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城市,全新的葉嘉奕。
顧遠航,是新生活里的陽光。
陸璋、水草,是新生活里的微風。
顧冉帶著笑容而來,卻披戴黑色巨浪。
她蔽陽光,驅(qū)趕微風,刺破白日,讓黑暗更黑。
但姜赫(金源),卻是無處不在的空氣。
無論身處何時,無論身在何地,他從未停止走向葉嘉奕的腳步。
當水草悄然離去,陸璋被迫退學、馮正陽意外死亡、姜赫墮入深淵……
踏著荊棘勇敢前行的葉嘉奕選擇陪伴和堅守。
慶幸的是,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們還在彼此的身邊。
年少感情,從青澀純真到轟然崩塌 唯一親情,從相依為命到生死永別熾熱愛情,從濃烈深厚到恨入骨髓我們曾說好一輩子,最后卻背道而馳不恨了。不是不恨,只是因為不想記住你 “花火”暢銷圖書《如果可以戒掉堅強》第二部贈 畢夏親筆簽名寄語書簽
畢夏,90后少年。浙江寧波人,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畢業(yè)。
喜歡寫字旅行,崇尚真實自由。
寫作風格悲傷細膩,著有長篇《如果可以戒掉堅強》。短篇《那個遲來的沉默的夏天》、《告別天堂》、《最后的晚餐》、《未完局》等散見《花火》、《螢火》、《深!、《紫色年華》等青春雜志。
第一章•面具
1.
在很久以后,顧遠航仍然會想,要是那天晚上沒有被顧冉強行拉到垃圾街上,從來都是開車上下學且對街邊小吃萬分抗拒的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認識葉嘉奕。
學校側門旁邊是被學生稱為“垃圾街”的小吃街,總長不過一千米,兩側卻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流動攤點。山東煎餅、關東煮、燒烤、骨頭飯、搖滾雞、武漢鴨脖、什錦炒飯、千里香餛飩、老王砂鍋……每天傍晚自放學后直到深夜,種類繁雜來自五湖四海的小吃散發(fā)出來的香味猶如一張鋪天蓋地的網(wǎng),網(wǎng)羅住一大幫饑腸轆轆的學生。昏暗的燈光、升騰的油煙、擁簇的人群、嘈雜的聲響匯聚成學校旁最特別的風景線。
那天活動結束后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顧遠航想直接送顧冉回家,可顧冉吵著肚子餓,執(zhí)意要去垃圾街買點東西。顧遠航說在停車場等她,顧冉卻以天黑害怕為由,一定要他陪著去。顧遠航太明白不過了,她是被家里捧在手心里長大的豌豆公主,一有不順心的事情就翻臉不認人,再加上他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全,于是半推半就地跟著顧冉去了垃圾街。
在人聲鼎沸的垃圾街,顧遠航一眼就看到了葉嘉奕。葉嘉奕圍著白色的圍裙,戴著白色的口罩,她飽滿的額頭下的眼睛明亮如星辰。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這一刻顧遠航還是覺得,不長不短的垃圾街成了一個大大的泥潭,葉嘉奕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色蓮花,而周圍那些攤販,則是襯托她的殘敗的荷葉。
來來往往的學生大概也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吧,因為葉嘉奕的攤位前排了長長的隊伍,隊伍里,百分之七十是結伴的男生。顧遠航看到葉嘉奕低著頭忙著給客人裝東西、找錢,她那調(diào)皮的馬尾像松鼠的尾巴一樣被甩到前面,一跳一跳的,可愛極了。他看到有好幾個男生都偷偷地拿出手機來對著葉嘉奕拍照,同時,他也看到隔壁鮮有顧客的商販滿臉厭煩地看著葉嘉奕。
這樣的畫面太精彩,顧遠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哎,你笑什么?”顧冉問道。
“沒什么,你不覺得這個賣油豆腐的女生的生意和其他人的相比好太多了嗎?”
“哼。”顧冉忙不迭地發(fā)出不屑一顧的嫌棄聲,“這些男生是八輩子沒見過女生吧,真不知道什么品位。再說她成天戴著口罩,誰知道摘下后是什么鬼樣子。”
“唉唉唉,人家自己做生意沒招你惹你吧,你這小丫頭怎么講話呢?”
“你不懂!”說著顧冉就撇下顧遠航兀自鉆進了小吃攤里。
“你小心點。”顧遠航這樣說著,但他的視線卻牢牢地駐扎在葉嘉奕的身上。
2.
