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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由人生——蒲松齡傳(平) 這是一本翔實的、帶有學(xué)術(shù)意味的人物傳記。作者是研究蒲松齡的大家,又有文學(xué)寫作的經(jīng)驗,故下筆縱橫捭闔,情思縷縷,除了人物鮮活外,歷史的語境也被一一點綴出來。一個在科舉路上不得志的文人形象被勾勒得栩栩如生,諸多歷史話題浮現(xiàn)其間,乃文學(xué)畫廊的奇景,有身臨其境的美感! 全書的寫法很有特色,對傳主的身份、家事、交游、形跡均有詳細的描述,考據(jù)、細讀、理論思考都在感性的書寫里得到表達。文字自然老到,是體貼歷史的一種陳述。作者考察蒲松齡的家事,很有史家的感覺,是深通文學(xué)史與文化史的一種沉思。描述蒲松齡科舉的挫折之路,故事生動有趣,將材料消化于感性的空間里。底層讀書人的價值取向,民俗與風(fēng)氣,都有聲有色。
作者以史筆勾勒人物命運,解析舊跡時不乏妙筆。把故事、學(xué)術(shù)思考置于一個空間里為之,有奇異的效果。從清代的典章制度、官場風(fēng)氣、民間習(xí)俗、士大夫意趣里,尋找小說家超出常人的智慧之源。通達與敏銳,蒼涼與平靜中說出舊文人的隱秘。世俗之情與遠世的詩意在一個奇異的維度里展開,很有立體之感! ∥氖穼<覍O郁 這是蒲松齡研究者真確的記述,化史為詩,從生活經(jīng)歷中尋覓創(chuàng)作的軌跡;這是《聊齋志異》研究者的新見,化詩為史,從詩文中窺視作者心路的歷程;這是作家幻化而成的故事鏈——形神兼?zhèn)涞娜宋飩饔洠赏蔀槠褌髦幸淮涡碌某。 文學(xué)專家劉茵
為什么寫蒲松齡?最初是為完成科研任務(wù)。1978年山東大學(xué)蒲松齡研究室成立,1980年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約寫《蒲松齡評傳》。我用四年時間查找蒲松齡生平資料。它們大多塵 為什么寫蒲松齡?最初是為完成科研任務(wù)。1978年山東大學(xué)蒲松齡研究室成立,1980年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約寫《蒲松齡評傳》。我用四年時間查找蒲松齡生平資料。它們大多塵封在博物館、圖書館、蒲松齡紀念館,多年無人問津。如多種蒲松齡手稿和《聊齋志異》珍貴抄本;淄川縣志、山東府志;與蒲松齡交往的張篤慶、袁藩、王士禛、畢際有、高珩、唐夢賚、朱緗等的文集,多數(shù)是手抄本乃至手稿本!镀阉升g評傳》于1986年出版,程千帆先生稱評傳“翔實而有文采”;蕭滌非先生稱評傳“文筆犀利,三端----辯士的舌端、俠客的劍端、文士的筆端----俱備”;著名作家劉白羽先生、孫犁先生也不吝賜教,給予熱情鼓勵。在紅霞公寓,白羽老人指著他的書架對我說:“你看,我把你寫的《柳泉居士》和莫洛亞寫的雨果傳記排在一起,能出這么漂亮的好書,連稿費都可以不要。”《柳泉居士蒲松齡評傳》是臺灣出的繁體字版。
