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走天涯,從80年代開始,先是一人撰文一人攝影的年輕人闖蕩心情,1994年之后,這只背包就是一名文藝創(chuàng)作者在世界課室里印證感悟的歷程,而2000年往后的日子,背包就是一顆沉淀的心,偶爾回到它熟悉的山川河海,交出他的感悟,寫下這輩子的溫暖與感激。
時隔多年再整理《背包走天涯》系列,是心里對一些地方及一些遇過的人,甚至某些心情境遇,仍不時牽起強烈懷念和遐想,這或許就是一份自己對當(dāng)年背包體驗尚未完全償還的情感債吧。
人面桃花,物變景遷,這倒沒什么;厥自倏矗鋵嵰恍┊(dāng)時的朦朧感受,經(jīng)過時間洗滌倒是越洗越清晰。
本書收錄有新作,也有當(dāng)年匆匆趕稿的游記。重新審稿,才看到一個當(dāng)時僅是匆匆路過就以為自己已經(jīng)找到感覺的人。整理非關(guān)修飾,而是更深的挖掘。感受就好比又再出去走了趟回來,好些地方,在反思中才真正領(lǐng)悟自己與它們的因緣契機。心靜下來,風(fēng)景就永遠在。沉淀過的感受,也更為深刻。
一直想說的是:這世界就像是我的人生課室。
其實我年少時一直都不是個乖學(xué)生,沒想到投入背包旅行后,我才真正找到自己對生命應(yīng)該負起的責(zé)任。我很慶幸自己能在適當(dāng)時候就有了這層警醒。是這個世界教育了我并啟發(fā)了我,它讓我明白人的身份,讓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我感激世界與生命。因為接觸世界并讀懂了生命,我可以無怨無悔地告訴世人:我,確實來過這里。
序時隔多年再整理《背包走天涯》系列,是心里對一些地方及一些遇過的人,甚至某些心情境遇,仍不時牽起強烈懷念和遐想,這或許就是一份自己對當(dāng)年背包體驗尚未完全償還的情感債吧。
人面桃花,物變景遷,這倒沒什么。回首再看,其實一些當(dāng)時的朦朧感受,經(jīng)過時間洗滌倒是越洗越清晰。
本書收錄有新作,也有當(dāng)年匆匆趕稿的游記。重新審稿,才看到一個當(dāng)時僅是匆匆路過就以為自己已經(jīng)找到感覺的人。整理非關(guān)修飾,而是更深的挖掘。感受就好比又再出去走了趟回來,好些地方,在反思中才真正領(lǐng)悟自己與它們的因緣契機。心靜下來,風(fēng)景就永遠在。沉淀過的感受,也更為深刻。
一直想說的是:這世界就像是我的人生課室。
其實我年少時一直都不是個乖學(xué)生,沒想到投入背包旅行后,我才真正找到自己對生命應(yīng)該負起的責(zé)任。我很慶幸自己能在適當(dāng)時候就有了這層警醒。是這個世界教育了我并啟發(fā)了我,它讓我明白人的身份,讓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我感激世界與生命。因為接觸世界并讀懂了生命,我可以無怨無悔地告訴世人:我,確實來過這里。
嘟嘟辛都
他們公司有個很怪異的分機系統(tǒng),因為打來打去都是同一個人接電話。我只要一走近小旅社的柜臺,老板就知道我又要打那個老是找不到人的電話了。
或許阿拉憐憫我,這回終于找對人了。
“沙里瑪女士,我是去年10月從新加坡帶團來此的領(lǐng)隊,現(xiàn)在我手上有個地址,但無電話,需要你幫一下忙!
他們的阿拉真是對我恩寵有加,這位已有些年紀的約旦阿姨不僅記得我,還讓柜臺幫我雇車到她公司去。
“Mr.Choy你真要去這地方?”阿姨的熱誠掩不住一臉疑慮。
“是的。我要找這位辛都先生,去年我們團來的時候得到他的熱心幫忙,我想找他!
“很熟?”
“是朋友!