你有過一見鐘情嗎?
你知道一見鐘情的感覺是什么嗎?
從垃圾街回來的那一晚,顧遠航一閉上眼,視網(wǎng)膜前一幀幀的畫面飛轉(zhuǎn),然后拼湊成的都是葉嘉奕的臉。雖然她戴著口罩,但她明亮的眼睛和烏黑的頭發(fā)都變成一個個柔軟的拳頭,輕輕地砸在顧遠航的心上。他生活了二十五年,良好的家境、優(yōu)秀的成績、暖男的性格,他見過無數(shù)漂亮的女生,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像磁鐵的正極尋覓到了負極,剛剛合適,雖然,他沒有見過她摘下口罩的樣子。
夜色寂冷,皎潔的月光下,顧遠航?jīng)]有發(fā)覺自己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顧遠航把車子開到了垃圾街。他沒有下車,而是靜靜地坐在車上看著外面的情形。
葉嘉奕的攤位前還是排著長長的隊伍,今天她換了件黑色的大衣,襯得她更瘦了。她的眼睛還是和昨天一樣,明亮澄澈,像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泊。
顧遠航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但除了下車去買一杯葉嘉奕賣的東西,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搭訕方式,可誰知道等了一個多小時葉嘉奕的攤位前還是人山人海。
最后,顧遠航笑著搖了搖頭,啟動車子回家了。
第三天的傍晚,顧遠航又去了垃圾街,在看到葉嘉奕攤位前依舊爆滿的場景后,頓覺無奈。在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無果后,他準備開車回家,不知道是連老天也替他著急了還是怎樣,在他剛啟動車子的那一秒,天光一閃,然后噼里啪啦的雨便傾瀉而下。
整個世界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只有三三兩兩的路燈發(fā)出微弱暗啞的光亮。視線里,垃圾街上亂成一團,提著東西飛快奔跑的學生,忙著收拾攤位拉著車子回家的攤販,還有不停地響起的叫罵聲……
剛擺攤沒多久的葉嘉奕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突發(fā)情況,看著周圍的攤販在一分鐘之內(nèi)就整理好攤位飛快地拉著車子離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無措。雨越下越大,落在人身上,除了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還有針刺般的疼痛,她咬著牙飛快地把放在一旁的食物往車子里放。這時候不知道哪個攤販的車子撞了葉嘉奕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瞬間遍布全身,然后葉嘉奕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這個時候顧遠航才回過神來,飛快地打開車門沖進雨中往葉嘉奕的方向跑去。
“你怎么樣,還好嗎?”顧遠航說著想把葉嘉奕從地上拉起來,可沒想到葉嘉奕大聲地喊了一聲痛。
“怎么了,你哪里傷到了?”
葉嘉奕像溺水之人拉住浮木般緊緊地拉住顧遠航的手才站起來,她說了聲謝謝又馬上轉(zhuǎn)身去處理車上的東西。她的眼神專注而執(zhí)著,像是手中的東西是她最珍愛的寶貝。
顧遠航見勢一把奪過她的東西放到一旁。
“你干嗎拿我的東西!”看到身邊的人奪過自己的東西,她有那么一絲的茫然和惱怒。
“你沒看到現(xiàn)在下大雨了嗎?你的身體重要還是你的東西重要?”顧遠航說著要把葉嘉奕往自己車上拉,可葉嘉奕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快好了,馬上就好了。”
“你不在乎你自己,不心疼你自己沒事,可你有考慮過你家人的感受嗎?萬一你生病了你家人會多么擔心你!”
顧遠航將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而在他最后一個字落下的那一秒,葉嘉奕收拾東西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顧遠航?jīng)]有注意到這一點,說完便一把抱起葉嘉奕,將她抗到自己的背上,然后把她塞到自己的車里。安頓好葉嘉奕后,他從后備箱拿來平時健身時放著備用的新浴巾遞給她。
“擦擦吧,別著涼了。”顧遠航一邊說著一邊把暖氣開到最大。
葉嘉奕像失了神般端坐在座椅上一動不動,而且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顧遠航說的話。靜謐的車廂里只有空調(diào)發(fā)出的呼呼聲,這樣的場面讓顧遠航覺得甚是尷尬。
自己是做錯什么了嗎?是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魯莽了嗎?猶豫了幾秒后,他伸手戳了戳葉嘉奕的手臂。
“哎,你……”
“對不起,弄濕了你的車子。”還沒等顧遠航說完葉嘉奕就搶了他的話,“等雨停了我就下去。”
葉嘉奕說完“對不起”三個字后就轉(zhuǎn)過頭直視前方。她拿著浴巾,如慢動作片里的人物般擦著身上的雨水,她擦了頭發(fā),擦了額頭,擦了耳朵,但好像沒有要把自己的口罩摘下的意思。
“你為什么一直戴著口罩呢?”