完成蒲松齡評傳后,我轉(zhuǎn)入《聊齋志異》文本研究,又得到古典文學(xué)研究泰斗吳組緗先生、程千帆先生指教。程先生建議我尋找只屬于蒲松齡、非共性、別人沒有、而他非常突出的東西。吳先生用整整一天時間與我談如何寫好《聊齋志異創(chuàng)作論》,并欣然題寫書名。吳先生提醒我:研究《聊齋志異》,不要僅關(guān)注文學(xué),還要關(guān)注時代經(jīng)濟和社會思潮。在兩位老先生指導(dǎo)下,我在“人物編”、“詞章編”之外增寫“神思編”,綜合論述聊齋思想藝術(shù),寫出諸如“《聊齋志異》是歷史長河在巨大斷層跌落時濺起的飛瀑;《聊齋志異》是新思潮、新方法的陽光投射在傳統(tǒng)文化的滔滔江水上映出的彩虹”。朋友們謂之“頗得新意”。此后我用八年時間在《文史知識》開《聊齋人物論》專欄并結(jié)集由中華書局出版。而在三聯(lián)書店出版的《幽冥人生----蒲松齡和<聊齋志異>》引來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的關(guān)注和邀請,從而有了“馬瑞芳說聊齋”24講并衍生多種聊齋專著,尤其是《馬瑞芳重校評批<聊齋志異>》。 學(xué)術(shù)研究不可能靠一人一書打天下,總是長江后浪推前浪,眾人拾柴火焰高。幾十年間,國內(nèi)外學(xué)者眾擎群舉,蒲松齡生平及作品研究取得很大進展。繼山東大學(xué)《蒲松齡研究集刊》出版四輯?螅阉升g紀念館《蒲松齡研究》已出八十多期。路大荒、前野直彬(日)、劉階平(臺灣)、羅敬之(臺灣)、張景樵(臺灣)、高明閣、勞洪、李士釗、袁世碩、鄒宗良、王枝忠、李永祥、楊海儒等學(xué)者出版蒲松齡生平事跡著作研究論著。朱一玄先生出版《<聊齋志異>資料匯編》。吳組緗、聶紺弩、聶石樵、何滿子、殷孟倫、孫昌熙、關(guān)德棟、嚴薇青、朱其愷、任篤行、章培恒、趙蔚芝、李茂肅、李厚基、周先慎、馬振方、任孚先、張稔穰、王平、藤田祐賢(日)、楊瑞(美)、白亞仁(英)、蔡九迪(美)、辜美高(新加坡)、八木章好(日)等學(xué)者整理、疏證、剖析蒲松齡作品。蒲學(xué)成為古代文學(xué)領(lǐng)域進展快,開拓深,成果突出的重要學(xué)科。 2012年承蒙中國歷史文化名人傳編委會青睞,讓我撰寫蒲松齡傳。我曾躊躇有無必要第四次為蒲松齡寫傳?仔細想來,又有必要。 1986年出版的《蒲松齡評傳》應(yīng)算原創(chuàng)性“大陸第一本”,可勘誤補漏、深入探討之處不少。蒲松齡是古代作家生平資料保存最全的作家之一,經(jīng)過蒲學(xué)家多年共同努力,蒲松齡生平事跡基本搞清,沒有大的難點、疑點,也沒有重大爭議。這個時期我出版兩本蒲松齡傳,即任繼愈先生主編的山東教育社“齊魯人杰叢書”與山東友誼社的《圖說蒲松齡》,與學(xué)術(shù)界蒲松齡研究同步,汲取了蒲學(xué)家共同研究成果。如果說仍有遺憾,則是這類學(xué)者型傳記寫法既學(xué)院化,又失之簡略。而中國歷史名人傳編委會的決定,正可成就我將蒲松齡研究數(shù)十年成果集于一書,力求實現(xiàn)補缺消憾,以期獲得更廣泛讀者的愿望。 歌德說過,傳記文學(xué)是“半史半詩”文體。 寫作家傳記,既要有事實依據(jù),又須文采激情。傳主不能僅躺在紙上,還須像3D動畫般站起來,動起來,活起來,使古人與當代人思想、情感互通互動。2015年恰好蒲松齡逝世三百周年,正需要一部讓蒲老先生動起來、活起來、可讀性較強的傳記文學(xué)作品(絕對不是歷史小說)。