阿姨似乎有些遲疑,但還好,最終還是帶我去了。她車開得很慢,沒多久我就完全認得路了。跟她說就是這里再往前一些,沙里瑪女士臉上的微笑似乎有點詭異了,她遞了一張名片給我,說,“收好
這個。你——假如真有需要就直接聯(lián)系我。這是我的私人電話!
“我肯定要聯(lián)系你啊,我還要訂到漢堡的機票呢!
“幾時的?”
“嗯,不知道,從摩洛哥回來再說。”
“沒問題,我們還留著你們的資料,給我電話就行了!彼恼Z調(diào)又僵硬起來,“住這里的這位朋友已經(jīng)跟你約好了?”
“沒。”
“那等一下你怎么回旅社去?”
“嘟嘟會有辦法的。”
“嘟嘟?”
“就是這位辛都先生,我們給他取的綽號。”
沙里瑪遲疑一陣:“要我在路口等你嗎?”
“不必吧,謝謝您了!蔽艺f。
女士從車窗里把整個地方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陣,朝我笑笑,才開車離去。
我一直裝得若無其事,可我也知道這位女士的憂慮。這里雖已不屬難民營,但還是巴勒斯坦難民聚居的地段。上回跟嘟嘟來過幾次,
他舅舅、哥哥,還有他們的朋友也都住這里。我認得哪棟哪層,就不知道嘟嘟還認不認得我?
當(dāng)然這顧慮是多余的。我的突然出現(xiàn)仿佛是顆火油彈,剎那間整個擁擠的小客廳就“轟”地一聲像是燒著火,個個搬凳挪椅子,齊齊過來和我擁抱。尷尬的是我只記得他哥哥名字叫馬素夫,其他面孔雖
然認得,但要記住巴勒斯坦人的名字,我還沒那本事。
整整過了15分鐘,他們才稍微安靜下來接受我突然出現(xiàn)的事實。
嘟嘟他舅舅仍開貨車,他哥哥仍在洋灰廠當(dāng)散工。嘟嘟英語較好,仍在游客重點出現(xiàn)的大街擺攤修理計算機和打火機。我沒選錯時間,周五人人休息,只是沒想到都晚上9點多了,他們還在吃晚餐。
嘟嘟笑著說:“能在一起吃晚餐就只有今天,你以前也來吃過的!蔽腋嬖V嘟嘟接下來幾天我要去的地方,希望他能幫我安排食宿及交通。
難民營住得太久,如今也成了固定的貧區(qū)。這些巴勒斯坦難民孩子,前途仍未明朗。
“沒。”
“那等一下你怎么回旅社去?”“嘟嘟會有辦法的!
“嘟嘟?”
“就是這位辛都先生,我們給他取的綽號!
沙里瑪遲疑一陣:“要我在路口等你嗎?”
“不必吧,謝謝您了!蔽艺f。
女士從車窗里把整個地方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陣,朝我笑笑,才開車離去。
我一直裝得若無其事,可我也知道這位女士的憂慮。這里雖已不屬難民營,但還是巴勒斯坦難民聚居的地段。上回跟嘟嘟來過幾次,他舅舅、哥哥,還有他們的朋友也都住這里。我認得哪棟哪層,就不知道嘟嘟還認不認得我?當(dāng)然這顧慮是多余的。我的突然出現(xiàn)仿佛是顆火油彈,剎那間整個擁擠的小客廳就“轟”地一聲像是燒著火,個個搬凳挪椅子,齊齊過來和我擁抱。尷尬的是我只記得他哥哥名字叫馬素夫,其他面孔雖然認得,但要記住巴勒斯坦人的名字,我還沒那本事。
整整過了15分鐘,他們才稍微安靜下來接受我突然出現(xiàn)的事實。
嘟嘟他舅舅仍開貨車,他哥哥仍在洋灰廠當(dāng)散工。嘟嘟英語較好,仍在游客重點出現(xiàn)的大街擺攤修理計算機和打火機。我沒選錯時間,周五人人休息,只是沒想到都晚上9點多了,他們還在吃晚餐。
嘟嘟笑著說:“能在一起吃晚餐就只有今天,你以前也來吃過的!
