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中,無數(shù)重要的項目在枝頭死掉,就因為我一直忙于讀書。
需要占有紙質書而不僅僅是電子版的人,在某種程度上是神秘主義者。我們相信,神圣的不僅是書里的故事,也是實物本身。我們相信書本有轉變的魔力,可以把黑暗變成光,把虛無變成存在。
——喬昆南
自從五個世紀前,古登堡印刷術發(fā)明,書,這一人類文化的偉大成就,在被禁、被燒、被改編得令人發(fā)指的受辱歷程中,堅韌地存活了五個世紀,但在21世紀的黎明卻面臨最嚴峻的生存挑戰(zhàn)。眼看著書店一家家關門,讀者也隨之消失。世界各地的愛書人忍不住焦慮:書將何去何從?
美國的幽默大師喬昆南也在思考這個沉重的話題。書曾支撐他度過毫無樂趣的費城童年,他成了狂熱的讀者,并立志此生為書辯護。在《大書特書》中,他“憤怒地”審視了當今的閱讀生態(tài),筆尖觸及熱情專注的書商、古怪的小書店、遭受圍攻的圖書館和愛書人的日常困境。他還為自己奇特的閱讀習慣設計了一系列計劃,比如測定能夠在此生完成的閱讀量,只讀篇幅短小的書籍,做冷門館藏書漫長歲月中的第一位借閱者——免得它們被圖書館處理掉……
《大書特書》尖刻、有趣,又有古怪的深情。愿它能刺激真正的愛書人,去讀更多的書。
1、 作者喬昆南是活躍的寫作者、著名的幽默大師以及備受矚目的評論人,他撰寫大量關于圖書、電影、音樂、體育、政治、流行文化的文章,作品常出現(xiàn)在《紐約時報》《衛(wèi)報》等最著名的媒體,有固定的廣播節(jié)目和網(wǎng)絡談話節(jié)目,編選《紐約時報》暢銷書目等。他的閱讀十分純粹,相信“書有轉變的魔力,把黑暗變成光,把虛無變成存在”,這種對書的深刻感情,想必會引發(fā)愛書人的強烈共鳴。2、 本書的可讀性很強,作者談的都是個人的閱讀經(jīng)歷與體驗,但幾乎討論了關于書的一切:為什么讀,讀什么,怎么讀。作者在這本書里講了自己的諸多怪癖,比如不讀別人的贈書,曾因自己對朋友說了某本書很好看導致友人贈送了該作者更多的書,因此即使收到好書也會跟對方說書很難看;對曾經(jīng)的暑期閱讀作業(yè)深惡痛絕;對封面難看的書無論如何努力也看不下去只能束之高閣……不僅講自己的讀書癖好,更通過調查與問詢的方式研究了朋友、家人等的讀書習慣以及讀書與交友的有趣故事。本書雖是在書處在一種困境之中所產(chǎn)生的思考,但昆南用他富有感情、尖刻有趣的筆風,講述自己與書結緣、相戀到無時無刻不能分離的故事,生動有趣,讓人笑不可抑。3、 作為一個愛書人,昆南卻長著一張看上去并不像讀書人的臉,與書店(比如著名的莎士比亞書店)之間發(fā)生的不愉快經(jīng)歷被娓娓道來,也因此他更偏愛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書店,那些店主似乎都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物。他也喜歡研究封底評論,對書評人以及如何通過各種渠道的評論來挑選一本書也有獨到的見解。昆南非常善于從細小的枝節(jié)深入核心,這本書就是從各個很小的角度入手寫關于書的方方面面,寫得巧妙,真誠、深刻,又有救贖力量。4、 本書是一個愛書人與書的故事,不是讀書評論,不是好書推薦,不是教你如何讀一本書,也不是教你如何鑒賞書,它不說教也不嚴肅,相反十分有趣。里邊的故事可能和我們身邊發(fā)生的很像:一本別人看來非常棒的書在你看來也許真的無法卒讀,即使它是一位大家寫的;你或許也覺得KINDLE并不那么友好,但昆南解釋的理由可能讓你會心一笑。5、 目前關于書的書已成氣候,從不同角度寫書的書也很多,本書的角度比較私人,是一部回憶錄性質的書,相對目前已出版的私人閱讀更加有趣。
美國記者、評論家,《華爾街日報》《福布斯》《GQ》和《間諜雜志》的專欄作家,文章還常見于《時代周刊》《新聞周刊》《滾石》《花花公子》《高爾夫文摘》《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新
共和》《紐約時報》《衛(wèi)報》等媒體。他上過“大衛(wèi)萊特曼晚間秀”“早安美國”“今日”和“每日秀”等節(jié)目。他的回憶錄《閉館時間》獲得各大媒體的贊譽,被《紐約時報》列為2009年度100本值得關注的書之一。書曾支撐他度過毫無樂趣的費城童年,他成了狂熱的讀者,并立志此生為書辯護。
