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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變遷 《西藏的變遷》是愛潑斯坦的代表作之一。作者在1955年、1965年和1976年三次進藏,以記者身份采訪了西藏各行各業(yè)的民眾近千人,采訪筆記約百萬字,最終成就這樣一部全景式的西藏社會實錄。全書以樸實的語言,再現(xiàn)了西藏地區(qū)在社會制度及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的巨大轉(zhuǎn)變,為讀者展現(xiàn)了一個真實可感、不斷進步的西藏。
愛潑斯坦:猶太裔國際名記者 終身結(jié)緣中國 愛潑斯坦:抗戰(zhàn)戰(zhàn)地記者 宋慶齡唯一授權(quán)傳記作家 多次進藏深入采訪 珍貴一手資料再現(xiàn)西藏今昔巨變 三十年間三次進藏 采訪筆記約百萬字 記錄藏區(qū)數(shù)百民眾的口述歷史 《西藏的變遷》:一部深刻了解西藏歷史與現(xiàn)實的經(jīng)典之作 政治、經(jīng)濟、文化、社會、教育、宗教等全面展示 本書的寫作基于我三次進藏的經(jīng)歷,時間上分別為1955年、1965年和1976年。 這本見聞錄以許多不同來源的歷史背景和評論為框架,以十年為間隔,比較了我在西藏不同時期的所見所聞,并且大多以我在那里聽到的數(shù)百名藏族人的敘述為主。 封面照片:西藏民主改革后,西藏教育事業(yè)進入新的發(fā)展階段。大批青壯年文盲進入夜校學習,適齡兒童也紛紛入學讀書。圖為西藏小學生在課堂上認真聽講。愛潑斯坦作品展示:《從鴉片戰(zhàn)爭到解放》點擊進入《人民之戰(zhàn)》點擊進入《我訪問延安:1944年的通訊和家書》點擊進入《中國未完成的革命》點擊進入《愛潑斯坦“戰(zhàn)爭四部曲”套裝(全四冊)》點擊進入《見證中國:愛潑斯坦回憶錄》點擊進入《宋慶齡:20世紀的偉大女性》點擊進入《西藏的變遷》點擊進入
序...................................................................................................................1 西藏的重生 第一章 重 生............................................................................................003 第二章 新舊西藏對比..............................................................................017 莊園里的革命 第三章 克松莊園的新主人 ....................................................................033 第四章 《大英百科全書》中的帕拉莊園..............................................055 第五章 兩個開端的回憶..........................................................................067 第六章 結(jié)巴公社和藏族婦女先鋒次仁拉姆..........................................081 第七章 國營農(nóng)場的階級斗爭、生產(chǎn)勞動和科學技術(shù)..........................093 第八章 新型國營農(nóng)場——農(nóng)業(yè)機械、灌溉和糧食生產(chǎn) ....................107 在地獄的深處 第九章 控訴者..........................................................................................117 西藏領(lǐng)導干部 第十章 藏族干部:從長征到今天..........................................................145 第十一章 阿旺嘉措——在拉薩主城區(qū)得到鍛煉..................................159 第十二章 丹巴見參——從農(nóng)奴裁縫到縣長..........................................167 第十三章 拉薩人民警察次仁平措..........................................................173 軍隊解放了人民,人民拿起了武器 第十四章 人民解放軍在西藏..................................................................185 第十五章 