我告訴嘟嘟接下來幾天我要去的地方,希望他能幫我安排食宿及交通。難民營住得太久,如今也成了固定的貧區(qū)。這些巴勒斯坦難民孩子,前途仍未明朗。
約旦首都安曼,遠看仍有兩千年前貧瘠高坡上矮房集聚的視覺。約旦處在歷史命運的亂區(qū)核心,是個生命力異常堅韌的國家。
嘟嘟先問他哥哥,他哥哥再問他舅舅,是的,他們就這樣尊卑有序地一直向上請示。幾位不僅認真商討一番,還拿出紙張做記錄。嘟嘟說:“我舅舅說,白云族貝都因人的營帳,現(xiàn)在大部分都已撤離這里了,如今不是季節(jié),就算是,也不安全。另外,這個季節(jié),死海那
里住宿也成問題,我們只能看了就走。去過佩特拉之后我們才能去瓦迪如姆沙漠,然后再到紅海的阿喀巴港,一直往南,回到安曼之后,再給你另外安排去羅馬城邦杰拉什。舅舅明天會去公司給你找車子,確定之后我?guī)闳マk手續(xù)!
“那么他能請假了?”
“怎么可能?絕不可能的。車子我來開!
“你開?全程就我們兩個人?從佩特拉到阿喀巴港應(yīng)該還有衛(wèi)兵路障吧?行嗎?”
嘟嘟把我的話翻譯給大家聽。眾人表情各異,有些在真笑,有些在苦笑,有些在搖頭,有些在點頭。我倒真擔(dān)憂起來。
“放心吧,這里是約旦,不是以色列。在這里的150萬難民中幾約旦首都安曼,遠看仍有兩千年前貧瘠高坡上矮房集聚的視覺。約旦處在歷史命運的亂區(qū)核心,是個生命力異常堅韌的國家。
嘟嘟先問他哥哥,他哥哥再問他舅舅,是的,他們就這樣尊卑有序地一直向上請示。幾位不僅認真商討一番,還拿出紙張做記錄。嘟嘟說:“我舅舅說,白云族貝都因人的營帳,現(xiàn)在大部分都已撤離這里了,如今不是季節(jié),就算是,也不安全。另外,這個季節(jié),死海那里住宿也成問題,我們只能看了就走。去過佩特拉之后我們才能去瓦迪如姆沙漠,然后再到紅海的阿喀巴港,一直往南,回到安曼之后,再給你另外安排去羅馬城邦杰拉什。舅舅明天會去公司給你找車子,確定之后我?guī)闳マk手續(xù)!
“那么他能請假了?”
“怎么可能?絕不可能的。車子我來開!
“你開?全程就我們兩個人?從佩特拉到阿喀巴港應(yīng)該還有衛(wèi)兵路障吧?行嗎?”
嘟嘟把我的話翻譯給大家聽。眾人表情各異,有些在真笑,有些在苦笑,有些在搖頭,有些在點頭。我倒真擔(dān)憂起來。
“放心吧,這里是約旦,不是以色列。在這里的150萬難民中幾乎就有三分一是在這里出生的,我和我哥哥就出生在這里。在這里人是巴勒斯坦人,身份是難民,雖然有等級之分,待遇也不一。但正正當(dāng)當(dāng)給你做幾天散工、車夫,應(yīng)該沒問題!
那晚嘟嘟與他哥哥馬素夫要送我回旅店,我謝絕了,因為我想看看安曼的夜晚。因此,決定搭公車回去。車上很擠,人們向我投來疑惑的、猜測的、匪夷所思的目光。對于我來說這些都沒什么,這是中東地區(qū),能習(xí)慣就好。
嘟嘟25歲。別看他說話刁鉆,其實心腸柔軟。上回我們經(jīng)過一處白云族貝都因人的營地,發(fā)現(xiàn)河水污染了,營地里的小孩子要到數(shù)公里外的地方取水。嘟嘟一聲不響地收齊他們的水桶,裝好水,用車子幫他們把水運回營地。這一帶的游牧民族對于約旦來說不是大問題,他們在這里都游蕩幾千年了,神出鬼沒,人數(shù)也不多。讓約旦頭痛的還是巴勒斯坦難民。雖然約旦“被譽為”對巴勒斯坦難民最寬容的國家,但150萬難民,就算其中只有半數(shù)每年得到150美元的援助,對約旦也是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dān)。坦白說,約旦的友善其實也眾說紛紜,有人說約旦具有真正的人道精神,也有人說約旦這些舉措,是把巴勒斯坦難民當(dāng)作政治投資。誰的話可信,沒人知道,F(xiàn)實的是,約旦總共有難民營13處,以上世紀60年代末興建的巴卡難民營最靠近首都安曼。嘟嘟兄弟就生活安曼的平民街區(qū),小生活、小空間、小思維,只能說是無奈的宿命。
乎就有三分一是在這里出生的,我和我哥哥就出生在這里。在這里人是巴勒斯坦人,身份是難民,雖然有等級之分,待遇也不一。但正正當(dāng)當(dāng)給你做幾天散工、車夫,應(yīng)該沒問題!