第一遍,葉嘉奕沒有回答。
“哎,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一直戴著口罩呢?”
第二遍,葉嘉奕怔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事!我只是好奇你……”
“因為我的臉受傷了,見不得人,摘下口罩后,你會嚇到的。”葉嘉奕再一次搶了顧遠航的話,她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頭望向他。她是笑著的,因為顧遠航看到她的眼睛彎彎的,但在那一刻卻有一股涼意從腳底徑直上躥,像藤蔓般攀附上顧遠航的全身。
“真的,我不騙你。要是我摘下口罩,你肯定就被我嚇跑的。”說這話的時候,葉嘉奕笑得很大聲。葉嘉奕的笑聲很好聽,像兩個不停碰撞的鈴鐺發(fā)出的清脆悅耳的聲響,一下子就驅(qū)趕掉顧遠航身上的涼意。
顧遠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微怒道:“哎,那些男生每天排著隊來買你的東西,可關鍵時刻怎么就跑了呢?他們應該幫你一把才是啊。”
聽到這話,葉嘉奕又一次笑了:“所以說啊,在這個時候就跑掉了,等我摘下口罩,他們跑得還不更快啊,你說是吧!”
“呃……”葉嘉奕的話讓顧遠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雙手不停地摩挲著方向盤,腦海里不停地尋找著話題
“雨停啦,我走了。”葉嘉奕的話打破了顧遠航的沉默和尷尬,她說著打開車門,站到地上的時候,她的身體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什么又踉蹌了一步。
“哎,你還好吧?”顧遠航連忙下車走到葉嘉奕面前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只是剛才不小心擦破了點皮而已。”
“我送你回去吧。”
“得,不用了。謝謝,今天已經(jīng)很感謝你了。”
說完這句話,葉嘉奕就飛快地走到自己的三輪車前跨上座椅,看到顧遠航還一臉不放心地看著自己,她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沒事,我真的可以自己騎回家。這都做不到,我還怎么在這世上混日子啊,你說對吧。還有,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說完最后的謝謝,葉嘉奕用力蹬起踏板往前駛去。
昏暗的路燈下,葉嘉奕的背影被拖曳得那么長,她那么瘦,那么孤寂。
3.
那天淋雨后,葉嘉奕就發(fā)了高燒。她不知道自己燒到了多少度,只覺得自己的額頭很燙,身體卻冷得不得了。她蜷曲著身子,一只手拽緊被子,一只手抵著陣陣發(fā)痛的頭。她實在沒有力氣起來去倒水和拿藥,況且這是她來這個城市的第一個月,她還沒來得及在家里準備常用藥。同時葉嘉奕也餓得厲害,她感到整個世界都飛速地顛倒旋轉(zhuǎn),那種暈眩讓她感覺自己像縹緲地行走在云層里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邊傳來了敲門聲。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當那敲門聲越來越迅猛、急促且大聲的時候,葉嘉奕為自己感到慶幸,至少,自己的神志還是清醒的。
“我在,你是誰啊?”此刻,葉嘉奕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了,并且失聲了。她強撐著起身套上睡衣,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你怎么了?怎么那么慢?”敲門的人是顧遠航,在葉嘉奕剛把門拉開一道縫隙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然后,在門完全打開后,顧遠航第一次看到?jīng)]有戴口罩的葉嘉奕。
葉嘉奕渾身無力地靠在門框上,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卻紅得像抹了鮮艷的深紅色唇膏,她喘著大氣,眼睛微瞇著,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兩把柔軟的刷子靜靜地臥躺在眼瞼下。
“你生病了嗎?”葉嘉奕楚楚可人的樣子讓顧遠航?jīng)]來由地覺得心疼。
今天下了課,處理好事情,他就跑去垃圾街,誰知道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等到葉嘉奕,于是,他就按著昨晚護送葉嘉奕回家時,偷偷記下的地址找到了她家。
這時候,葉嘉奕猛然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過身去:“我的口罩……”話才說了半句,她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葉嘉奕是在醫(yī)院里,顧遠航背對著自己,專注地看著墻上的電視。
“我……”
聽到聲響,顧遠航立馬轉(zhuǎn)過身來,他濃密的雙眉緊皺成“川”字,墨黑色的眼睛里全是緊張的神色:“你知道嗎?你高燒到41度,你不知道你自己發(fā)燒了嗎?你為什么不打電話給你的朋友?”
