的位置問題。因為這座堡壘建在松軟的泥土之上，一場小雨便會將這里變?yōu)檎訚伞Ｈ绻麃硪粓鰞A盆大雨，幾道戰(zhàn)壕便會被沖毀，彈藥庫也會被淹。而且，堡壘距離森林太近了只有不到55 米敵方的狙擊手可以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悄靠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近距離向他們的堡壘開火。至于堡壘本身，中校的同盟指揮官，一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 堅持認為這個在草地上搭建的小工事根本不堪一擊。

但中校堅信自己依然可以統(tǒng)攬大局，對那些異議不予理會，并怒不可遏地宣稱指揮官及其部下是狡詐的惡魔和敵軍的間諜。接著，一場叛亂隨之而來，同盟指揮官及其跟隨者在恐懼中倉皇而逃（順便說一句，后來的結果證明，這樣的恐懼情緒絕不是空穴來風）。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中校完全感受不到子彈呼嘯而過的美妙了。

此次戰(zhàn)役意義非凡，重要到中校的幾次失誤足以改變歷史的進程。自那以后，許多歷史學家一直試圖搞清楚為何這場戰(zhàn)役會以慘敗收尾。許多人準確地指出中校所犯的錯誤：在理應保守退防時選擇進攻，增援尚未就緒便展開攻勢，選擇了一個易攻難守的陣地， 對防御工事的建造敷衍了事，漸漸疏遠自己的支持者，以及盲目相信自己能打敗勢頭正猛的敵軍。

但這名中校的滑鐵盧并不能簡單地歸因于戰(zhàn)術錯誤頻現(xiàn)、行動紕漏百出或者失去下屬信任等。單獨審視其中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 我們都會忽略其失敗的根本原因：從根本上講，這名中校缺乏一種品質。這種品質最重要卻不易被察覺，它決定著一個人的成敗得失， 不管是在戰(zhàn)場、職場或其他任何地方。這一品質便是自我意識。

自我意識的準確定義比這個術語本身看上去要復雜得多。其核心是指我們清楚認知自我的能力，即明白我們是誰、別人怎樣看待我們，以及我們?nèi)绾稳谌胫車�的世界。自從柏拉圖指引我們?nèi)フJ識你自己以來，無數(shù)哲學家和科學家前赴后繼地贊美自我意識這一美德。的確，這一能力可以說是人類最為顯著的特征之一。神經(jīng)科學家維萊亞努爾·拉馬錢德蘭在《揭秘大腦》（The Telltale Brain） 一書中，頗富詩意地解釋道：

類人猿個個會摘香蕉，與之相似的人類可上九天攬月。類人猿在森林中生存、競爭、繁衍，然后死亡一切便結束了。人類記錄、調查、探索。我們可以重組基因、分裂原子、發(fā)射火箭。我們探索宇宙，又腳踏實地地進行科學研究。也許人類最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我們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拼湊出獨特而神奇的大腦的拼圖……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最偉大的奧秘。

有人甚至認為這種自我認知的能力，在人類生存和進步的進程中處于核心地位。幾百萬年以來，智人的祖先經(jīng)歷了漫長又痛苦的進化過程。但正如拉馬錢德蘭在書中所說，大約15 萬年前，人類大腦突然迅速進化，我們同時還獲得了一種能力，這種能力讓我們可以審視自己的思想、情感及行為，還可以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問題（我們很快便會發(fā)現(xiàn)，這兩個過程對自我意識來說至關重要）。這不僅為諸如藝術、靈修和語言等人類表達方式的進步奠定了基礎，而且為我們的祖先帶來了一定的生存優(yōu)勢，畢竟他們需要共同協(xié)作才能生存。能夠評估自己的行為和決定，并且清楚自己給族群中其他人所帶來的影響，用現(xiàn)代社會語言來說，這樣的能力可以幫助他們免遭社會的淘汰。