這一點恰好與中國歷史文化名人傳組織者初衷不謀而合。 作為中華文明史上留名的作家,蒲松齡對中國文學(xué)做出只屬于自己的特殊貢獻,為他立傳,就該把這些特殊貢獻及來歷弄清楚。比如說: 他的性格特征是什么、如何形成? 他的遭遇對后世有哪些特殊啟迪? 他對社會歷史有哪些獨到認知? 他繪制歷史畫卷有哪些特殊手段? 他如何顛覆了傳統(tǒng)狐貍精形象? 他怎樣把牛鬼蛇神寫得比正人君子更可愛? 他如何既繼承傳統(tǒng)文化,又揚棄傳統(tǒng)弊端、超越傳統(tǒng)局限? 有哪類構(gòu)思模式由他開宗作祖? 有哪類文學(xué)樣式由他推向頂峰? 他的作品為何不因歲月流逝而湮滅? 。 孫犁先生說過:文學(xué)史上一兩行記載都不容易得到。蒲松齡在任何《中國古代文學(xué)史》都單占一章。作家的榮譽始終由其作品、特別是《聊齋志異》保證著。本傳試圖通過可靠的史料說明: 毛澤東為什么說寫鬼寫狐的《聊齋志異》實際寫的是清朝歷史? 《聊齋志異》卷三《驅(qū)怪》的“黃貍黑貍得鼠者雄”與鄧小平的“貓論”何其相似? 為什么說蒲松齡是中國古代第一個向科舉制度全面開火的作家? 為什么說《聊齋志異》是古代短篇小說藝術(shù)高峰、小說藝術(shù)集大成之書? 為什么說蒲松齡是“世界短篇小說之王”? 為什么說蒲松齡是對當代文學(xué)創(chuàng)作有世界性重要影響的作家?…… 蒲松齡終生鄉(xiāng)居,除三十一歲一次南游外,都在淄川做私塾老師,沒見過多大世面,也沒有驚天動地事業(yè);蒲松齡的家庭是普通柴米夫婦,無浪漫情懷可言;蒲松齡的朋友,除蒲松齡私附門墻的王士禛是文壇盟主外,基本都是沒多大名氣的底層人物,而因蒲松齡與王士禛身份的差異,基本不具備平等朋友資格。蒲松齡一生可用“讀書、考試、教書、寫書”八字總結(jié),怎樣從如此簡單普通的生活中挖掘閃光點? “終生磨一書”是蒲松齡的閃光點!读凝S志異》寫作歷時將近半個世紀,耗盡其畢生精力,寫作《聊齋志異》是蒲松齡人生最大的事件。如何解讀聊齋成書過程?如何將聊齋博大精深的內(nèi)容與相對瑣屑的生平聯(lián)系起來?此前寫作三部蒲松齡傳時,都是將《聊齋志異》單獨加以論述,本次則將《聊齋志異》各類內(nèi)容融合在蒲松齡各階段生活中加以闡述,尋找蒲松齡生平事跡與聊齋故事的聯(lián)系,比如: 山東頭名秀才為何參加大約十次鄉(xiāng)試考不中區(qū)區(qū)舉人? 科舉蹉跌如何啟動步步深入向科舉制度全面開火? 幕賓南游如何啟發(fā)“官虎吏狼”深刻思維? 生活艱窘如何啟發(fā)刺貪剌虐名作產(chǎn)生? 為東家到濟南找菊種如何導(dǎo)致名作《黃英》問世? 蒲松齡現(xiàn)實婚姻與理想愛情在他心中有什么不同解釋? 蒲松齡對顧青霞的精神之戀如何啟發(fā)人鬼戀經(jīng)典模式? 不為多數(shù)研究者重視的聊齋艷情詩如何影響并融化進聊齋名作? 蒲松齡為何與南游時的東翁孫蕙“反目成仇”? 非常欣賞《聊齋志異》的王士禛為什么沒給寫序? 哪個大人物想花重金將《聊齋志異》買到自己名下? …… 讓我們從蒲松齡普通平凡的布衣生活,尋找不同尋常的蘊味吧。 后 記 2014年三月底,《蒲松齡傳》書到改成夢始安。 2013年初,中國歷史名人傳編委會對我的蒲松齡傳提綱----內(nèi)容已熔入《卷首語》----做出如下《審讀意見》: 作者是蒲松齡研究專家,又有多部著作行世,既知已有和所缺,又知其難點和創(chuàng)新用力之處。