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亨特現(xiàn)在有四個人了!分別介紹一下吧,她們是維多利亞.霍姆斯、凱特.卡里、基立.鮑德卓和圖伊.薩瑟蘭。維多利亞為“貓武士”和“熊武士”提出了初始構(gòu)想,并且創(chuàng)建了所有的角色和故事情節(jié)。凱特、基立和圖伊分工合作,撰寫出一部完整的手稿,然后交由維多利亞編輯,以確!鞍铡憋L格貫穿始終,同時使所有貓武士系列的故事保持一致。
凱特、基立和圖伊至今彼此素未謀面,但是她們一直在通過電子郵件進行交流。維多利亞在做編輯時已經(jīng)與凱特和基立相識,所以,當她發(fā)現(xiàn)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獨自完成所有的貓武士故事時,便邀請了凱特和基立加盟。
圖伊是唯一一個定居美國的“艾琳”,她起初受聘子哈柏.柯林斯出版社,作為貓武士系列圖書的編輯。后來,當她辭職要開始自己的創(chuàng)作時,維多利亞及時發(fā)掘了她,讓她創(chuàng)作第一部荒野手冊《族群的秘密》,隨后.圖伊還參與了熊武士系列的部分創(chuàng)作.
第一章
鴿爪悄十肖溜出荊棘通道,站在森林里等著妹妹常春藤爪,還有她們各自的老師。一場嚴重的霜凍已經(jīng)將她腳掌下的每一片草葉變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像鋒利的釘子。晨曦中,冰柱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閃著微光。一陣寒意浸入鴿爪皮毛之中,她打了個寒戰(zhàn)。新葉季還要很久才會到來。
鴿爪的胃因焦慮而不停地翻騰著,尾巴也耷拉下來。
今天是你的武士考評日,她對自己說,這是學(xué)徒最重要的事。但你為何不感到激動呢?
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的學(xué)徒生活期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而且都是重大事情。相比之下,成為武士好像已變得不那么重要了。鴿爪深吸一口氣,豎起尾巴,因為她聽到通道里響起了幾只貓的腳步聲。她不能讓將要考評她的貓看到她很不安。她必須盡最大努力向他們表明,她已經(jīng)準備好成為一名武士。
鴿爪的老師獅焰第一個出現(xiàn)。他蓬松起身上的金色虎斑皮毛以抵御清晨的嚴寒。蛛足緊跟在他后面。鴿爪懷疑地看了看那名瘦得皮包骨頭的黑毛武士一眼。……
貓武士四部曲-星預(yù)言 4-月光印記
引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引子
水隆隆地響著從山頂流下來,形成一道閃著微光的瀑布,遮住洞口;疑年柟馔高^瀑布射進洞中,在山洞的角落里投下一道陰影,如同柔軟的黑色翅膀。水簾邊,兩只幼崽正在玩一團羽毛。他們把羽毛打來打去,嘴里發(fā)出興奮的尖叫聲。毛色蒼白的虎斑小母貓和棕色皮毛的公貓,他們的皮毛幾乎和深色的石頭洞底融為一體了。
山洞后部,一只棕色虎斑老公貓正蹲伏在一條通道的入口處。他瞇著琥珀色的眼睛,目光一刻也沒從幼崽身上離開過。他一動也不動,只是偶爾抽抽耳朵。
虎斑幼崽高高躍起,伸出爪子去抓羽毛。她抓住羽毛剛一落地,弟弟就一下?lián)涞剿砩,用荊棘一般的白色小牙齒咬住了羽毛。
“夠了!币粋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只姿態(tài)優(yōu)雅的棕色虎斑母貓站起來,向幼崽走過去!爱斝模瑒e到水邊去。巖松,你為什么不像晨雀那樣高高跳起來呢?你需要訓(xùn)練,才能成為狩獵貓!
“我更喜歡當護穴貓。”巖松喵嗚道,“我要把每一只入侵我們領(lǐng)地的貓打敗!
“哼,你不行,我才可以。”晨雀反駁道,“我既要當護穴貓,也要當狩獵貓。你等著瞧吧!”
“我們不是這樣分工的!彼麄兊哪赣H說話了,她知道老貓正從陰影中看著他們,她匆匆回頭瞥了一眼,“每只部落貓都必須——”
她突然打住了話頭,因為她聽到瀑布后面的狹窄小徑上響起了腳步聲,有誰正向洞里走來。一只腰背寬闊的灰毛貓出現(xiàn)了。接著,捕獵巡邏隊的其他貓跟在他后面走進山洞。幼崽們立刻歡叫著迎上去,撲到領(lǐng)頭的那只公貓身上。
“當心!”他們的母親跟著走過來,用尾巴將幼崽摟到自己身邊,“你們的父親剛從邊界巡邏回來,一定很累!
“我沒事,溪兒。”灰毛公貓含情脈脈地向她眨眨眼,飛快地在她耳朵上舔了一下,“今天巡邏很輕松!
“暴毛,你怎么能這樣說!”一只黑色公貓插話說。他正沿著懸崖小道走進洞里,邊走邊抖著皮毛上的水珠。“我們花費了大把的時間巡邏邊界,腳掌都磨破了,究竟是為什么呀?”
“為和平與寧靜!北┟届o地回答,“我們不能把那些貓趕走,盡管我們認定他們是入侵者。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保護好自己的領(lǐng)地!