時光飛快躍入21 世紀，盡管我們不必像祖先那樣，每天面對威脅生存的險境，但自我意識對我們的生存和成功仍然不可或缺，無論是在工作、人際交往還是日常生活中，都是如此。科學證據(jù)證明， 那些了解自己并知道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往往生活得更幸福。他們會做出更明智的決定；他們在生活和職場中擁有更和諧的人際關系；他們會養(yǎng)育出更成熟的孩子；他們本人則是更聰明、更優(yōu)秀的學生，可以選擇更好的職業(yè)；他們富于創(chuàng)造力，更加自信，也更善于溝通；他們不那么激進，很少撒謊、欺瞞和偷竊；他們在工作中表現(xiàn)得更加出色，晉升機會也多于別人； 他們是更高效的領導者，其下屬也更富熱情與活力；他們甚至會帶領公司獲得更多利潤。

另一方面，缺乏自我意識非常危險，往好了說，會讓我們遭遇風險，往壞了說，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在商業(yè)領域，無論我們做什么，無論處于職業(yè)生涯的哪個階段，成功與否要看我們是否了解自己，是否懂得如何與老板、客戶、顧客、員工以及同行溝通。在公司的職位越高，這種自我認知的能力就越重要。缺乏自我意識的高級主管，其決策偏離正軌的風險極有可能增加5 倍（平均每位主管會給公司造成令人震驚的5 000 萬美元的巨額損失）。而且通常來講，缺乏自我意識的人在其職業(yè)生涯中很容易驕傲自滿，因此一旦身陷困境，他們往往搞不清楚接下來應該做什么。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經(jīng)過對此課題的多年研究，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自我意識就是21 世紀的元技能。正如前文所講，在當今世界，獲得成功需要具備的最重要的幾個要素，比如情商、同理心、說服力、交流以及協(xié)作的能力，都來源于自我意識。換句話說，有些技能可以使我們成為更強大的團隊合作伙伴，更優(yōu)秀的領導者， 更和諧的人際關系營造者，讓我們在職場內(nèi)外皆游刃有余。但如果缺乏自我意識，我們幾乎不可能掌握這些技能。

如今，不了解自我意識重要性的人已不多見，畢竟，我們經(jīng)常把這個術語掛在嘴邊，我們談到老板、同事、親人、政客時都會提到它，雖然你可能已經(jīng)注意到，這個說法出現(xiàn)時通常都會帶著消極意味，比如：誰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自我意識關乎每個人的成功和幸福，是難得的好品質。

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在冰冷殘酷的真相面前，他們更容易選擇自我意識的對立面自欺欺人。當虛偽欺騙披上了真知灼見的外衣（情況大抵如此），人們便更會如此。前文中的中校便是例證。讓我們再看一個更近的案例。最近，我拜讀了特拉維斯·布拉德伯里的暢銷書《情商2.0》（Emotional Intelligence 2.0）。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過去10 年中，人類的集體情商一直呈上升走勢（所謂情商，即我們觀察、理解、管理自己和他人情緒的能力。無數(shù)的研究表明，情商高的人會更加成功，面對困境更有韌勁，更具抗壓能力，更善于經(jīng)營人際關系等）。但作為一名組織心理學家，我在工作中發(fā)現(xiàn)，布拉德伯里的研究成果與我觀察到的有一些出入。至少近些年我耳聞目睹的事情，都表明人們在情商方面存在的問題越來越嚴重（而非越來越輕微）。

直到完成了《情商2.0》一書提到的在線評估之后，我才搞清楚導致這種差異的驚人原因。沒錯，布拉德伯里的研究對象多達50 萬之眾，可他的幾項結論都是以那些人的自我評價為基礎得來的。這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想想你認識的人中情商最低的那幾個。假如讓他們評估自己的情商，我敢打賭他們肯定都覺得自己的情商至少高于一般水平。因此，對布拉德伯里的幾項調查結果更說得通的解釋是，我們眼中的自己和真實的自己之間的差距正日益擴大。換句話說，情商看似提高了，其實很有可能是自我認知能力下降了。