“咳咳咳——”
葉嘉奕咳嗽起來,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大叫了一聲,抓住顧遠航的手臂:“你有看到過我的口罩嗎?”
顧遠航聽到她大叫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誰知道是因為沒有戴口罩。他聳了聳肩,覺得有點好笑,但還是立馬把醫(yī)院里的口罩遞了過去:“我把你昨天被雨淋濕的口罩扔了,你先用醫(yī)院里的口罩吧。”
“謝謝。”葉嘉奕微微頷了下首,連忙把口罩戴上。戴上口罩的葉嘉奕頓時如釋重負地靠倒在枕頭上。
這時候,電視里傳來了浪潮般的掌聲,突然陷入沉默的他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葉嘉奕瞥到電視畫面的那一瞬間,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因為,她看到已經(jīng)改名為姜赫的金源,穿著緊身帶亮片的皮衣,握著話筒又唱又跳。他眼中帶著勾人的光芒,嘴角高高上揚,邪魅而帥酷地笑著。
“哎,”葉嘉奕拉了拉顧遠航的衣袖,“太吵了,關了吧。”
“是挺吵的!不過好像顧冉很喜歡他,她房間的墻壁上就貼著這個人的照片。”
“哦,是嗎?”
她說完,房間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靜。葉嘉奕半躺在床上,顧遠航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要是別人看到這一幕,怎么都不可能想到,這兩個人才認識沒幾天,葉嘉奕甚至還不知道顧遠航叫什么名字。
緣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無聲無味,無法觸碰,卻像一場神奇的魔術,騰生出一根繩子,交付于毫無交集的兩個人。那根繩子在兩人的手中變得越來越短,越來越短,最后讓兩個人輕輕觸碰在了一起。
顧遠航在見到葉嘉奕的那晚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因為學校論壇里的一個叫作“口罩女生賣豆腐,是女神還是女神經(jīng)”的帖子被蓋了很高的樓,很多人去葉嘉奕的攤位前買東西,都是為了能一睹她的真面目。而葉嘉奕自始至終像一個神秘莫測的武林高手,一次次地讓追隨過來的人無功而返。也有人說葉嘉奕戴著口罩是嘩眾取寵,誰知道摘下口罩是不是一個丑八怪呢……論壇上對于葉嘉奕的評價很多,褒貶不一,顧遠航那晚看到凌晨兩點多才看完全部。
看完那些評論后,顧遠航想到葉嘉奕的那雙眼睛,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地跌進了充滿神秘色彩的暗涌里。
“哎,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葉嘉奕突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顧遠航,顧城的顧,船舶遠航的遠航。”
“顧遠航,顧遠航……”葉嘉奕抬著頭自顧自地念著,她的臉色稍稍紅潤了一點,但嘴唇卻干得開裂了。
“葉嘉奕,我已經(jīng)把我號碼存到你的手機里了,以后你有什么困難盡管找我吧。”
顧遠航的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慢,但一字一句還是迅猛地躥進葉嘉奕的耳蝸里,并迅速在她的胸腔了掀起了一場海嘯。她一下子就停住,不再念顧遠航的名字,而是愣在了那里。那久違的反反復復的絞痛如潮汐般蔓延,她聽到顧遠航的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馮正陽——那個在她頹唐無助時給予她幫助、關懷、溫暖、幸福,但最后又親手摧毀這一切的男生。
她累了。她不敢了。她愛不動了。
“我累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地休息一會兒,你可以先出去嗎?”說完,葉嘉奕便背過身,把頭埋進被窩里,蜷曲著身子。
4.
那天在醫(yī)院,葉嘉奕在顧遠航走出病房后就把他的號碼給刪了,可出院后,她才想到住院的錢是顧遠航付的。休息了幾天,重新回到垃圾街出攤的時候,她順便帶上了顧遠航墊付的醫(yī)藥費。
這幾天顧遠航很忙。在學校里,他忙著申請畢業(yè)留校任教的事情,各種報告、各種表格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回到家里,顧冉則一直拉著他向他吐槽感情上的煩心事,所以顧遠航實在沒空打電話或發(fā)短信問問葉嘉奕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這天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多了,他習慣性地開車去垃圾街,在看到葉嘉奕的身影后,他頓覺這幾天的疲勞煙消云散了。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在葉嘉奕攤位前的顧冉,顧冉正一臉憤怒地拉著一個男生激烈地說著些什么。
顧遠航連忙搖下車窗。
“陸璋,你真是夠了!你每天吃飽了來買油豆腐,沒吃飽來買豆腐,你上輩子是想吃油豆腐想死的,還是吃豆腐撐死的啊?”