舊西藏軍隊..............................................................................203 第十六章 新西藏戰(zhàn)士大扎西..................................................................219 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 第十七章 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大門始終敞開....................................................235 第十八章 康巴農(nóng)奴那其:拉薩貴族的老師..........................................251 工業(yè)和工人 第十九章 工業(yè)——從無到社會主義....................................................261 第二十章 新社會的老手工業(yè)..................................................................277 第二十一章 西藏新工人家庭................................................................289 畜牧業(yè) 第二十二章 草原上的新太陽..................................................................303 第二十三章 牧區(qū)的社會主義道路........................................................317 文化教育領(lǐng)域的革命 第二十四章 西藏的公立學校................................................................329 第二十五章 人民學校為人民..................................................................341 第二十六章 西藏的高等教育..................................................................345 第二十七章 世界屋脊上的科學研究.......................................................353 第二十八章 發(fā)展中的西藏新文化事業(yè)...................................................359 第二十九章 促進民族發(fā)展的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 .........................................379 宗 教 第三十章 西藏的宗教與政治 .................................................................395 第三十一章 寺廟里的改革.......................................................................411 背 景 歷史資料.....................................................................................................427 附 錄 附錄一舊西藏農(nóng)奴的反抗和斗爭...........................................................475 附錄二中國共產(chǎn)黨和新中國憲法有關(guān)民族問題的重要政策和聲明...479 附錄三兩個附帶的注解...........................................................................509
譯者后記.....................................................................................................515 序 正如書中所述,本書的寫作基于我三次進藏的經(jīng)歷,時間上分別為1955年、1965年和1976年。 這本見聞錄以許多不同來源的歷史背景和評論為框架,以十年為間隔,比較了我在西藏不同時期的所見所聞,并且大多以我在那里聽到的數(shù)百名藏族人的敘述為主。 今年是1982年,我們國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些重大變革并進行了一些政策調(diào)整。