當下社會，自我為中心之風日盛，人們就更容易掉入自我認知的陷阱。近幾代人在一個尊崇自尊的世界里長大，總有人提醒他們不要忽略自身美好而獨特的品質。相比客觀地審視我是誰，別人如何看待我，透過玫瑰色的眼鏡看到更美好的自己，當然是更具誘惑力的。而且，這并不僅僅是一個代際問題，甚至不是美國獨有的問題，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不論年齡、性別、背景、文化、信仰如何，無一例外都逃不開這個問題。

現(xiàn)在，你可能正在回想自己認識的那些妄想之人，暗自發(fā)笑那個自詡才華橫溢的同事，在會議上的發(fā)言只會讓所有人昏昏欲睡；那個說自己平易近人的老板，卻讓下屬望而生畏；那個自認為人緣好的朋友，卻總是聚會上最尷尬的客人。然而還有另外一些事情我們也要考慮。正如《圣經(jīng)》所問：你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對你弟兄說，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馬太福音》7：4） 不管是工作、在家、上學還是玩鬧，我們經(jīng)常會覺得他人過分，卻幾乎從不捫心自問，是否我們身上也存在同樣的問題。有例為證： 針對本書的潛在讀者，我做了一項調查，結果顯示，認為自己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甚至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讀者比例高達95% ！

事實上，盡管大多數(shù)人自認為足夠了解自己，但這種自信往往是毫無根據(jù)的。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自我評估通常存在實質性和系統(tǒng)性缺陷。通過本書之后的內(nèi)容，您會了解到，許多研究表明，我們往往無法正確評判自己的表現(xiàn)和能力從領導水平到駕馭水平， 再到我們在學校和單位的表現(xiàn)。最駭人聽聞的部分便是：那些能力最差的人往往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

多數(shù)情況下，我們眼中的梁木，總是旁人看得更清楚。五音不全的大學生選擇退學，夢想成為一名歌手；目中無人的老板閱讀大量的商業(yè)書籍，卻仍是一個糟糕的領導者；很少陪在孩子身邊的父親自認為是年度最佳老爸；離婚三次的女人堅信是前夫一個人的錯誤葬送了他們的婚姻；自詡為軍事天才的上校做決定時卻總是瞻前顧后，猶豫不決。

對自身能力過度自信，并不是自我意識薄弱的唯一表現(xiàn)。有時， 我們對自身價值和目標缺乏清晰的認識，導致長久以來總是無法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有時，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甚至會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疏遠了同事、朋友乃至家人。

如果上述事例是缺乏自我意識的表現(xiàn)，那下一個問題便順理成章地來了：自我意識意味著什么？我對這一課題展開了為期三年的研究，研究之初，回答這個問題似乎相當簡單。可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 這個概念居然有那么多相互矛盾的定義。如果沒有一個關于自我意識的明確定義，我又怎么可能總結出一套經(jīng)驗方法，幫助人們提高自我意識呢？因此，我和我的研究團隊歷時數(shù)月，回顧了之前750 多次研究，觀察有哪些模式產(chǎn)生。其間，我們發(fā)現(xiàn)了自我意識的兩個主要范疇，奇怪的是，兩者通常并無聯(lián)系。

內(nèi)在自我意識與清晰認識自己有關，是對自我價值觀、熱情、追求、環(huán)境契合、模式、反應及對他人影響的內(nèi)在理解。有著高度內(nèi)在自我意識的人，往往會做出與真實的自己相符的選擇，能夠過上更幸福、更舒心的生活。那些缺乏自我意識的人，做的事情同自己真正想要的成功和幸福相左，他們總是工作不順心、人際關系不和諧，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外在自我意識關乎由外而內(nèi)地了解自己，即了解別人如何看待你。由于擁有外在自我意識的人，可以從他人的視角準確地認識自己，因此他們能建立更穩(wěn)固、更值得信賴的人際關系。而那些外在自我意識薄弱的人，從不關心自己給人留下什么印象，因此通常會覺得莫名其妙地受到了他人的抨擊（也就是說，如果他人足夠勇敢， 敢于說出實情）。而且很多時候，收到這一反饋時，人際關系已然糟糕到無可挽回了。