那晚嘟嘟與他哥哥馬素夫要送我回旅店,我謝絕了,因為我想看看安曼的夜晚。因此,決定搭公車回去。車上很擠,人們向我投來疑惑的、猜測的、匪夷所思的目光。對于我來說這些都沒什么,這是中東地區(qū),能習(xí)慣就好。
嘟嘟25歲。別看他說話刁鉆,其實心腸柔軟。上回我們經(jīng)過一處白云族貝都因人的營地,發(fā)現(xiàn)河水污染了,營地里的小孩子要到數(shù)公里外的地方取水。嘟嘟一聲不響地收齊他們的水桶,裝好水,用車子幫他們把水運回營地。這一帶的游牧民族對于約旦來說不是大問題,他們在這里都游蕩幾千年了,神出鬼沒,人數(shù)也不多。讓約旦頭痛的還是巴勒斯坦難民。
雖然約旦“被譽為”對巴勒斯坦難民最寬容的國家,但150萬難民,就算其中只有半數(shù)每年得到150美元的援助,對約旦也是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dān)。坦白說,約旦的友善其實也眾說紛紜,有人說約旦具有真正的人道精神,也有人說約旦這些舉措,是把巴勒斯坦難民當(dāng)作政治投
資。誰的話可信,沒人知道。現(xiàn)實的是,約旦總共有難民營13處,以
上世紀60年代末興建的巴卡難民營最靠近首都安曼。嘟嘟兄弟就生活安曼的平民街區(qū),小生活、小空間、小思維,只能說是無奈的宿命。
在巴卡難民營并接受難民免費教育。幾年前約旦實施難民遷徙安置計
劃,嘟嘟與舅舅從巴卡難民營來到首都安曼,再重新申請編排難民戶籍,以方便在這個都市里的生活。
次日傍晚,辦好租車手續(xù),我讓嘟嘟拉我到沙里瑪女士那里,也讓她知道我的行程。納悶的是,沙里瑪女士竟與嘟嘟談了很久。我不知談些什么,最后見她把一些文件給了嘟嘟。
嘟嘟上車后把文件交給我,笑笑說:“收好吧,這位女士對你太好了!敝袞|諸國里,約旦還算是先進的。我們沿著約旦65國道往西南方向,先到死海。國道上,左邊一路上是茫茫無盡、延綿不絕的黃砂巖山脈。而在右邊的遠處,或者說,也不算很遠的遠處,就是以色列了。我不是第一次來死海,這是第三回了。有人形容說,死海是這片大地的肚臍。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么這片大地原本就應(yīng)該是同一片血肉。那為什么區(qū)區(qū)一個不大的死海,還得分成半邊屬于約旦,半邊屬于以色列呢?擁有靈性的人類,同時也擁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問題。望著杳無人煙的死海,望著這片謐靜而離奇的水面,好像這地區(qū)數(shù)千年來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中,所有流出來的血都滲入了地下,都來到這里匯聚成最低洼的血池。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死海都給我很壓抑的感覺。
“我有個祖母在大馬士革!编洁酵蝗徽f,“很老了。我從沒見過她!
“祖父呢?”