我沒有在現(xiàn)場一一見證,不過希望今后能有這樣的機會,我也會通過其他渠道予以關(guān)注。 生活變化的速度遠遠快于寫作的速度。尤其在既有前進、挫折也有修正的革命年代,這種情況更是如此。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書籍中所能夠呈現(xiàn)的現(xiàn)實不過是一些歷史的定格或者片段。 但毋庸置疑的是,相信讀者將會發(fā)現(xiàn),本書真實地記錄了西藏業(yè)已發(fā)生和正在發(fā)生的巨大轉(zhuǎn)變。從本質(zhì)上來說,這些轉(zhuǎn)變是根本性的,而且代表了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方向。 縱觀數(shù)百年的歷史和今天的現(xiàn)實,什么才是最核心的本質(zhì)? 首先,西藏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些波折,但也取得了巨大的進步,西藏人民擺脫了一千年來社會發(fā)展停滯和苦難的枷鎖。1951年,“十七條協(xié)議”簽訂,西藏實現(xiàn)和平解放;1959年農(nóng)奴主叛亂平息,隨后開展的民主改革廢除了政教合一的封建農(nóng)奴制度,使西藏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對于絕大多數(shù)西藏人民而言,所有這些進步代表著他們身心兩方面的巨大解放。 第二,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西藏都是中國這個多民族國家的有機組成部分,它的存亡與這片廣袤土地上其他地區(qū)和人民緊密相連。 第三,在這個大前提之下,無論是歷史、社會、語言和文化的發(fā)展,還是宗教習俗間古老而緊密的聯(lián)系等方面,西藏都有它自身鮮明而獨特的特點。 第四,正如歷史已經(jīng)做出的證明,就西藏的特殊性而言,符合邏輯的結(jié)論不是搞分裂主義。但是,今天西藏的分裂主義從其產(chǎn)生之日起,就明確背離了該地區(qū)的發(fā)展需要和人民需求,和帝國主義的操縱密不可分(包括后來的蘇聯(lián)社會帝國主義)。帝國主義操縱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削弱和分裂中國,阻止包括藏族在內(nèi)的全中國人民實現(xiàn)他們的根本利益和愿望。就西藏而言,得到外國勢力支持的分裂主義不僅在經(jīng)濟、政治和軍事上危害著全中國,而且與在全球范圍內(nèi)想通過特殊的地緣政治來主宰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世界屋脊”的圖謀有關(guān)。 第五,在中國革命解放的大背景下(包括西藏革命在內(nèi)),我們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些錯誤,這些錯誤有些是全國性的,有些僅涉及少數(shù)民族,其中就包括藏族。 就中國整體而言,在一段時期內(nèi),“左”傾思想片面追求過快的經(jīng)濟發(fā)展速度,而不顧中國共產(chǎn)黨堅持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的正確做法,即進行社會變革一定要隨之不斷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考慮到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shè)進程兩方面的根本需要這一點,才使得中國在土地革命、后續(xù)的集體化和初期的工業(yè)化等方面比蘇聯(lián)付出的代價小得多。)在政治上,尤其在20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左”傾主義在全國范圍內(nèi)混淆了敵我矛盾和非敵我矛盾的界限,混淆了人民階層與敵人的界限,混淆了不同地區(qū)不同狀況的界限,而這些差異正是毛澤東思想運用馬克思主義判斷和解決問題做出的一個巨大的貢獻,而且這種做法需要得到堅持。 在民族地區(qū),“左”傾思想也同樣引起了民族矛盾方面的混亂,甚至僅僅是民族之間存在的不同和差異都要引入敵我階級矛盾的做法。而實際上在這些地區(qū),敵我階級矛盾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重要方面,因此就出現(xiàn)了盲目照搬適用于主要民族地區(qū)的一些做法和手段,這些手段和做法甚至在當?shù)匾灿捎谶^于激進而出現(xiàn)了不適應(yīng)。 其結(jié)果是雖然西藏取得了一些根本性的成就,但總會伴隨著出現(xiàn)一些問題需要進行改正。 舉一個農(nóng)業(yè)方面的例子:1952—1980年間,西藏的糧食產(chǎn)量增加了3倍多,牧區(qū)的牲畜數(shù)量增加了2.5倍,工業(yè)產(chǎn)值也增長了數(shù)倍,所有這些成就在舊制度下是根本無法實現(xiàn)的。