這次寫作,采取從《聊齋》中的各類故事內(nèi)容尋繹出傳主生平事跡之聯(lián)系的思路,真實可靠且獨辟蹊徑;大綱全方位地剖析了傳主的歷史貢獻和價值所在,包括與同時代世界小說高峰的比較、與同時代人的交往評判等,既能拓展空間、展現(xiàn)時代背景,又能明了而深入地認識和把握傳主,值得期待。 需要提醒的是:如何突破前人尤其是突破自己,此為關(guān)鍵。 編委會的充分信任反而給我?guī)砀髩毫。特別是那個“關(guān)鍵”。 1986年出版的《蒲松齡評傳》寫了四稿,此后出過兩個版本蒲松齡傳記,這次寫蒲松齡,落筆就是第七稿,按說輕車熟路,負擔(dān)不該太重,沒想到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偺嵝炎约簝蓚“必須”:必須靠三十多年蒲松齡研究積累寫成超越前此的成果;必須兢兢業(yè)業(yè)、認真寫好每一章、每一段甚至每一字。這次是與文壇諸多高手同壇競技,絲毫不可懈怠,在這套國家工程叢書中,即使因個人能力寫不到最好,至少不能寫成最差。 從2012年末接受任務(wù)到2014年三月,五百多天,除幾次短暫外出講學(xué)、應(yīng)邀出國訪問外,每天早六點打開電腦,進入“蒲傳”寫作狀態(tài),直忙到“新聞聯(lián)播”開始。不知有節(jié)假日、不知有周末。每當稍有新發(fā)現(xiàn)、新感悟,輒喜不自禁。二十年前孩子的奶奶形容我敲電腦“像上了刑罰”,沒想到,我到了她老人家感嘆的年紀,還繼續(xù)“上刑罰”。真合了那句流行語:辛勞并快樂著。感謝編委會信賴,給了這次“沖刺”機會! 歷代名人傳編委會黃賓堂主任曾打電話,希望我能參加第一批出書,我說:“我想看看王充閭、王蒙如何寫!” 2014年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三稿子完成,如釋重負。恰好歷代名人傳編委會將第一批書寄來,好奇地按其體例對蒲松齡傳做“初步排版”,不排不知道,一排嚇一跳!780頁!自忖:讀者拿到這么厚的書,得說“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古代文學(xué)研究者總怕漏掉哪怕最微小的疑點,喜歡無一事不說清道明、無一字不交待文本來歷,讀者想看的,卻是最凝練最關(guān)鍵、結(jié)論性東西。怎么辦?與其讓編委會提出刪改,不如自覺“瘦身”! 主意拿定,負擔(dān)重新背到肩上。原本打算“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馬年春節(jié)變成“馬年加狠鞭”,把已完成的稿子當素材,砍、砍、砍!既要修剪還不能傷其筋骨,有些地方還得增寫。春節(jié)晚會都沒興致看了。我對先生說:我得像三十六年前寫《祖父》那樣,用寫散文要求重改一遍《蒲松齡老爺爺》!蒲松齡南游三章近八萬字,兩番砍殺剩下四萬多字。我對先生嘆道:“一星期摳出一萬字,一上午倒砍了一萬二!彼υ唬骸啊畡h繁就簡三秋樹’,好文章都是改出來的! 馬年元宵,原稿刪節(jié)三分之一,780頁變成510頁,長舒一口氣。 幸運的是,《逍遙游莊子傳》作者、大散文家王充閭被我拉來“審稿”。