現(xiàn)在，我們很容易認為那些內(nèi)在自我意識強的人，同時也擁有較強的外在自我意識了解自己的感覺和情緒，有助于我們了解他人對我們的看法。但奇怪的是，（我本人及其他人的）研究已經(jīng)多次顯示，兩種自我意識之間并無關系，有些研究甚至表明兩者之間是負相關的！你可能認識某些人，他們過于關注自我，卻不知道如何與他人進行有效溝通。比如我有一個朋友，他每年都要花費幾千美元用于心理治療和冥想，想要尋回初心，他的朋友們卻認為他對問題視而不見，對朋友麻木不仁。對此，他毫不知情。外在自我意識同樣也存在危險。過于在意自己在他人面前的表現(xiàn)，會妨礙我們做出選擇，遠離個人的幸福與成功。

想要真正擁有自我意識，最基本的便是要了解自己，和了解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另外，達成這一目標的路徑與大多數(shù)人料想的大相徑庭。如果你覺得這聽上去令人生畏或是站不住腳，那么你的感覺是對的。我的研究結果顯示，出乎大家的意料，自我意識是一項可培育的技能。

自我意識獨角獸

7 月3 日清晨，中校史詩般的戰(zhàn)役終于打響。敵人派出了700 多人的大部隊，負責指揮的是之前沖突中被殺的一名童子軍同父異母的兄弟。這支部隊分三路包抄了不堪一擊的堡壘。敵軍來勢洶洶，但中校仍然相信自己手握勝券，就像上一次那樣。

敵軍憑借森林的掩護迅速出擊。中校的部隊所處的位置完全沒有設防，士兵只能不時從戰(zhàn)壕中探出身子予以反擊，亂射一通。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沒能擊中敵人。事情看上去已經(jīng)糟糕透頂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中校建的堡壘變成了泥坑，彈藥武器全被雨水浸泡。

戰(zhàn)斗僅僅持續(xù)了一天，中校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敵軍的死傷人數(shù)加起來也不過30 人，而中校卻有100 名士兵倒在血流成河的泥濘草地上，死傷慘重。7 月4 日，中校宣布投降，用一種他不懂的語言簽署了一份文件（這一做法意味著他無意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由此帶來的負面影響將會折磨他數(shù)月）。

中校帶著戰(zhàn)敗的隊伍返回時，還要忍受最后的羞辱。敵軍在離開時瘋狂搶掠戰(zhàn)利品，對此中校無能為力。從這場戰(zhàn)役中死里逃生之后，這支部隊被分編為10 個小隊。中校沒有接受降職為上尉的處罰，選擇了離開。

關于這場尷尬的戰(zhàn)役和這位無藥可救、自欺欺人的中校，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說。那年是1754 年，戰(zhàn)役就在大梅多斯市發(fā)生，位于今天的賓夕法尼亞州。這名中校不是別人，是喬治·華盛頓。在必需堡發(fā)生的事很快引發(fā)了七年戰(zhàn)爭（17561763）。正如英國作家霍勒斯·沃波爾所寫的：一個年輕的弗吉尼亞人在美國邊遠地區(qū)射出的子彈，（將會）點燃全世界的革命熱情。這是華盛頓第一次向人投降，也是最后一次。