“早不在了,”他說,“聽父親說,當(dāng)年也想把祖母接過來,但這種長條麥餅是最簡單的食物,卻是真材實料的好吃的糧食。
在巴卡難民營并接受難民免費教育。幾年前約旦實施難民遷徙安置計劃,嘟嘟與舅舅從巴卡難民營來到首都安曼,再重新申請編排難民戶籍,以方便在這個都市里的生活。次日傍晚,辦好租車手續(xù),我讓嘟嘟拉我到沙里瑪女士那里,也讓她知道我的行程。納悶的是,沙里瑪女士竟與嘟嘟談了很久。我不知談些什么,最后見她把一些文件給了嘟嘟。嘟嘟上車后把文件交給我,笑笑說:“收好吧,這位女士對你太好了!敝袞|諸國里,約旦還算是先進的。我們沿著約旦65國道往西南方向,先到死海。國道上,左邊一路上是茫茫無盡、延綿不絕的黃砂巖山脈。而在右邊的遠處,或者說,也不算很遠的遠處,就是以色列了。我不是第一次來死海,這是第三回了。有人形容說,死海是這片大地的肚臍。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么這片大地原本就應(yīng)該是同一片血肉。那為什么區(qū)區(qū)一個不大的死海,還得分成半邊屬于約旦,半邊屬于以色列呢?擁有靈性的人類,同時也擁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問題。望著杳無人煙的死海,望著這片謐靜而離奇的水面,好像這地區(qū)數(shù)千年來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中,所有流出來的血都滲入了地下,都來到這里匯聚成最低洼的血池。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死海都給我很壓抑的感覺。
“我有個祖母在大馬士革!编洁酵蝗徽f,“很老了。我從沒見過她!
“祖父呢?”
“早不在了,”他說,“聽父親說,當(dāng)年也想把祖母接過來,但這種長條麥餅是最簡單的食物,卻是真材實料的好吃的糧食。
她不愿意離開養(yǎng)育自己的土地!
“你——想念敘利亞嗎?”
“不會。因為我從沒去過敘利亞。雖然人們都跟我說,敘利亞是你的祖國啊,但我全無印象。我不信那些電視新聞片,其實那是很煽情的,故意找些巴勒斯坦難民來制造悲情場面。好像非得如此,這片土地上才會有驚天動地的新聞。抱歉,我對敘利亞沒多少感覺,我不會為一個陌生的概念去爭取什么。我要爭取的,只是我自己這輩子能做到的事。”“你們這樣的年齡,呵呵,假如給外面的人看到,多數(shù)會誤以為你們就是激進分子!
“別提那些激進分子!把巴勒斯坦人害慘的就是他們!人民要什么?人民要得很簡單。我相信全世界人民要的都一樣!就是能和家人一起在家里好好吃晚餐!”
我沒再出聲。以嘟嘟的年紀,他父母應(yīng)該是1967年約旦大批收容難民時過來的。我說:“這真是個奇怪的海。呵呵,其實就是一潭范圍茫然凄迷而無生命,死海處于此,或許就為了啟示一個警惕。
她不愿意離開養(yǎng)育自己的土地!
“你——想念敘利亞嗎?”
“不會。因為我從沒去過敘利亞。雖然人們都跟我說,敘利亞是你的祖國啊,但我全無印象。我不信那些電視新聞片,其實那是很煽情的,故意找些巴勒斯坦難民來制造悲情場面。好像非得如此,這片土地上才會有驚天動地的新聞。抱歉,我對敘利亞沒多少感覺,我更
不會為一個陌生的概念去爭取什么。我要爭取的,只是我自己這輩子能做到的事!
“你們這樣的年齡,呵呵,假如給外面的人看到,多數(shù)會誤以為你們就是激進分子!
“別提那些激進分子!把巴勒斯坦人害慘的就是他們!人民要什么?人民要得很簡單。我相信全世界人民要的都一樣!就是能和家人一起在家里好好吃晚餐!”我沒再出聲。以嘟嘟的年紀,他父母應(yīng)該是1967年約旦大批收容難民時過來的。我說:“這真是個奇怪的海。呵呵,其實就是一潭范圍茫然凄迷而無生命,死海處于此,或許就為了啟示一個警惕。
很大的死水!编洁?jīng)]作聲,我側(cè)臉看看他:“嘟嘟,我也到過世上
一些充滿能量的地方,那感覺是很不同的;這里,卻是一個壓抑的或者說是埋葬能量的地方!