從1959年平叛再到1965年自治區(qū)成立,西藏實現(xiàn)了跨越式發(fā)展,經(jīng)濟實現(xiàn)了連續(xù)高速的增長,而人民的生活水平卻并沒有得到相應(yīng)的提高,難道這是對西藏人民進行殖民和階級剝削帶來的后果嗎?當然不是,雖然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卻沒有取得相應(yīng)的收益,原因是付出的努力和當?shù)氐膶嶋H情況與當?shù)氐男枨笾g出現(xiàn)了脫節(jié),如在糧食的品種和產(chǎn)品的種類、投入(包括勞動力的投入)和經(jīng)濟效益(包括產(chǎn)生的購買力)等方面之間出現(xiàn)了不平衡。 主要民族地區(qū)和非主要民族地區(qū)幾乎采取了同樣的做法,民族自治政策沒有得到徹底執(zhí)行。當然,這并非說從事政治工作和技術(shù)工作的藏族干部數(shù)量沒有增加。而作為取得的一項長期成就,實際上藏族干部的人數(shù)已經(jīng)得到顯著的增加,只是干部的少數(shù)民族化并沒有帶來“對當?shù)氐木唧w情況采取具體的方法”,對藏族干部的評價或藏族干部的自我評價也是緊跟內(nèi)地的模式。這樣一來,在堅持社會主義原則的框架下,少數(shù)民族干部往往不會根據(jù)自己對當?shù)厝嗣窈颓闆r的了解而主動采取一些別人沒有使用過的做法。 1980—1982年間,所有這些問題正在得到糾正。如果時間能夠倒流,這里當然不是說回到舊社會,而是回到農(nóng)奴主叛亂后和改革后的那段時期;在西藏人民的記憶中,這個階段是西藏民主和社會主義發(fā)展的黃金時期。當然,由于出現(xiàn)了一些混亂和波折,一些舊的思想在這個階段出現(xiàn)了反復(fù),但是這一階段的目標是要迅速解決由于求多求快帶來的不平衡、短缺和緊張,通過所有藏族人包括現(xiàn)居海外的藏族人最大限度的團結(jié)和支持,實現(xiàn)西藏的健康穩(wěn)定發(fā)展。從長遠來看,這種發(fā)展相比以前更不應(yīng)該受到干擾,其發(fā)展會更快更連續(xù)。 “倒退”對于社會主義經(jīng)濟造成的損壞并不是顯而易見的。例如,向國家上交公糧的硬性指標停止了,但實際上在沒有特殊要求的情況下,1980年西藏農(nóng)民自愿上交的糧食比過去任何一年都多,糧食的零售額也大幅度增加。1979—1980年間,農(nóng)民的存款增長了14%。 西藏人民公社及以上級別的藏族干部有3.6萬人,占西藏干部總?cè)藬?shù)的60%;西藏自治區(qū)符合條件的醫(yī)務(wù)人員中,一半以上是藏族;西藏6500所(30年前學校數(shù)量不足10所)小學的教師中,90%是藏族;1170名中學教師中,藏族占到1/3;各類藏族技術(shù)人員的數(shù)量也在上升,并且已經(jīng)成為一支重要的力量,加之現(xiàn)在政策上更加靈活,這支技術(shù)力量愈加積極主動地扮演他們適用于當?shù)厍闆r的角色,發(fā)揮他們的作用。 因此,將《西藏的變遷》作為本書的書名,對于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革命來講是合適的,對于現(xiàn)在和將來的調(diào)整以及新的進步來說也是合適的。
第二十一章 西藏新工人家庭 在西藏所有偉大而快速的變化中,一個最重要的變化是工人階級從昔日農(nóng)奴和奴隸行列中的崛起。1955年我第一次到訪西藏,剛剛誕生的工人階級只有幾百人,1965年其人數(shù)增加到2.5萬多人,1976年為6.5萬多人。拉多的故事是西藏開始有工人階級的一個例證,他曾是鐵匠階層里的奴隸,在舊西藏是最被人看不起的。1965年,我第一次結(jié)識他們一大家子人。 我是在拉薩汽車修理廠的鍛造車間見到拉多的,當時他53歲,多年的勞累和虐待使得他身體駝背,面相蒼老,但是在精神上,他思想覺醒,頭腦清晰,意志頑強,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和拉多的兩個兒子達瓦和洛桑交談過,他們是拉薩水電站高壓線路維護工,也和他的兩個女兒巴桑和格桑、兩個女婿以及另外一個兒子強巴交談過,他們和拉多在同一個單位工作。 過了些日子,我們在拉多拉薩的家里重逢了,這個房子是1959年民主改革分配給他的。一家三代20口人聚在一起,拉多向大家揮了揮手說:“沒有共產(chǎn)黨和毛主席,這個家就不可能是現(xiàn)在的樣子,絕大多數(shù)人不是餓死,就會被打死。” 在今天的西藏,人們能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話語。這些話并非使用了什么修辭手法,而是嚴肅的事實。 下面是拉多和他家人的自述故事,故事反映了西藏的過去和現(xiàn)在。
