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金牌劇作家鄒靜之的戲劇劇本集,包含4部話劇劇本和3部歌劇劇本!段覑厶一ā肥且徊刻接懟橥鈶賳栴}的后現(xiàn)代劇!渡徎ā分v述了一件昂貴的古玩是如何一步步毀滅了一對貧賤夫妻曾經(jīng)充滿溫情的生活。《操場》是一部關于當代知識分子思辨的戲劇!痘ㄊ氯缙凇分v述了發(fā)生在失戀女白領和文藝快遞員之間的離奇故事。歌劇《夜宴》、《西施》與《趙氏孤兒》均為歷史題材的劇本。
作為詩人出身的鄒靜之,從來沒有放棄過情節(jié),放棄過敘事和結構。他的每一個戲中,該有的跌宕起伏,該有的迂回轉(zhuǎn)折,一個都沒有少,并且都帶有一種街巷口,水井邊說傳奇的色彩,一種中國的,東方的色彩——盡管它的戲劇結構是西方的! 吕司W(wǎng)友 押沙龍在1966
操場(話。
我愛桃花(話。
附:《我愛桃花》筆記
花事如期(話。
蓮花(話。
趙氏孤兒(歌。
西施(歌。
夜宴(歌劇)
附:歌劇《夜宴》緣起
歌劇《夜宴》的不完全演出記錄
附錄:
鄒靜之影視戲劇創(chuàng)作履歷
我愛桃花
話劇劇本
〔場景:
舞臺中央一座架子花床,床上有輕紗床幔。
旁有一張涼椅,一個米缸及簡單家具。
細雨夜。
馮燕與張嬰妻偷情畢,在床上繾綣。
床幔垂下,人在內(nèi)中動如影人。
馮燕(吟唱)帷飄白玉堂,簟卷碧牙床,楚女當時意,蕭蕭發(fā)彩涼……
張妻哥哥,說的是我嗎?
馮燕……說的是雨……雨簾如幕,掛于白玉堂前,雨聲如席,卷于碧牙床上;又如楚女在崖上洗發(fā),那雨如發(fā)絲般垂下,這是何等的韻致……通篇寫雨而不帶一個雨字,這又是何等的能耐,好文章,好詩句……
張妻是!哥哥,詩好咱不知道呢……咱只知道你好!
馮燕誰?
張妻你呀。
馮燕怎么個好法?
張妻還用講嗎?現(xiàn)成的體貼人,你是該知道的。
馮燕是么,自知不如人言,還是講講……
張妻……奴家說你體貼,不會虛的……看看到這會兒了,你這條左臂都舍不得從奴家的脖子下移出去,這不是現(xiàn)成的體貼嗎?……哥哥,既來了,不匆匆不促促的,還要唱曲,還要作詩,還不是體貼嗎?哥哥。
馮燕哎。
張妻我說得對不對?
馮燕你說得自然是對的。體貼二字,倒使這風流一下子入了“情”字門了……體貼好,體貼才叫情,不體貼是亂了。
張妻哥哥,你除了體貼,還知道會意。
馮燕是啊,除了體貼還有會意嗎?一下子有了這么多的好處,這可真是好作一團了。(起來穿衣)
張妻哥不想聽我說了?
馮燕不說了,好處一天說一個就夠了,改天再說吧……不早了(要下床),咱要走了。(撩簾子出)
張妻不急,哥哥不急呢,正是雨夜。哥哥你又作了那么多的詩,這會兒奴家也作一首給你聽聽。(說著也下床)
馮燕……這下雨之夜正是作詩的時候。
張妻……你笑話咱吧?
馮燕豈敢。洗耳恭聽。
張妻你要不笑話咱,那咱就吟了,哥哥你聽著呵。(數(shù)板,出帳,舞)桐葉驚飛秋來到,芭蕉著雨,隔著那窗兒敲。聽天邊一聲一聲的雁兒叫,明月高,杵砧聲中盼郎到,盼郎到,郎不到,害得俺對銀燈獨自斜把那鴛枕靠。薄命的人啊,可是命兒薄……自己的名字……自己叫。(真?zhèn)牧耍┳约旱拿,自己叫?br /> 〔張妻傷心掩淚。
馮燕哎呀!好好的怎么哭了!可不敢這樣,等等……我去給你拿汗巾子……(去涼椅上找汗巾)
張妻(一把拉。└纾瑒e走……(抓住了馮燕的袖子)哥你別走,離你一刻,我心空萬年,別走。你別走。
馮燕我去拿汗巾子。
張妻不要……哥哥汗巾子不要,只要你……哥要真心疼咱,你哪兒也別去,現(xiàn)成的,就著你這貼身的夾衣吧,別怨奴家,奴家就借它擦淚了(擦淚)……哥哥,咱在你胸前擦了淚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再不得相見,碰巧了也是這么個雨落之夜,你一人獨宿,偶然地想起咱來了,還是這件衣裳,你把手往心口上這么一按,一聲一跳間,你,你要是記起了奴家。記起奴家在你這胸前可是一滴一滴地落過些傷心的淚……奴家也就知足了……
馮燕好好的,說這些干嗎?
