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扎布有一頭名叫查干的白色雄駝。它雄壯、高大、力大無窮,在搬遷營地的時候,只要有查干在就可以解決所有的搬遷問題,它甚至可以將載滿游客的沖進水中的旅游大巴拖上岸。查干和他的主人扎布一起,守衛(wèi)著他們的草原!芏嗄暌院,在阿拉坦塔拉草原上,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有一峰神秘的白色雄駝守護著這片草原。一旦有人誤闖入這片草原,這峰雄駝就會從大地的陰影中閃現(xiàn),化為守護者荒野的不可對抗的力量,將闖入者驅(qū)逐出去。
現(xiàn)在的孩子,有幾個能夠看到漂亮的地平線?又有幾個能跟小動物一起生活、玩耍?即使去動物園,看到的也是失去生命活力的動物,無法了解自然的、真實的生命狀態(tài)。就我自己而言,每次進入草原或林地,我的身心都能夠獲得與周圍環(huán)境一樣的安靜。那里的生活簡單而艱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待在那離天很近的地方,我享受著一些城市里無法聽到的細小而美妙的聲音。那種美妙的感覺不走入大自然中,是絕對體會不到的。中國最具實力的原創(chuàng)動物小說作家的最新動物文學;
荒野巨獸
在草原五畜之中,駱駝,是特殊而巨大的存在,龐然大物。
與其他四種牲畜相比,它們似乎一直與牧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未能像羊那樣決定著牧人生活的一切,不可或缺;也不曾像馬和牛那樣與人類保持著某種親近的關(guān)系。它們與人類的關(guān)系總是若即若離,事實上,它們似乎根本就與人類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這就是我小時候?qū)@種牲畜的概念。
牛、馬、羊,我小的時候都騎乘過,唯獨駱駝,我從未有機會騎乘。
駱駝多在干燥多沙的半荒漠地區(qū)被牧人飼養(yǎng),以應對貧瘠的環(huán)境和艱辛的旅程。在水草豐茂的地區(qū),飼養(yǎng)駱駝的并不多,但是,卻總是可以在地平線上看到它們的身影。
它們因為力大無窮而被飼養(yǎng),在牧人搬遷營地時,用于馱運物資。
我對于駱駝這種牲畜的概念,最初,是源于恐懼。
在四五歲的時候,我曾經(jīng)和外祖父一起騎馬穿越草原,當然,我坐在他的懷里。在遠遠地看到地平線上有駱駝那高大的身影閃現(xiàn)的時候,外祖父慌亂著掉轉(zhuǎn)馬頭,打馬離開 荒野巨獸
在草原五畜之中,駱駝,是特殊而巨大的存在,龐然大物。
與其他四種牲畜相比,它們似乎一直與牧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未能像羊那樣決定著牧人生活的一切,不可或缺;也不曾像馬和牛那樣與人類保持著某種親近的關(guān)系。它們與人類的關(guān)系總是若即若離,事實上,它們似乎根本就與人類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這就是我小時候?qū)@種牲畜的概念。
牛、馬、羊,我小的時候都騎乘過,唯獨駱駝,我從未有機會騎乘。
駱駝多在干燥多沙的半荒漠地區(qū)被牧人飼養(yǎng),以應對貧瘠的環(huán)境和艱辛的旅程。在水草豐茂的地區(qū),飼養(yǎng)駱駝的并不多,但是,卻總是可以在地平線上看到它們的身影。
它們因為力大無窮而被飼養(yǎng),在牧人搬遷營地時,用于馱運物資。
我對于駱駝這種牲畜的概念,最初,是源于恐懼。
在四五歲的時候,我曾經(jīng)和外祖父一起騎馬穿越草原,當然,我坐在他的懷里。在遠遠地看到地平線上有駱駝那高大的身影閃現(xiàn)的時候,外祖父慌亂著掉轉(zhuǎn)馬頭,打馬離開。我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向后望去,那地平線上抬起頭警惕地向這邊張望的雄碩的駱駝的肩頸處,扎著耀眼的新鮮紅布。
我的外祖父素以強悍著稱,不止一次在酒后聲稱沒有他馴服不了的烈馬,并向我夸耀過當年曾經(jīng)馴服過八歲的兒馬,同時對后來的那些年輕人的馴馬技藝嗤之以鼻。但在他驅(qū)馬逃離的那一刻,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急切與恐懼,我想這恐懼也許并非恐懼本身,也因為他的懷中環(huán)抱著我,他害怕我有閃失。