拉多,父親,53歲 12歲的時候,我就在鐵匠鋪做勞役,每天掙一桑岡(約半美分),還要隨時準備挨打。15歲那年,一個工頭抄起一個厚板子要打我,阿爸害怕我被打殘或打死,就站在中間給我求情。因為這個原因,阿爸自己被打成重傷而死。 20歲的時候,我被轉(zhuǎn)手到噶廈政府的拉薩造幣廠,在那兒一待就是27年。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手工壓制8000個硬幣,少一個都會招來鞭打。每天我從早工作到晚,還掙不來一個硬幣的報酬。沒過多久我就結(jié)婚了,接連有了九個孩子。我和妻子沒錢給他們買糌粑,只能用小勺給孩子們每人分一點,分到最后我們自己經(jīng)常沒得吃。 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后,噶廈政府繼續(xù)掌管地方政權(quán),條件是只要他們許諾不會阻撓改革。但是他們言不由衷,農(nóng)奴制依然存在著,差役也一樣。1956年,他們差我去羅布林卡公園修建達賴喇嘛的新宮殿。 當時我真沒了主意,在那里干活沒有報酬,我的家人怎么吃飯?那時中央人民政府正在修拉薩機場,工資很高,我去求噶廈官員給我15天的假,我去那里掙些錢幫老婆孩子渡過難關(guān)。噶廈官員答應(yīng)了,但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卻把我告上法庭,罪名是“他寧愿給漢人干活,也不愿意給達賴喇嘛干活”。他們威脅我,要對我使用駭人的懲罰:從頭腳處挑開,活剝我的皮。 最后,他們把我投入朗子廈法院下面潮濕的地牢。在地牢里,我想:“我們家?guī)状艘恢笔軌浩龋F(xiàn)在我的身體要垮了,活不了了,但我必須做一件事,要看到孩子們的生活有所改變。”我設(shè)法捎口信給大兒子達瓦,讓他不管冒多大風險一定要勇敢去中央政府在建的新電站建設(shè)項目找份活兒做。很幸運,他成功了。 在地牢關(guān)了40天后,我被放了出來,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們直接把我送回羅布林卡去做勞役。你們能夠明白了吧,為什么1959年農(nóng)奴主叛亂的時候,我根本不相信他們說是為我們西藏人的那些話。我知道那是在保護舊壓迫制度,這個制度害了我們西藏人,也差點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反對他們。他們又一次把我抓住,這一次要真的活剝我的皮,但是解放軍很快打敗了他們,我也就得救了。我決心一生要為革命工作。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這個廠子上班。一切都變了,以前我吃的是最差的食物,不僅只有一點點,還經(jīng)常令我胃痛。現(xiàn)在,我吃的是大米白面,胃痛也好了。過去我只有一件衣服穿,不敢奢想能換身干凈的。現(xiàn)在,我有很多衣服,夏天的,冬天的,床上用品也很好,上班時還發(fā)有工作服和手套。漢族和藏族同工同酬。廠子領(lǐng)導和我們一起在集體食堂吃飯,吃的都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 過去,我們?nèi)抑挥幸恍¢g房子,屋頂還漏雨,F(xiàn)在,我在廠子有一間房,在城里還有個家。其他上班的孩子也有他們自己的住處。 為了我的健康考慮,工廠最近送我去林芝森林療養(yǎng)院。那兒的醫(yī)生都很和藹禮貌,這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療養(yǎng)也確實讓我身體好起來了。過去我們生病了,如果還能走動,就會被拖去干活,如果走不動,就只能原地等死。 我一直希望孩子們擁有的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三個孩子現(xiàn)在在這個工廠工作。女兒巴桑和格桑給車身噴漆,三兒子強巴跟我一起做鍛工。大兒子達瓦在電廠,他有五個孩子,孩子們吃穿不愁。二兒子洛桑是共青團員,再小一點的孩子都在上學。群培今年16歲,是少先隊的一個隊長。 我自己也剛剛成為一名共產(chǎn)黨員。 1965年,拉多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這是早年受苦受難的結(jié)果。1976年,他看起來沒有再老多少,布滿皺紋的大寬臉和敏銳的目光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之后我們又見了兩次面,第一次是在工廠的工作臺旁邊,盡管已經(jīng)過了60歲的退休年齡,他并不愿意停下來休息。第二次是在他家,當時家里人數(shù)包括孩子們的配偶和孫子們在內(nèi),已經(jīng)超過30人。拉多介紹說:“我們家有七個人是黨員,五個人是共青團員;大部分人是工人,還有五個干部,三個醫(yī)生,其余的都在上學。” 達瓦,大兒子,30歲 “鐵匠的臭小子”是我很小就聽到的稱呼,我永遠也想不通,鐵匠有什么不好?!從蓋房子到做把刀,誰能離得了我們?