我將南游、王士禛、孫蕙顧青霞五章從網(wǎng)上發(fā)給他,求指點。他提醒“要六經(jīng)注我”、“重視可讀性”。在我決定“瘦身”后,充閭先生兩次對南游提出具體刪改建議。待我砍殺完成,將卷首語、導(dǎo)語、第一章及兩度“減肥”后南游三章、終生磨一書等章節(jié)發(fā)他,得到首肯。我得意地說:“傻人有傻!薄N覍懠t學(xué)專著,有馮其庸先生、蔡義江先生、呂啟祥大姐幫著看稿。寫文學(xué)傳記,有王充閭先生場外指導(dǎo)!同樣幸運的是,我就一些清史問題,打電話向清史名家閻崇年教授求教,閻先生立即在電話里如數(shù)家珍一一道來;我就蒲松齡曾“從杖履”的高珩官職給閻先生發(fā)短信。閻先生立即把《清實錄》有關(guān)高珩的全部記載發(fā)給我。 還有兩位在我把書稿交出版社前看稿。一位是我家先生、山東大學(xué)中文系博導(dǎo)牛運清教授,我所有作品的第一讀者及第一編輯。另一位是與我同教研室的鄒宗良教授。五十來歲的宗良研究蒲松齡已三十多年,潛心治學(xué),熟悉蒲留仙生平;他做過出版社編審,文字功底好;他與蒲松齡同鄉(xiāng),熟悉淄川風(fēng)俗語言地理人文。宗良還把他正撰寫的《蒲松齡年譜》部分“半成品”發(fā)我參考。我們兩家書房恰好對望,我夜里兩三點起來,總看到宗良的臺燈亮著。不由嘆息:年輕真好,有精力天天開夜車!三十年前我不也是白天上課、深夜研究蒲松齡?聊齋先生肯定想不到,幾百年后有一代一代學(xué)者深夜不眠,趴在書案上,為他“尋章摘句”吧?做這樣的作家何等幸福!科舉蹉跌、清貧終生,又算什么呢?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間蒲松齡研究已做了三十六年,恰好是我過往人生的一半。套用蒲松齡畫像上的話,一萬多天,所成何事?忽已白頭?未免惆悵,未免傷感,不過總算又了卻一樁心事。 人生有涯,學(xué)無止境,歡迎指謬,發(fā)展蒲學(xué)!
作者簡介: 馬瑞芳,女,生于山東省青州市,回族人。1965年畢業(yè)于山東大學(xué)中文系,現(xiàn)為山東大學(xué)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古代文學(xué)學(xué)科學(xué)術(shù)帶頭人,兼任中國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中國紅學(xué)會常務(wù)理事、復(fù)旦大學(xué)古代文學(xué)研究基地學(xué)術(shù)委員、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山東省人大常委。2005年起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主講《馬瑞芳說聊齋》共24講。主要著作有:《蒲松齡評傳》、《聊齋志異創(chuàng)作論》、《從聊齋志異到紅樓夢》。長篇小說《藍眼睛黑眼睛》、散文《學(xué)海見聞錄》《煎餅花兒》獲得過全國性文學(xué)獎項。
卷首語