嘟嘟苦笑著說:“我一定會離開這里的?傆幸惶臁!
為了次日要長途驅(qū)車,我們在佩特拉玩了一天,也多住了一晚,以養(yǎng)足精神。第二天,依然沿約旦65國道,開車南下阿喀巴港。在半路午餐時,就感覺有壓力了。約旦南部的人與北部首都安曼的人很不一樣。他們少見生人,個性保守,目光猜疑,沉默中釋放出一股教人不舒服的抗拒。除此之外,由這里再往南,就是約旦與以色列邊界最近之處。午餐后我沒說什么,把自己那頂Nike帽子跟嘟嘟那頂陳舊的童軍帽對換過來。
“你要讓我看起來美國化一點?”嘟嘟笑笑。
“不,”我說,“是我想扮年輕些!
接著我在車上就一直說些開心的事。我告訴嘟嘟,在以色列把西奈半島歸還給埃及時,我就匆匆忙忙從開羅趕到紅海的武士灣去玩了。那時武士灣除了以色列軍隊留下的幾部爛坦克什么都沒有,哪像如今這樣,幾乎每晚都有幾百人的比基尼派對,乍眼看去,還以為是到了泰國普吉島。說著笑著,不出所料,被衛(wèi)兵的路障攔了車。我先把自己的護照遞給約旦衛(wèi)兵。
“Singapore?Yes?”衛(wèi)兵原來會些單詞。
假如死海就是這大地上的肚臍,那么這本該就是一片同血
脈的大地,怎么至今仍是個矛盾的災(zāi)灶?
很大的死水。”嘟嘟?jīng)]作聲,我側(cè)臉看看他:“嘟嘟,我也到過世上一些充滿能量的地方,那感覺是很不同的;這里,卻是一個壓抑的或者說是埋葬能量的地方!
嘟嘟苦笑著說:“我一定會離開這里的。總有一天!
為了次日要長途驅(qū)車,我們在佩特拉玩了一天,也多住了一晚,以養(yǎng)足精神。第二天,依然沿約旦65國道,開車南下阿喀巴港。在半路午餐時,就感覺有壓力了。約旦南部的人與北部首都安曼的人很不一樣。他們少見生人,個性保守,目光猜疑,沉默中釋放出一股教人不舒服的抗拒。除此之外,由這里再往南,就是約旦與以色列邊界最近之處。午餐后我沒說什么,把自己那頂Nike帽子跟嘟嘟那頂陳舊的童軍帽對換過來。
“你要讓我看起來美國化一點?”嘟嘟笑笑。
“不,”我說,“是我想扮年輕些!
接著我在車上就一直說些開心的事。我告訴嘟嘟,在以色列把西奈半島歸還給埃及時,我就匆匆忙忙從開羅趕到紅海的武士灣去玩了。那時武士灣除了以色列軍隊留下的幾部爛坦克什么都沒有,哪像如今這樣,幾乎每晚都有幾百人的比基尼派對,乍眼看去,還以為是到了泰國普吉島。說著笑著,不出所料,被衛(wèi)兵的路障攔了車。我先把自己的護照遞給約旦衛(wèi)兵。
“Singapore?Yes?”衛(wèi)兵原來會些單詞。
假如死海就是這大地上的肚臍,那么這本該就是一片同血脈的大地,怎么至今仍是個矛
盾的災(zāi)灶?
“Yes!
“Where?Go?”
“AqabaPortCity。”我回答,故意加了City這個字。
“City?”
“Yes,party,anddancing!
“Dancing?”衛(wèi)兵竟笑了,一口精彩的壞牙。
嘟嘟看看我,我會意,馬上把沙里瑪女士給的文件拿出來,交給衛(wèi)兵。衛(wèi)兵看了一下,呵呵笑起來:“Tourist?OK!编洁竭@時才把自己證件也交給衛(wèi)兵。衛(wèi)兵隨意看看,點點頭,朝嘟嘟笑了一下,然后嘰里呱啦說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話。嘟嘟先是毫無表情地看著衛(wèi)兵,然后打開駕駛盤旁邊的儲物箱,拿出兩包香煙來給了衛(wèi)兵,同時對他瞇了下眼。衛(wèi)兵樂不可支:“Marlboro!Americana!Nike!”