但是在舊社會,我們卻不被當人看。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我們是領(lǐng)導階級——工人階級的主要成員。 我們家九個孩子中,我是最大的。我們肚子老是空空的,房子又濕又冷。我記不起來我們幾個有誰穿衣穿鞋是沒有破洞的。阿媽讓我們?nèi)ヅ芡绒k事時,狗經(jīng)常咬我們,在那個年代你沒有權(quán)利把狗趕走。如果狗的主人是個重要人物,你就得挨鞭打或者被投入監(jiān)獄。 阿爸埋頭苦干,但是卻養(yǎng)活不了我們。由于勞動沒有任何價值,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借高利貸。但是,即使是借高利貸,你也得送禮,送哈達、羊肉或茶葉。我們自己一無所有,為了備禮不得不東借西湊,對于生活的艱辛你甚至不能有任何牢騷。如果阿爸把我們的困難講給造幣廠,請假一兩天去打點零工貼補家用,就要冒著挨打的風險,不是被打殘,就是被打死。 從九歲起我就外出借東西,這真是可惡!我一露臉,就會招到嘲笑和奚落。我經(jīng)常想:“還不如死了更好,我受不了這些。”所以我十幾歲就離開了家,和阿爸商量好由我來承擔一半舊債。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工作,債也償還不清。 我結(jié)婚后,我?guī)е掀藕⒆釉俅位氐礁改干磉叄缓缶投惚軅,向北去了那曲。噶廈官員在那里把我逮住,他們沖著我大聲訓斥,而我只好長跪幾個小時。幸好沒有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否則我今天就不會在這兒了。 后來有了一線希望,阿爸獲準在飛機場干兩個星期活,他甚至能夠賺到一些錢讓我去給孩子買衣服,但接著他就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這件事發(fā)生在他送我去電站的時候。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被錄用的那一天,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自由。很快,人民政府給我發(fā)了衣服、臉盆、牙膏和臥具。我把阿爸的遭遇告訴他們后,他們預(yù)付了我100元現(xiàn)金。我把所有錢都帶回了家,就這樣家里有了吃的東西,也可以送一些給監(jiān)獄里的阿爸。如果不是那份工作,我們?nèi)铱赡芏拣I死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是毛主席和黨解放了我們,感覺到自己活得像一個人。你認為我們的舊生活很糟?過去幾乎所有的西藏人都生活窘迫,甚至更糟。1959年農(nóng)奴主叛亂平息前,勞動人民連頭都抬不起來。 過去,不管誰伸手去爭取一點點新生活,都會遭到反動派的打擊。我們電站對面駐扎著一個藏軍軍營。在叛亂前夜,我們騎車去拉薩,士兵攔截我們說:“不要給漢人干活,不然我們就滅了你們?nèi)摇?rdquo;但是我們藏族工人知道,我們和漢族階級兄弟一起,是為我們共同的未來工作。我們下定了決心:“如果漢族同志活,我們就活,如果他們死,我們就和他們一起死。”就這樣我們加入了民兵,準備反擊。 現(xiàn)在和過去相比怎么樣?這種對比不僅僅表現(xiàn)在我們的吃穿方面。以前我們家從沒有人上學,現(xiàn)在我的孩子上學了,甚至連老年人也在學習。我已經(jīng)學會讀藏文和一點漢字,我妻子央宗以前是造幣廠的奴隸,而且不識字,現(xiàn)在她是市政府的干部,是名黨員。 過去,噶廈官員或者高僧路過的時候,我們就必須彎腰低頭,不敢看他們膝蓋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們不想骨頭被打斷的話,就永遠不要有任何抱怨,F(xiàn)在,我們廠的領(lǐng)導走訪的時候就會問:“你們有沒有什么困難?”即使我們有一些小問題,我們也不想麻煩任何人,他們總能覺察到,并且問該怎么幫助我們。 整個西藏都在建設(shè)之中,我們也在其中。以前,我們的命運是只能勞動,不能享受成果,F(xiàn)在,凡是我們工人建造的,我們就能使用。目前的發(fā)展才剛剛開始,再過幾年,你會看到更大的進步。 1976年,我真的回到了林芝電廠,并問起了達瓦的情況,他們告訴我達瓦一年前就去世了,病因是高血壓引起的心力衰竭——這個病是高原上的可怕殺手。大家說起達瓦的時候充滿感情,心懷敬意。達瓦在提升工廠效率方面盡職盡責,做出了自己的貢獻,而且成為了一名黨員。 后來,在達瓦的拉薩家里,我們見到了他的女兒達娃,那時她已是一名年輕的醫(yī)學專業(yè)畢業(yè)生,在仲巴縣農(nóng)村工作。