張妻好好的?哥哥,好嗎?……哥哥你不來時,奴家我聽風盼雨地等你,你來了,奴家捧碟子端碗地應承你。你在時奴家如魚在水中游,你走了,奴家如蝦在鍋里煎。好好的?哥哥,奴家可不好!奴家不想再這樣了,奴家心碎了,奴家就是不想讓你走!
馮燕不是這話……
張妻不是這話是什么話?!
馮燕誰又愿意走啊……巴巴的為情而來了,這雨夜蕭疏之時,情不盡而獨自再回到雨中去,看身后柴門倏忽間輕掩,那可人兒留在了人家……剛剛的繾綣之情尚在肌膚上,猛被那輕飄的冷雨一打,一滴兩滴三四五滴,那可就不是眼中流淚了,就覺著自己渾身上下往外地涌淚,淚雨滂沱!傷心呵,那不哭成個淚人,又是什么?
張妻(破涕為笑)哥哥,你也真會說……人家都是眼睛里流淚,你會渾身上下都流淚……哥哥,奴家真是沒白白地喜歡你一場,你騙人都騙得這么好聽……話說回來了,明知你騙人,也甘愿讓你騙……哥哥,你聽好了,奴家可是想讓你騙一輩子的。聽見了嗎?騙一輩子……
馮燕……不是這么說……
張妻又不是這么說了。該怎么說,你倒是說說看。
馮燕(穿大氅。要走)真要是咱倆人什么都好講……這中間不是夾了個張嬰嗎?
張妻夾了個張嬰……是啊,(傷感)想不提他也不行……奴家嫁了人了,奴家是張嬰的老婆,奴家在偷情。對吧?有一夜算一夜,奴家該知足了……對吧?(馮燕要走)……哥哥再坐會兒別急著走。
〔張妻上前輕拉衣袖,兩人戀戀不舍。
〔張嬰酒醉上。
張嬰深夜歸來長酩酊,扶入房門人未醒。醺醺酒氣麝蘭和,驚睡覺,笑呵呵,長道人生能幾何。(捶門)開門!開門!
〔敲門驚了馮燕、張妻。
張妻呀!不好了,死鬼今天回來早了,哥哥快!快!躲躲,躲躲……(拉著馮燕奔床下而去,馮燕剛要往里鉆,又被拉住)
〔里邊跑著,外邊說著。平行地。
張嬰(在門口說)在下張嬰,乃是漁陽軍中的一個牙將,娶了個老婆叫如花。呀,漂亮!只是我好點這杯中之物,每夜必飲,時時晏歸,想想有些對她不住。(回頭。小聲)開門,開門,娘子開門。
張妻不好!床下陰冷,方有了那事怕哥哥坐下了病呢!快。ㄓ掷T燕跑向一個涼椅)哎呀!也不好,沒東西遮著呢(復拉馮燕,向一米缸去)哥,來,是個米缸,鉆進去要悶的啊,忍一忍,待死鬼睡了,放你出去吧。
張嬰(叫累了,背靠在門上,大聲)開門,娘子!開門!
〔張妻收拾下頭臉來開門。
〔門開,張嬰進。
張嬰娘子!多有打擾,回來遲了!哎!娘子吃過沒有,倘沒吃夜飯,我叫館子送酒菜來與你消夜!
張妻(換語氣)夜飯?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還是說夢聽的!夜飯?我看你是在發(fā)夜癥。回來遲了?喲!你可真客氣,跟你說一點都不遲,你一晚上不回來,咱也不惦記。(和前邊完全換種語音。兇)
張嬰話不是那樣說法,娘子,小點聲,讓街坊們聽見……以為咱家二人不恩不愛呢!
〔張嬰進門,先看床下,說醉又不似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