第一章 遠大前程
第二章 沒有名字的臉,沒有號碼的包
第三章 翻開書頁
第四章 架上期限
第五章 準備驚訝
第六章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第七章 別的聲音,別的房間
第八章 生命支持系統(tǒng)
致謝
第八章:生命支持系統(tǒng)(節(jié)選)
1971年,彼德奧圖拍了一部名為《墨菲的戰(zhàn)爭》的影片。他在里面飾演一位商船船長,船只在委內瑞拉海岸被納粹的魚雷擊中,他被一個脾氣暴躁的福音傳道者和一個法國的石油商人救了出來。這位石油商由無可匹敵的法國性格演員菲利浦諾瓦雷扮演,當時他也剛剛脫穎而出!赌频膽(zhàn)爭》由彼得耶茨執(zhí)導。在其漫長的職業(yè)生涯中,彼得耶茨導演過不少好片子(《警網(wǎng)鐵金剛》、《化妝師》、《告別昨日》),但是《墨菲的戰(zhàn)爭》算不上佳作。
幾年前,我從帕丁頓車站上車,去斯特勞德拜訪親家。帕丁頓因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命案目睹記》而不朽;在斯特勞德又經(jīng)常能看見《蘿西與蘋果酒》的作者勞瑞李在晃悠。總之,我在車上翻閱一份英國報紙,正好看到諾瓦雷的一篇訪談(一年之內,他就去世了)。這篇訪談是在諾瓦雷最新一部影片的現(xiàn)場做的。文章講了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是訪談快結束的時候,諾瓦雷跟記者說,如果她在旅行途中碰到奧圖,請向奧圖問好,他會很感謝她的。記者問道,你們還是很親密的朋友嗎?諾瓦雷說,他非常喜歡和奧圖合作,也很崇拜他的作品,但是自從多年前拍過那個片子之后,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但是每次只要接受英國記者的采訪,他都會借機向他的戰(zhàn)友問好,而每當奧圖接受法國記者的采訪,也會做同樣的事。兩人就這樣隔著時間和距離保持聯(lián)系。
這是我聽過的最美好的故事之一。
八十年代早期的某個星期六晚上,我和一位名叫克萊夫菲爾伯特的朋友乘坐紐約地鐵,從春天大街北上?巳R夫是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的圖書館長。那時候我在索霍區(qū)的藝術畫廊上班,幫忙看店,以便店長騰出空閑招攬生意,可惜生意還是不見起色;我上班的第一天正趕上約翰列儂去世,不是個賣現(xiàn)代藝術的好兆頭。這家畫廊有個女店主,她父親出演了邁克爾凱恩的第一部影片——《祖魯》。她外表驚艷,特別喜好指使別人,很會穿衣服,說話非?瘫 S幸惶,兩個面目粗糙的男人走進畫廊,一看就不是藝術愛好者。他們問薩利為什么不送錢給人運垃圾。她說:我沒有垃圾。他們說:每個人都有垃圾。她接著說:我沒有。他們接著說:別胡扯了,夫人。她又說:我才不跟你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不跟你扯。于是他們走開了。我一輩子都沒遇到像她這樣的人。有的人回話和對方一樣巧,而她回得更妙。
我很喜歡那份工作,雖然我們什么都沒賣出去。那時候在索霍工作激動人心,畫廊、咖啡館、充滿異國風情的小店方興未艾,取代此前的鑄造車間和血汗工廠。空氣中飄散著反主流文化調皮的味道。那是披頭族 之后,都市浪人 之前的氛圍。反諷的旗幟尚未飄揚。索霍區(qū)到處是活力四射的年輕人,舉止雖怪卻貨真價實,值得給與最高的贊美,不是那種一開口就遭鄙視的人。但是三年之內,美國企業(yè)就以其特有的閃電攻擊把這里完全毀了,索霍淪落為偽波西米亞地獄,哥譚的新希望鎮(zhèn)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克萊夫和我乘地鐵是要去我在墨菲山的公寓,觀看麥迪遜廣場花園進行的名人賽,吉米康納斯對約翰麥肯羅。(我們那一晚喝得很多,我居然還能記得這些倒是怪事。)克萊夫那天心情不錯,剛從傳奇的斯特蘭德書店買了不少書。斯特蘭德書店以其35.7英里長的二手書著稱?巳R夫不像我那樣對書精挑細選——他從沒讀過《堂吉訶德》、《戰(zhàn)爭與和平》或者《情感教育》,但他讀過很多我沒讀過的書。不少都和藝術家有關,通常都是怪人,比如雷約翰遜。這個人有回雇了個飛行員,載他飛越某先鋒藝術節(jié)的現(xiàn)場,讓他從空中扔下幾磅重的法蘭克福香腸。他還想叫他所屬的畫廊為這次即興的空運埋單。畫廊婉言謝絕了。