洛桑,二兒子,28歲 在絕大多數(shù)西藏家庭里,至少有一個男孩必須去當和尚,我們家里就是我。我被送到了色拉寺,但是那里也有窮富之分。從8歲起,我就是一個和尚奴隸。 每一個新人都要有一名喇嘛老師。我的老師叫丹增。11年中間,他沒有教過我一個藏文字母,甚至沒有教過我怎么祈禱。相反,我整日整夜地干活,做他的仆人?柿宋抑荒芎壤渌,餓了吃發(fā)餿了的豌豆泥。一年四季,我穿著同一件破爛長袍。 我給丹增家放牛,如果他不滿意,就會把我綁到柱子上,用鞭子打我,直到全身流血。一個冬天的晚上,我睡覺打鼾吵醒了他,他把我拽到井邊,脫掉我的衣服,往我身上澆水,直到水凍成了冰。藏歷新年大家本該都能吃得好一點,他命令我沏茶,只有他的,沒有我的份。茶水煮沸溢出,灑在熾熱的牦牛糞灰燼上,他就抓起牦牛糞灰燼往我嘴里塞,并且說:“吃你的節(jié)日大餐吧。” 他不停給我說:“你的命滿是罪惡。”但是,他的另外一番話表露了他刁難我的真正原因,這句話他也說了一千遍:“你們鐵匠孩子有啥好的?”他的意思是別人家里都給孩子老師送禮了,而我家沒有給他送禮。 除了服侍丹增,我還得為寺廟干活。根據(jù)寺規(guī),所有男孩和尚都應(yīng)該這樣。但是,那些富人家來的男孩就只勞動一天,走走形式就不再干活了。而我的活兒就沒停過,年復(fù)一年。 最慘的是受到羞辱。一次,達賴喇嘛要來,我的老師說:“今天大家理應(yīng)穿得好點,你這個‘黑骨頭1’會給我們丟臉的。”他拿走了我的衣服,這樣我就不會被認出是個和尚。在寒冷的夜晚,他把我鎖在外面,我?guī)缀豕庵碜。我家就在附近,但我沒有回去。父母把我送到寺廟,希望我在這里能吃飽飯,接受到教育,我不想讓阿媽知道實情,不能讓她擔憂。 1958年,丹增死了。依照習俗,老師的東西應(yīng)當傳給弟子,但是色拉寺的高僧只給了我一個木碗、一個墊子、一個糌粑袋子和一件舊袍子。他們說:“你不一樣,別人家很關(guān)心自己孩子的老師,你們窮鬼給丹增添了多少東西?!”我的所有勞動看來都根本不算數(shù),他們甚至不讓我睡在房子的角落。此后,我就只能睡在屋檐下和墻角處。 1959年發(fā)生叛亂時,寺里的高僧和那些他們信得過的和尚都帶著槍,一趟一趟地沖向羅布林卡。他們不相信我們窮和尚,就把我們關(guān)進念經(jīng)房,并且命令說:“念經(jīng)!”他們以前從沒有給我們時間去念經(jīng),我們很多人連一卷佛經(jīng)也不知道。 叛亂平息后,一個干部工作組來到色拉寺,他們宣布說:“現(xiàn)在宗教信仰自由,禁止強迫勞動封建特權(quán),沒有人能夠強迫你們當和尚。自愿繼續(xù)當和尚的,也不會有人阻攔。” 我要求回家。我在黑暗中生活得太久,對外面世界幾乎一無所知,阿爸和達瓦不得不向我解釋好多事情。阿爸說:“現(xiàn)在主要的事情就是工作。”就這樣,我和色拉寺其他三個年輕的窮和尚一起被介紹到了電站工作。 給我們印象最深的是,這里的師傅和學徒?jīng)]有區(qū)別。熟練工人和技術(shù)員幾乎都是漢族,由于是新工作,我們難免出錯,語言上也有些誤解,但是他們從沒有大聲說過我們,更不用說打我們,威脅我們。他們甚至在工作之余幫助我們,鼓勵我們說:“你們還年輕,肯定能學會所有這些東西。” 慢慢地,我認識到這不僅僅是一份工作,一個拿高工資享受優(yōu)厚待遇的地方,我們還是建設(shè)新世界的組成部分。1962年,我申請加入共青團。 我覺得在電廠工作很光榮。解放前,拉薩僅有一個小型發(fā)電機,只給達賴喇嘛和一些上層貴族提供照明。對于勞動者而言,夜晚是一片漆黑。現(xiàn)在,我們給90%的城市家庭供電。昔日的農(nóng)奴和奴隸非常貧困,付不起電費,我們就免費給他們供電,我們?yōu)楦F苦百姓工作。 在我們電廠,藏族人操作修理復(fù)雜的機器,很多人都在拉薩和內(nèi)地省份受過培訓,我們自己也為農(nóng)村新電力單位培訓學員。每周四我們帶薪全天上技術(shù)課,其余時間我們學習自己的語言,學習政治來指導自我解放,因為,我們是工人階級,是西藏完成革命的先頭部隊。我們?nèi)叶荚诠と穗A級隊伍里,這既是榮譽,也是責任。 隨后洛桑被送到四川成都一所大學,學習水電技術(shù)。 1976年,他擔任了電廠車間書記和工會主席。 我發(fā)現(xiàn)他和我們上次見面一樣,還是那么安靜和認真,但沒有了年輕時的靦腆,F(xiàn)在,他講話很成熟很自信。他說:“西藏的進步太大了,我們?nèi)烊挂舱f不完,這還只是個開始,后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上個月毛主席逝世了,我們?nèi)f分悲痛。但是我們會化悲痛為力量,去實現(xiàn)他的遺愿,為國家和革命做出更大貢獻。在中國,取得勝利并非易事,無數(shù)英雄為此獻出了生命。 “我們決心要提前完成任務(wù)。我們是工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們怎么能說是站在人民隊伍的前頭?” 巴桑,大女兒,26歲 八九歲的時候我常常撿牦牛糞當燃料賣,以此來幫襯家里。我只有一條裙子,穿得一年比一年爛,而且隨著我長高,裙子也顯小了。這條裙子我是白天穿,晚上睡覺也穿,F(xiàn)在,我貼身衣服是棉質(zhì)的,也有華達呢衣服,睡覺時還有厚厚的被子蓋。