引言/世界短篇小說之王從這兒崛起 第一部/風(fēng)華正茂 第一章/蒲松齡出生與先祖民族之謎 第二章/山東頭名秀才 第三章/迷惘而珍貴的青春歲月 第四章/確立為人要則——王永印家坐館 第二部/南游作幕 第五章/漫向風(fēng)塵試壯游 第六章/新聞總?cè)牍砗?br> 第七章/刺貪刺虐入骨三分 第三部/七年困窘 第八章/高官朋友和嶗山之行 第九章/家徒四壁婦愁貧 第十章/秀才入闈飛鴻鎩羽 卷首語 引言/世界短篇小說之王從這兒崛起 第一部/風(fēng)華正茂 第一章/蒲松齡出生與先祖民族之謎 第二章/山東頭名秀才 第三章/迷惘而珍貴的青春歲月 第四章/確立為人要則——王永印家坐館 第二部/南游作幕 第五章/漫向風(fēng)塵試壯游 第六章/新聞總?cè)牍砗?br /> 第七章/刺貪刺虐入骨三分 第三部/七年困窘 第八章/高官朋友和嶗山之行 第九章/家徒四壁婦愁貧 第十章/秀才入闈飛鴻鎩羽 第十一章/泰山行和艷情詩——王觀正家坐館 第十二章/卷入沈家紛爭——沈天祥家坐館 第十三章/《聊齋志異》初步成書 第四部/西鋪坐館 第十四章/初到西鋪 第十五章/畢府的聊齋知音 第十六章/畢府的賓客們 第十七章/結(jié)識王士禛 第十八章/孫蕙和顧青霞 第十九章/科場重挫及科舉巔峰作 第二十章/終生磨一書 第二十一章/俚曲和雜著 第二十二章/平民生涯 第二十三章/歷下游蹤 第五部/暮年家居 第二十四章/老臥蓬窗 第二十五章/聊齋傳千古 附錄一/相關(guān)史料與文章/ 附錄二/蒲松齡年表 附錄三/參考文獻 后記
一·古老文明的般陽
淄川是蒲松齡終生與之廝守的地方。除青年時代有歷時一年短暫南游外,蒲松齡都在淄川生活。 山青水秀的淄川古名“般陽”,意即般水之陽。乾隆《淄川縣志·輿地志·山川》云:般水,“一名峪頭河”。自縣東南峪河頭發(fā)源,隨山勢回環(huán),向北流去,河水澄碧,游魚可數(shù),兩岸蘆荻蕭蕭,雁翔鶩鳴。般水旁是楊柳依依的官路,臨水村舍樹木蔥郁,翠竹森森。般水流至龍口莊,有雙泉自地下涌出,一泉溫暖如春,一泉寒氣逼人。雙泉之水匯入般水,流向淄川古城。此段河水,冬季東溫西冷,夏季西溫東涼,鄉(xiāng)民謂之“溫涼河”。般水流至縣城東,被一道攔水壩一截為二,一股繞淄川南門流向西,一股繞東門流向北,兩股水環(huán)流縣城后,并入孝婦河。 孝婦河,就是《水經(jīng)注》說的“隴水”。它中貫淄川,過田越壟,接納般水、萌水、嫩水河、白泥河,北注入海。豐收時節(jié),孝婦河魚豐蟹肥,一條條漁船上一網(wǎng)網(wǎng)大鯉魚泛著銀光。河灘上,青草如茵,牧童吹著蘆笛,村姑在青石上浣衣,鄉(xiāng)村炊煙裊裊,雞鳴犬吠…… 蒲松齡出生的村莊,后因蒲姓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更名“蒲家莊”,他出生時村名“滿井莊”。因莊東有自滿而溢的清泉“滿井”得名。此清泉雖遇大旱仍涓涓不竭?滴跛氖辏1703),滿井建龍王廟,蒲松齡物色四棵線柳“以點景色”,F(xiàn)在柳泉邊仍有若干柳樹迎風(fēng)飄拂,其中就有線柳,哪棵是蒲松齡手植?已不可考。據(jù)鄉(xiāng)人傳聞,龍王廟除供奉龍王外,還塑有楊二郎和“七圣”像。 滿井又名“柳泉”,泉深數(shù)丈,泉水清洌異常,釀酒可得美酒,沏茶增加甘旨。泉水四季不竭,水流滿泉眼后,宛轉(zhuǎn)曲折,自流成河。坐在樹下,俯首觀泉,只見遠處青山倒映在河水中,細看,或見青峰撐起白云青天,或見峭壁如削,怪石如齒。