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1908年11月25日，我出生在河北玉田縣城北約8公里的小村莊——邢家塢。這個不足200戶的村子，北臨山丘，南望一片平原，土地貧瘠，村民的生活比較貧困。
據(jù)墳地碑文記載：我們賈家原籍河南省孟縣朱家莊，在明代初期才遷移到邢家塢。
聽老一輩人說，我的曾祖有兄弟二人，大曾祖父沒有兒子，按我們家鄉(xiāng)當(dāng)時的規(guī)矩，需要把我二曾祖父的長子，即我的大祖父過繼給大曾祖父。我的二祖父也沒兒子，又從我三祖父一門中把我的父親過繼給二祖父。由于生活困難，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只身到北京謀生。
我們村里有個叫宋竹君的。據(jù)說他是燕京大學(xué)的前身——匯文大學(xué)(后改為匯文中學(xué))畢業(yè)，在北京英美煙公司任高級職員。經(jīng)他介紹，我父親也進了英美煙公司。父親本名賈連弟，號榮齋。他的工作部門叫“調(diào)換處”，實際上是做一種廣告性質(zhì)的工作。人們只要能集到一定數(shù)量英美煙公司出品的香煙空紙盒或煙盒內(nèi)的畫片，就可以到調(diào)換處換取掛歷、成套茶具及小玩藝兒等物品。
由于工作日漸起色，人來人往日漸增多，人們都習(xí)慣稱父親為榮齋，而他的本名反而沒人叫了。當(dāng)時父親每月薪水18元，他自己省吃儉用，每月需花8元，其余10元就托人捎回老家，家中的日子自然好多了。
我家村后的東山上有兩個山洞，一大一小，我常常跟著其他小孩到小洞里探洞玩。大洞深不可測，我們從不敢進去。有時用石頭打成圓球，從山上往下滾著玩。想不到這在以后的工作中，對發(fā)現(xiàn)石球的打制過程和用途也有著很大的幫助。
在村北的小山下，還有一條南北向細長的水坑。這也是我們孩子常常光顧的地方。我們就在坑里洗澡、打水仗。我還常常到地里逮蟈蟈、捉蜻蜒和小鳥。在鳥中，我們最喜愛“紅靛頦”或“藍靛頦”，凡是我們網(wǎng)著的鳥，除了這兩種，其余統(tǒng)統(tǒng)放生。當(dāng)然我們小孩之間，也常常為逮鳥打架。母親只是拉開了就完，最多打幾下屁股。她不許罵人，罵人或偷拿別的小孩的東西，準(zhǔn)挨一頓撣把子，東西還要送回。
我外祖母家在門莊子，位于邢家塢村和玉田縣城之間，地處平原，風(fēng)光秀麗，也是個200多戶的村子。外祖母住在村前街的西頭路北，家中有五間北房。東側(cè)有條路通往后街，小路東邊有個數(shù)十米長、直通南北街的大水坑，水坑大小東西有三四十米。前街路南有一塊菜園，冬季多種大白菜，夏天除種各種蔬菜外，還種甜瓜、西瓜等。外祖母家我也非常愛去，除了有水坑可以游泳外，更因為那塊很大的菜園子，有很多好吃的瓜果和蔬菜，比邢家塢的菜多了很多，何況還有一個比我大13歲的表兄，他常帶我去坑里摸魚和捉螃蟹，又好玩又能解饞。
大約到了7歲，我在外祖母家開始上學(xué)了。當(dāng)?shù)貨]有學(xué)校，讀的是私塾。所謂私塾，就是在老師家上課。老師教幾個學(xué)生，屋里沒有課桌，只有個方桌，炕上放個炕桌而已。教的是《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我還記得，老師叫谷顯榮。每天進老師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向孔子牌位行作揖禮，然后各就各位，背書或描紅模子。學(xué)完了三本小書，又學(xué)了半本《論語》，谷老師因病去世了。我又到鄰村跟一位叫李小辮子的老師學(xué)。當(dāng)時已是民國，但他還是清朝打扮，留著辮子，所以當(dāng)?shù)厝硕冀兴�李小辮，而不知他的大名。他對學(xué)生管得很嚴(yán)，背書背不下來或背錯了，都要挨撣把子。他給我們講的課文，我們聽了雖然有時似懂非懂，但因怕挨打，背得都很熟。所以到現(xiàn)在什么“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等小時描紅模子上的字，我還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大約到了8歲，《四書》讀完，又讀了點《詩經(jīng)》，我的外祖母也去世了。此時邢家塢也有了私塾，我又返回自己的家繼續(xù)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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