在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我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就更不用說擁有了。 我有一個孩子,是在自治區(qū)人民醫(yī)院出生的。工廠派車送我去的醫(yī)院,還給了我兩個半月的帶薪產(chǎn)假。2 在農(nóng)奴主手下,一個婦女能有兩天產(chǎn)假就是奇跡了,通常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被趕去干活。我阿媽生我大哥達瓦的時候,就在她當烏拉的地方。當時沒有什么東西包孩子,阿媽就用了她僅有的內(nèi)褲。我的孩子尼瑪出生前,新衣服和其他各式東西就準備好了。阿爸告訴我說:“你們年輕,從沒有受過我們老年人受過的苦難,不要忘記過去!”想到黨為我們做的一切,我便堅持要提前結(jié)束休假返回工作,但是廠里不同意。 我是經(jīng)阿爸的介紹才進廠上班的。起初,我負責燒水煮茶,后來我成為一名鈑金工,現(xiàn)在我給車身噴漆。我丈夫桑杰格桑是一個農(nóng)奴孤兒,早年被送給了哲蚌寺。一次,他肚子特別餓,就吃了一點寺里的獻果,他們就把桑杰往死里折磨。桑杰逃走了,但又沒地方去,只好又返回寺里,受到了更多懲罰。1959年民主改革中,桑杰在哲蚌寺表現(xiàn)積極,接著就離開當了一名工人,F(xiàn)在他和我阿爸、弟弟強巴一起,在鍛工車間上班。大家對桑杰工作表現(xiàn)評價很高。桑杰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在學習毛主席著作。他說:“這就是我現(xiàn)在的信仰。” 格桑,二女兒,24歲 我也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做事,幫家里維持生計。在垃圾堆,我找到人家扔掉的舊襪子,通常連襪底都不見了,我就把這些舊襪子拆了重織成東西,給家人用。后來,我做了保姆,1963年我到這家工廠工作。我和巴桑一起,在噴砂、油漆和噴漆車間。我丈夫倉央也一樣,他是四川阿壩藏族,來拉薩朝圣。1959年前,他在哲蚌寺當喇嘛。現(xiàn)在,他是一名模范工人和民兵隊員。 強巴,三兒子,21歲 家里年長的人都在外面掙吃的做烏拉,我和年齡小的則待在家里。冬天,我們凍得直哆嗦,讓腳暖和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到屋外,把腳放在別人剛剛倒掉的炭灰中。因為年齡太小,不知道什么時間拔腳,所以燙傷了腳,F(xiàn)在還有傷疤呢。 我們住的地方離工廠不遠。盡管那時候家里沒人在廠里工作,我還是經(jīng)常去工廠,站在食堂旁邊。漢族工人心領(lǐng)神會,總會給我點吃的,我不但自己吃,還給帶回家。我想盡我所能去幫助家里,所以每逢節(jié)假日我就步行到拉薩,在大昭寺附近乞討。 1959年后,一些同志注意到我能唱歌,于是我便進了宣傳隊。1963年,在阿爸的建議下,我到了他的鍛工車間工作,這就是我從一個乞丐到一名工人的故事,F(xiàn)在,我不僅有技術(shù),吃得好也穿得好,還有自己的自行車。我喜歡運動,也幫著教唱革命歌曲,給我們的業(yè)余文工團排練節(jié)目。 1976年我再次見到強巴的時候,他仍在汽修廠當工人,而且成熟了很多,也有了自己的小家。 群培,四兒子,16歲 我們在嶄新漂亮的拉薩人民文化宮前見到了群培,當時少先隊員正在這里集會。群培是他們學校少先隊文藝部的負責人,扛著隊旗。 “長大后你想干什么?”我問他。 “當個工人,像我阿爸那樣。” 后來,我把這些告訴給了拉多。 拉多很是滿意,并且說:“他說得很對。每周我們家聚會的時候,我會跟他們說:‘不要忘記過去和現(xiàn)在的差別。’怎樣才能證明我們沒有忘記呢?要通過發(fā)展生產(chǎn)。如果我們都不去建設(shè)西藏社會主義工業(yè),還有誰會建設(shè)呢?” 1976年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拉多家的大客廳墻上掛著“光榮之家”牌匾。這個牌匾是國家頒發(fā)給有為國家和社會主義捐軀的軍人的家庭的。這牌匾代表著年輕的群培,他幾年前當兵服役時犧牲了。 “光榮之家”旁邊還有很多頒發(fā)給拉多及其子女的“模范工人”牌匾和獎狀;钪暮鸵呀(jīng)去世的因為同一個目標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 洛桑補充說:“阿爸經(jīng)常召開家庭會議,要求我們牢記昨天的苦難,珍惜我們的今天,努力建設(shè)我們的明天。阿爸年齡雖老,但思想很新。他給我們上了很好的一課,他的行動和工作熱情更是這樣。” 就像11年前一樣,在我們又一次離開之際,他們老老少少涌到門口,和我們熱情握手告別,告別的話也幾乎和11年前一樣。 “一定要回來呀,不要過太久。你們會看到我們西藏更多更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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