柳泉邊有棵數(shù)百年古柳,兩人才能環(huán)抱,古柳歲久中空,因靠近甘泉,依然枝繁葉綠。滿井周圍,綠楊飄拂,溪水兩岸,嫩柳迎風(fēng)。河邊是南北通道,來往行人喜歡到柳泉邊停留。冬天泉邊青石上曬得熱乎乎,坐在上邊曬太陽,聊閑天,留連忘返;夏天,太陽火辣辣照著大地,汗水順著行人面頰涔涔下滴,人們走到泉邊,坐到樹下,泉水冷森森,樹下風(fēng)颼颼,仿佛天氣突然變涼。行人摘去斗笠,脫下衣衫,泉邊稍坐片刻,暑氣全無,柳樹下一縷縷漏下的陽光,已喪失了灼熱的力量,樹上“知了知了”的叫聲,令人昏昏欲睡。于是,人們流連滿井邊,三五成群,在樹底下講些鬼狐神怪的故事…… 蒲松齡在世時,柳泉泉水自溢成渠,柳泉旁邊有草亭。《三借廬筆談》說:蒲松齡曾在此擺茶攤請過路人講故事,回家創(chuàng)作成聊齋故事。此說不可信。寫小說,特別是寫藝術(shù)功力達到古典小說頂峰的小說,怎么可能如此討巧?魯迅先生早就指出《三借廬筆談》的話是“委巷之談”。事實是:蒲松齡數(shù)十年在外邊做私塾先生,哪有閑情逸致在泉邊擺茶攤?何況《聊齋志異》篇末常注明哪篇在哪里聽哪人講的,卻無任何一篇注明在柳泉擺茶攤所獲。 蒲松齡受民間傳說影響卻不可否認。淄川是充滿文化氛圍、許多著名文人居住過的小城。它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種奇異傳說和故事。 城東有座黌山,山腰有座綠瓦雕甍的雄偉殿堂,是漢代大儒鄭康成教授門人的“鄭公書院”。院內(nèi)古木參天,綠蔭覆地,院門外下臨山澗。鄭康成曾在黌山一塊山巖上修訂詩書,這塊石頭被叫作“曬書臺”。曬書臺下的草像綠色彩帶飄拂,在風(fēng)中散發(fā)陣陣香氣。人們叫它“書帶草”。 傳說在黌山白云出沒的山峰上,有個仙人洞,里邊藏著神谷。仙人數(shù)年曬谷一次,谷子落于山坡上,轉(zhuǎn)眼功夫發(fā)芽、抽穗、變黃。這種“回頭黃”谷種只有運氣特別好的人才能得到。仙人洞的仙女還養(yǎng)蠶,以供織女織錦,有個農(nóng)家少女拾到條蠶,拿回家后變成了金蠶! 黌山山后有座梓橦山。溪流淙淙,沖刷著澗底青墨相間的石頭,石頭上有銅屑似花紋。宋代大文豪范仲淹留戀山青水秀的梓橦山,曾結(jié)廬于此。他到青州做官后,還讓人到這里采集石頭,做成“范公硯”。梓橦山后有個山洞,傳說是鬼谷子隱居處。蘇秦和張儀都在這兒聽他講學(xué)。鬼谷子說:你們都講講自己的主張,誰能講得我流淚,誰就可以下山幫助人主打天下。蘇秦口若懸河,雄辯滔滔,講得老師和五十個同學(xué)潸然淚下。鬼谷子放他下山,隨后,張儀也走了。合縱連橫好戲從此開始。 蘇秦墓在淄川縣西,不遠處有龐涓墓。龐涓和孫臏斗法,孫臏用增兵減灶法大破魏兵,龐涓兵敗后只好自殺。韓國趙國的兵士恨透了殘暴的龐涓,與齊國士兵爭奪龐涓的頭。齊兵奪得龐涓的頭,埋在淄川縣西。墓旁邊的村莊從此改名叫“將軍頭”。 與將軍頭相連的奐山,平緩的山坡上寺觀一處接一處,綠樹紅墻,殿宇巍峨,清泉岔流,時見奇花異草。天氣清明時,可以在奐山看到海市蜃樓:煙霞郁麗,松柏蒼秀,城閣峻整,樓樹臺閣之間,時有行人出現(xiàn)……奐山是蒲松齡詩文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山,它雖不是名勝古跡,卻是蒲松齡四十歲后設(shè)館西鋪三十年,每年數(shù)次經(jīng)過的地方。 