在那一刻,我的生命中又鑄下了一條永恒的記憶——永遠與那些在地平線上出現(xiàn),肩頸處系著紅綢的駱駝保持距離。這是攸關(guān)生死的禁忌,也是一個孩童能夠在草原生存下去的重要準則,就像永遠不要站立在馬的身后,不要踏在門檻上,不要直接傳遞磨刀石,很多很多。事實上這些禁忌構(gòu)筑了我童年所有草原記憶的堅實框架。后來,草原被圍上圍欄,不再真正地無邊,我終于意識到,那些禁忌其實正代表著真正的草原。那些禁忌與禁忌所傳承的偉大的傳統(tǒng),永遠地消失了。人們因為沒有禁忌而喪失敬畏,那輝煌如海洋般的草原再也沒有了。現(xiàn)在,牧草再也不會高過五歲孩子的頭頂,騎在馬背上伸展雙手再也觸摸不到草尖。
在幼年時,我也經(jīng)?吹今勅哼^營地,那時已經(jīng)過了它們發(fā)情的季節(jié),所以,它們也就變得無害,對我不存在威脅。我站在營地里,注視著它們慢慢地走過。它們巨大,緩慢,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夢境。我看著它們,有時就像那些立在海洋館里玻璃箱前觀看白鯨的孩子,在驚詫于它們巨碩的同時,滿懷著對造物主的敬畏。
我還清楚地記得它們在夏日里的形象,身上的厚重長毛開始褪落卻沒有完全脫下,一條一縷地披覆在身上,露出結(jié)實而粗糙的身體,看起來它們像某種孑遺在草原上的史前巨獸。
慢慢地,它們那如同巨石般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線上,我只能站在那里空望它們離去。它們對人類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會眷戀人類的營地,僅僅是路過而已。
2012年冬天,我去新巴爾虎左旗看望一位制作傳統(tǒng)蒙古馬鞍的師傅巴特爾先生,在他的引領(lǐng)下拜訪了一位牧民。他向我展示了自己被嚴重凍傷的十指,十根手指的第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已經(jīng)基本喪失了功能,因凍傷壞死而萎縮。冬日,他去草原里給一直珍愛的駱駝加料,不想那駱駝已經(jīng)進入發(fā)情期,突然向他攻擊,將他壓住,在呼倫貝爾近零下四十攝氏度的低溫下,很快,他裸露在外的手就被凍傷了。
那牧人對這一切倒也坦然地接受,敘述整個事情的過程時語氣平緩,似乎在講述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故事。后來得知,那峰攻擊了主人的駱駝隨后被捕殺,人類蓄養(yǎng)的牲畜必須遵循的第一法則便是,不能攻擊人類。這是草原上的牧人從上萬年前開始馴養(yǎng)這些荒野中的野獸時就一直在不斷地進行的人為干預與選擇,那些有攻擊人傾向的過于強悍的個體會被剔除。
駱駝,牧人的生活似乎缺少它們也未嘗不可,但它們一直在草原上存在。
它們危險,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與它們保護距離。駱駝,盡管也是草原五畜之一,但它們身體里有些東西從未被真正地馴化,保持著與荒野的聯(lián)系。
飼養(yǎng)兩峰白色的駱駝一直是我的夢想,并沒有什么具體的原因,只是希望從我營地的房車的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它們在草原上緩行。
格日勒其木格·黑鶴,蒙古族。著有《黑焰》、《鬼狗》、《狼獾河》等作品。先后榮獲冰心兒童文學獎、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臺灣地區(qū)“好書大家讀”年度最佳少兒讀物獎等獎項。
一荒野──風起草原/1
二幼駝——雪下的青草/23
三古謠——千年的風/43
四孟根·布洛德——草原契約/79
五賽駝會──銀色冬日/93
六神獸——草原傳奇/117
七遙遠──風斷處/141
八傳說——云影過處/171
它們永遠不會像家養(yǎng)的駱駝那樣屈膝臥下,讓人類端坐在自己的兩個駝峰之間。
那峰白色雄駝之所以被牧人們稱為野駱駝,是因為對于一峰草原上的駱駝來講,它的表現(xiàn)過于狂野了。
像所有的雄駝一樣,在冬日里,發(fā)情季節(jié)到來的時候,在蓬勃的雄性激素的刺激下,它的眼睛開始發(fā)紅,嘴角分泌出白色的泡沫。后,它將所有在自己視野中出現(xiàn)的雌駝圈起,不讓它們走出自己的視線。別的雄駝僅僅會攻擊接近雌駝的其他雄駝,而這峰白雄駝表現(xiàn)卻過于激烈了。它的眼睛總是沁出似乎隨時會滴下血的殷紅,它堅信一切活著的東西都在覬覦它的妻妾。視野中出現(xiàn)的一切活物動攻擊,無論是馬匹還是牛羊,甚至是騎馬的牧人。即使是讓草原上的牲畜感到恐懼的狼,此時只要在地平線上出現(xiàn),都會被它舍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