眾所周知，華盛頓是英勇的將軍、杰出的政治家和美國國父， 因此，人們對這位了不起的開國元首22 歲時的魯莽之舉著實感到震驚。但這種對比恰恰是問題的關鍵：盡管后來他成為聰明內(nèi)斂、有自知之明的政治家，但他最初是自命不凡又缺乏自知之明的。正如歷史學家W.W. 阿伯特所言，的確，華盛頓的傳記記錄的就是一個男人塑造自我的故事。 如果我們仔細審視這一塑造過程，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線索，進而了解一段成功的自我意識塑造路徑究竟是什么樣的。

華盛頓1.0看不到自己的缺陷，或者看到也不愿承認，華盛頓2.0卻醉心于找尋這些錯誤。我能忍受那些批評的聲音，不管是不是我犯的錯，他說，要想獲得別人的認同，你必須要這么做。華盛頓1.0對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毫不關心，華盛頓2.0會研究（那些重要決定的）每一方面，別人對自己行為的看法。華盛頓1.0看重夢想、輕視現(xiàn)實，華盛頓2.0相信用我們的實力說話，而不是用夢想說話。華盛頓1.0因為自己妄自尊大而遭遇滑鐵盧，華盛頓2.0卻將自己的理想同謙卑、服務大局結合在一起。比如，當國會選舉他為總統(tǒng)時，他謙遜地說道：我深知人民交給我的這項任務非常艱巨，深感自己履職的能力仍有欠缺……我能承諾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我會投入百分百的熱情來完成這份使命！

重點是：千千萬萬的普通人，包括職場人士、父母、老師、學生、藝術家，他們經(jīng)歷了與華盛頓相似的自我意識的轉變過程。過去三年，我一直致力于研究這些與眾不同的人：他們的自我認知能力有了極為顯著的提高，所有艱辛經(jīng)歷最終帶來了豐厚的收益。這本書講述的就是這些人的故事。

然而，研究這些人并非我的初衷。研究開始時，我和團隊成員回顧了能找到的所有與自我意識相關的研究之后，我決定采訪數(shù)十位擁有高度自我意識的人。我的理由是，如果我能了解到他們當時在做什么，便能參透其他人的成功秘訣。但隨后我便陷入了僵局， 回想起來，我本應預料到這一點。事實證明，采訪那些天生擁有自我意識的人，以及那些一直擁有自我意識的人，至少成年之后一直如此的人是毫無意義的。我詢問那些受訪者，保持自我意識要做些什么，他們只是說我不知道，我猜我只會盡量反思一下自己， 或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這么做了而已，抑或大概天生如此。

突然，我靈光一現(xiàn)：想要解密自我意識，我不應該找那些天生便擁有它的人。相反，我應該去找那些在成年后培養(yǎng)了自我意識的人。

在我們開始尋找這些擅長提高自我意識的對象時，我和我的團隊決定采用嚴格固定的統(tǒng)一標準。第一，他們必須同時擁有內(nèi)在和外在兩種高度的自我意識，這要由他們自己和其身邊的朋友評估。第二，他們進入成人世界之初，只是擁有低到中等程度的自我意識，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自我意識迅速提升，其水平同樣由他們自己和其身邊的朋友評估。

對來自世界各地的幾千名調查對象進行考察后，我們團隊最終確定了50 個符合前述兩個標準的人。我的研究助理戲稱這50 個人為自我意識獨角獸，這也并非毫無道理。畢竟，他們這類人少見又特別，大多數(shù)人甚至都不相信他們的存在！這些自我意識獨角獸來自各行各業(yè)。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很難被歸類，在所屬行業(yè)、勤勉程度、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民族或其他任何人口學特征上， 沒有任何模板可以參照。他們中有職場人士、企業(yè)家、藝術家、學生、老師、全職父母、公司管理者（甚至包括一位全球十強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等。這一多元化的團體有兩個共同點：他們都認為自我意識是至關重要的，他們在生活中都會不遺余力地發(fā)掘和提升自我意識。

為了幫助你進一步了解自我意識獨角獸究竟是什么樣子，讓我給你講講我與其中一位初次見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