淄川縣西南,甲山遠連岱麓,山路幽石嶙峋,山頂卻平整如鏡,可容千人,名叫“夾谷臺”。當年孔子擔(dān)任魯國司寇時,陪魯定公到夾谷臺與齊侯相會。夾谷臺上金甲列陣,旌旗飛舞,煞是好看。甲山之東,昆侖山連亙十幾里,如翠屏羅列,成為淄川屏障。昆侖山旁的大奎山,山勢險峻,依天而立的削壁上,有個碩大鐵環(huán)。人們傳說:洪水到來時,古人在那里拴船呢!昆侖山后,重重疊疊的山巒,數(shù)也數(shù)不盡,畫也畫不完。層巒散靄,卷碧飛青,綿延二百里,與五岳之首的泰山遙遙相連。 在淄川這塊古老而文明的土地上,講誠信、守道德、勸善懲惡的傳說,世世代代廣為流傳,如:“老實哥哥”和“乞丐孝子”的故事。 在一條大溝邊,有座僅容二人的石洞,有一天夜色將臨,驟雨急至,一個青年男子進洞避雨。他剛坐下,一位美麗少女接踵而至。地方狹小,少女只好緊挨著男子坐下。山風(fēng)呼嘯,電閃雷鳴,瓢潑大雨下了整整一夜。青年男子端坐終夜,目不斜視,也不和少女攀談。雨聲滴滴嗒嗒,山洪呼呼啦啦,長夜已過,青年男子仍泥塑木雕一樣。雨停了,東方露出魚肚白。少女起身離開山洞,在晨光中向男子萬福:“您可真是個老實哥哥!”鄉(xiāng)民敬佩青年男子的高潔善良,在石洞邊為他建廟塑像,名曰“老實哥哥廟”。 淄川縣西有個跛腳乞丐,事母至孝。他討飯得到食物,必定先讓母親吃,自己餓極也不肯先吃一口。有天傍晚,乞丐急忙往家趕。突然,陰云四合,暴雨將至。路邊有個古廟,乞丐惦記著依門盼兒的老母,不肯到古廟休息一小會兒再走。強支殘軀,一跛一拐,汗流浹背。 “雷聲滾滾,大雨將至,你怎么不進廟休息一會兒再走?”路邊一位老人問。此時乞丐已走不動,將討飯筐銜在嘴里,手腳并用向前爬,聽到此問話,他頭也不回,也沒法回答。 老人又大聲地叫他,他把筐放到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娘在家等著吃東西,我在這兒休息,她老人家豈不餓壞?” 老人說:“快進廟,我?guī)湍阒文_,你豈不就跑得快了?” 乞丐不肯,說:“我腳跛多年,倉促之間怎么可能治好?” 老人硬是把乞丐扶進廟中,幫他掐足、捏腰,乞兒覺得一股熱氣貫向全身……老人將他拉起,將要飯筐塞到他手中說:“快跑!不要回頭!” 乞兒未及思考,快速跑出一里多路,才突然想起:我怎么能跑了?回頭找老人,影都沒有。他回家告訴母親,母親感嘆:“天佑孝子啊!” 老實哥哥和乞丐孝子的記載見于《淄川縣志》。類似故事,如蒼龍峽禱雨輒應(yīng)、異人觀山泉預(yù)知兵災(zāi),雷擊不孝子……車載斗量、俯拾皆是。九曲回腸的故事,神奇瑰麗的傳說,千百年遐爾聞名、婦孺皆知。終于,在景色宜人的淄川,誕生了中國古代神奇志怪小說頂尖好手、古代短篇小說藝術(shù)技巧集大成者、世界短篇小說之王----蒲松齡。 淄川,不僅是蒲松齡的出生地,也是他度過畢生時光及長眠的地方。淄川的山山水水,風(fēng)土人情,奇聞軼事,給蒲松齡無比深厚的滋養(yǎng),口耳相傳的美麗傳說,借助天才作家的一管之筆,成了風(fēng)靡中外的聊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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