別給他帽子,別給他帽子,安拉你在嗎?叫嘟嘟別給他帽子!
“OK!Go!”
哈利路亞。
車子啟動,開走。嘟嘟還是一臉沉靜。
“你很cool!蔽屹澦
“大漠山荒的,他為難我們對他也沒什么好處。人其實很簡單,就是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已!
我一時沉默。
是的,他贏在知己知彼。為什么他能贏在知己知彼,因為大家都是人。我沒打算與身邊這個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人生想法的年輕人,辯論一些怎么做人的道理。那些不是難民的人,那些不是一出生就注定一輩子做難民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笑著說:“我只擔(dān)心你把帽子給他。”
“Yes。”
“Where?Go?”
“AqabaPortCity!蔽一卮,故意加了City這個字。
“City?”
“Yes,party,anddancing!
“Dancing?”衛(wèi)兵竟笑了,一口精彩的壞牙。
嘟嘟看看我,我會意,馬上把沙里瑪女士給的文件拿出來,交給衛(wèi)兵。衛(wèi)兵看了一下,呵呵笑起來:“Tourist?OK。”嘟嘟這時才把自己證件也交給衛(wèi)兵。衛(wèi)兵隨意看看,點點頭,朝嘟嘟笑了一下,然后嘰里呱啦說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話。嘟嘟先是毫無表情地看著衛(wèi)兵,然后打開駕駛盤旁邊的儲物箱,拿出兩包香煙來給了衛(wèi)兵,同時對他瞇了下眼。衛(wèi)兵樂不可支:“Marlboro!Americana!Nike!”別給他帽子,別給他帽子,安拉你在嗎?叫嘟嘟別給他帽子!
“OK!Go!”
哈利路亞。
車子啟動,開走。嘟嘟還是一臉沉靜。
“你很cool!蔽屹澦
“大漠山荒的,他為難我們對他也沒什么好處。人其實很簡單,就是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已。”
我一時沉默。是的,他贏在知己知彼。為什么他能贏在知己知彼,因為大家都是人。
我沒打算與身邊這個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人生想法的年輕
人,辯論一些怎么做人的道理。那些不是難民的人,那些不是一出生
就注定一輩子做難民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笑著說:“我只擔(dān)心你把帽子給他!
數(shù)千年前古老納巴特人在沙漠上留下的碉堡,只剩黃石,見證歲月與人性。
“才不可能,”嘟嘟也笑了,轉(zhuǎn)過頭來,眨了一下眼睛,“因為這已經(jīng)是我的了。”
“什么?”
“當(dāng)然,”嘟嘟把帽子扶正說,“哥哥給我的,所以就是我的。”
還有幾十公里就到阿喀巴港了。長長直直的65國道上,下午灼熱的陽光把路面曬得直冒煙,像煙水濛濛。人生何須計較,真也好假也好,不妨都視作海市蜃樓。
我說:“我在想今晚到了大城市,該吃什么晚餐!
“我已經(jīng)想好了!
嘟嘟一踩油門,陽光啪啪啪都敲在車窗上了。
數(shù)千年前古老納巴特人在沙漠上留下的碉堡,只剩黃石,見證歲月與人性。
“才不可能,”嘟嘟也笑了,轉(zhuǎn)過頭來,眨了一下眼睛,“因為
這已經(jīng)是我的了!
“什么?”
“當(dāng)然,”嘟嘟把帽子扶正說,“哥哥給我的,所以就是我的!
還有幾十公里就到阿喀巴港了。長長直直的65國道上,下午灼熱的陽光把路面曬得直冒煙,像煙水濛濛。人生何須計較,真也好假也好,不妨都視作海市蜃樓。
我說:“我在想今晚到了大城市,該吃什么晚餐!
“我已經(jīng)想好了。”
嘟嘟一踩油門,陽光啪啪啪都敲在車窗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