克萊夫還對政治宣傳冊感興趣,比如《穿破褲子的慈善家》這種又臭又長的書。我自己也有過一本,后來因為實在不想讀,大概是被我放火燒了。他也喜歡《耳目一新》這種對貧農(nóng)生活的動人敘述,作者是改過自新的共產(chǎn)主義者,榮譽退休的貧農(nóng)F.C.鮑爾。我對這些不感興趣,雖然嚴格說來我也是城市貧農(nóng)出身。那天晚上,克萊夫抓著滿滿一包從斯特蘭德淘來的書。坐地鐵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們的購物袋扯破了,兩版六瓶百威啤酒在車廂里亂滾。一旦我們快要夠著,地鐵就突然發(fā)力,于是我們奔來跑去,始終差那么一點點。同一車廂的乘客們覺得我們野蠻的努力十分有趣。最后,我們只好認輸,告訴大家別客氣,享受啤酒之王吧。接著我們又繼續(xù)討論書了。
他那天淘來的寶貝包括安東尼奧葛蘭西的《獄中書簡》。我那會兒對葛蘭西還不熟,研究了一番封底才知道,這個人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這個最糟糕的時刻成立了意大利共產(chǎn)黨,結果被墨索里尼關進了監(jiān)獄。我對倒霉的意大利紅色分子向來不感興趣,但克萊夫把這本晦澀的家書(許多篇目深入哲學領域)大肆吹捧,以至于我開口向他借閱。我把這本書帶回家,放在了同樣挑動人心的書籍旁邊。我那個晚上沒來得及讀,第二天晚上也沒讀,后來也沒有讀過。事實上,三十一年之后的今天,在我碼這些字時,它仍然在我的書架上占據(jù)著同樣的位置,旁邊是米蓋爾德烏納穆諾的《大眾的反叛》、彼得懷特的《沃斯》、J.P. 唐利維的《巴薩澤B的野蠻的至!贰⒍魉固乩漳系摹兑d生平》、托爾斯泰的《哈吉穆拉特及其他故事》、卡米洛何塞塞拉的《杜瓦特家族》以及另外幾本我一直丟不掉的書,盡管我懷疑恐怕這輩子、甚至下輩子都不會去讀它們。
至于我為什么沒去讀,我一直沒搞明白!斗夷岣仂`夜》不好懂,《杜瓦特家族》是用我不會的語言寫的,這都還好說。其他的書并不長,也沒有哪一本看起來肯定會令人類神經(jīng)系統(tǒng)停止運作,《沃斯》除外。但只要我一拿起安東尼奧葛蘭西的《獄中書簡》,一看到封底宣傳——“本書包含實用的索引,以及信息量豐富的分析傳記介紹,幫助讀者以歷史視角來理解這位至關重要的意大利思想家,”我就跟自己說:算了吧,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還是再讀一遍《羅爾德達爾精選》吧。(已經(jīng)第九遍了。
克萊夫借給我那本書已經(jīng)許多年了。我抽出時間讀了成百上千本懸疑小說,情節(jié)都忘得差不多;還讀了懷亞特厄普和老布什的傳記,以及不怎么重要的古怪書籍,比如《巴黎的下水道和管道工》、《牙簽》、《橄欖》以及《厄恩馬利事件》。最后一本說的是二戰(zhàn)后的一個文學惡作劇,其負面影響導致了澳大利亞詩歌倒退了一個世代,甚至更多。但是,這么多年來,我就是沒空去讀安東尼奧葛蘭西的《獄中書簡》。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每次看到這本書,我的思緒就回到了那個地鐵之夜,時光倒轉,克萊夫和我又年輕了。那次地下冒險之后沒幾年,我就徹底戒酒了。我并不懷念每夜酩酊大醉的時光,但我對那個晚上幸福的醉意并不后悔,F(xiàn)在,我要是無意中看到百威罐頭,不一定會想到克萊夫、或者那個晚上,但是當我看到安東尼奧葛蘭西的《獄中書簡》像悲哀的哨兵立在我的書架上,等待遲遲不來的攻城戰(zhàn)時,我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那些紅白藍相間的罐頭在六號線車廂里歡快滾動的情形,我們的笑聲也能聽得見。所以,我不會和這本書說再見,盡管我并不會去讀。只要以后還有讀安東尼奧葛蘭西的《獄中書簡》的機會,克萊夫和我就會回來,回到萊辛頓大道慢車 上。
我想這樣的經(jīng)歷不會因為Kindle而發(fā)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