“我就想吃怎么了?你連我吃什么的權力都要剝奪嗎?”
“我看你是掛羊頭賣狗肉吧,你是借著買油豆腐來看葉嘉奕的吧?”說著顧冉又看了看陸璋旁邊的男生,“你們都沒見過女生是吧,一個戴著口罩裝神秘的人就把你們迷得神魂顛倒了?!”
旁邊的男生被顧冉說得尷尬不已,昏黃的燈光下,顧冉的長發(fā)被風吹起,有著一股別樣的霸氣,但這個霸氣卻讓一旁的陸璋十分惱火。
“你說我可以,你說別人干嗎!顧冉,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吧?”
“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誰讓你不陪我逛街,卻來這邊排隊買油豆腐,到底我重要還是油豆腐重要?”
“你拿你自己和油豆腐相比,你是在貶低自己嗎?”
“你……”
聽到這里,顧遠航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把視線往上抬,看到攤位后面的葉嘉奕緊皺著眉頭。
這時候,葉嘉奕也看到了顧遠航,她像看到救星般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一路小跑來到顧遠航的車前。
“你好,葉嘉奕。”顧遠航把手搭在車窗上對葉嘉奕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
“給,這是上次生病住院的時候你墊付的錢。”說這話的時候,葉嘉奕還不忘往后看一眼戰(zhàn)況。
“你這是干什么?我說了,你有什么需要盡管可以找我。”
“可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啪——”巨大的聲響打斷了葉嘉奕的話,顧遠航和葉嘉奕不約而同地看過去,便看到憤怒的顧冉一把掀翻了葉嘉奕的鍋爐。
“你有病吧!你和你的男朋友吵架,掀我鍋爐干嗎?”
看到葉嘉奕一邊嚷著一邊跑過去,顧遠航心里一驚,馬上下了車跟上去。
“我就掀你的鍋爐怎么了?你這鍋爐里面放了藥吧!你看看你把這些男生迷成什么樣子!”穿著白裙子的顧冉揚著頭一臉鄙視地看著葉嘉奕,她那樣子,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
“你怎么說話的?我做我的生意我招你惹你了,你管不好你的男朋友是你的事,可你別來外面丟人現(xiàn)眼行不行?”葉嘉奕看著一地的狼藉特別惱火,幸好潑出去的湯沒有濺到別人,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姐姐,對不起,是我們的錯。”那個叫陸璋的男生連忙低頭道歉。
“什么姐姐,什么姐姐,誰是你的姐姐!”
趕上來的顧遠航一把把顧冉拉到自己的身邊:“你怎么回事,你好好地掀人家東西干嗎?”
“哥,為什么你也幫她說話!”顧冉狠狠地瞪了顧遠航一眼。
“你還說,沒覺得你做錯事情了嗎?快,快和人家道歉!”
“為什么,我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錯了?”
在一旁整理東西原先已經(jīng)稍稍平復心情的葉嘉奕聽到這話,心里的怒火又一次躥了上來:“顧遠航,趕緊把你妹妹帶回家,不要來打擾我做生意。”
“我……”
“還有,不要再說有困難找你的話了,你們不給我惹事就是謝天謝地了!”
“對不起,顧冉她也是一時氣昏了頭!”
“哥,你在干什么!”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葉嘉奕見今晚可能沒有辦法做生意了,就一把騎上車子離開了。顧遠航知道現(xiàn)在追上去沒有一點用,葉嘉奕正在氣頭上,所以就停留在原地看著她騎車離開。倒是陸璋,不停地喊著對不起,這讓顧冉更加生氣。
葉嘉奕騎得飛快,但她沒有騎回家,騎到一半,她看沒有人追上來,就停下來坐到路邊的石凳上。
路燈昏黃,夜色清冷,石凳上的涼意嗖地一下遍布全身。葉嘉奕低下頭,剛才和顧冉爭吵時的氣勢頓時消失殆盡,從心里浮上來的悲傷像無數(shù)只利索的手,迅疾地拔起葉嘉奕身上的尖刺。
天好像不會亮了吧?
前方是沒有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