“全部山地都應(yīng)該是我們的領(lǐng)地!”那只黑色公貓沒好氣地說。
“怒梟,別鬧了!币恢簧罱S色母貓氣惱地甩了一下尾巴,“暴毛說得對,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
“我們安全嗎?”溪兒看著幼崽問,F(xiàn)在兩只小貓正在爭搶一塊兔子皮。
“大多數(shù)邊界都是安全的。”暴毛告訴溪兒,他那雙琥珀色眼睛看上去有點焦慮,“但我們的確在幾個地方聞到了其他貓的氣味,巖石上還散落著老鷹的羽毛。他們又在盜獵了!
“我們對此無能為力。”那只姜黃色母貓聳聳肩。
“栗鷹爪,我們不能聽之任之!北┟吐曊f,“否則,他們會認為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當初設(shè)置邊界就沒意義了。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增加巡邏的次數(shù),準備戰(zhàn)斗。”
“還要增加巡邏次數(shù)?”怒梟憤怒地狂甩著尾巴。
“我們應(yīng)該——”
“不!”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從陰影中響起。暴毛驚得一跳,看到了站在一條尾巴遠處的虎斑老貓。
“尖石巫師!”他驚呼道,“我剛才沒看到你在這里!
“你顯然沒看到!崩县埐弊由系拿Q了起來,眼里閃過一絲憤怒的光。“不準再巡邏,”他繼續(xù)說,“急水部落有足夠的東西吃。大地馬上就要解凍了,很快會有更多的獵物,我們能從鳥窩里偷到蛋和幼鳥!北┟瓷先ハ袷窍霠庌q,但溪兒急忙瞥了他一眼,還輕輕搖搖頭。于是,他遲疑地向尖石巫師點點頭:“好的。”
老貓怒氣沖沖地走開了。暴毛竭力讓脖子上的毛平伏下來,轉(zhuǎn)身看著自己的幼崽:“今天你們表現(xiàn)好嗎?”
“他們都很乖!毕獌喝崧晫λf,“晨雀已經(jīng)長得很強健了,巖松跳得真高!
“我們一直在捕獵!背咳感迹f著還用尾巴指著那堆亂糟糟的羽毛,“我抓住了三只老鷹!
“才不是!睅r松反駁道,“我殺死了一只,不然它早就飛走了!
溪兒看著暴毛的眼睛:“我好像沒法讓他們明白,他們長成半大貓以后,需要擔負不同的職責!
“他們沒必要現(xiàn)在決定!北┟f。但溪兒用尾巴向尖石巫師那邊指指,他立即閉上了嘴。尖石巫師還能聽到他們說的話。暴毛嘆息一聲!八麄兡軐W(xué)會的!彼吐曊f,聲音里透出一絲沮喪,“還有新鮮獵物嗎?我都快要餓死了!”
溪兒領(lǐng)著暴毛向新鮮獵物堆走去時,半大貓和他們的老師們正依次進入洞里。暴毛的幼崽們從洞里沖過去攔住他們。
“給我們講講洞外的事!”晨雀尖聲喊道,“你們抓到獵物了嗎?”“我也想出去。”巖松補充說。
一只半大貓輕輕用頭碰碰他的肩膀:“你還太小。老鷹一口就能把你吃掉!
“它不能!我會打它!”巖松一本正經(jīng)地說,身上的毛發(fā)也蓬松起來。
那只半大貓從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嚕的笑聲:“我倒想看看!但你還是得長到八個月大才行!
“鼠腦子!”
尖石巫師站在那里,看著半大貓和幼崽們打鬧了一會兒,才向自己的通道走去。他走到通道口時,一只灰色和棕色皮毛相間的母貓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尖石巫師,我必須和你談?wù)!?br /> 虎斑老貓怒視著她:“我要說的都說了。你知道的,馭風鳥。”
馭風鳥沒回答,而是站在那里等著,直到老貓長嘆一聲,說:“唉,那走吧。但別期望得到不同的回答!
尖石巫師快步走進第二條通道。馭風鳥跟在他后面。小貓們的打鬧聲消失在他們身后,節(jié)奏固定的滴水聲清晰起來。
這條通道通向的洞穴比他們剛剛離開的大洞穴小得多。不僅洞底有尖尖的石頭向上突起,洞頂也有鋒利的石頭懸垂下來。有些石頭尖在半空中對峙著。兩只貓仿佛在石頭森林中穿行。水不斷從石頭和洞壁上滴落下來,在洞底積成一個個小水坑。洞頂上有一道邊沿參差不齊的裂縫,從那里照進來一些微弱的灰色光線,在水面上反射著。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滴水聲不絕于耳。遠處瀑布的咆哮聲,現(xiàn)在聽上去也變得像是耳語了。
尖石巫師轉(zhuǎn)身看著馭風鳥:“說吧!
“我們以前就談過這事兒。你早就知道,你應(yīng)該選繼任者了。”
老貓厭惡地噴了下鼻息:“我還有的是時間!
“別給我說這個。”馭風鳥反駁道,“我母親和你是同窩貓。我知道你多大了。你是被急水部落的上任尖石巫師從那窩貓中挑選出來的。你很好地為部落服務(wù)了這么久,但你不能期望永遠留在這里。你遲早會被殺無盡部落召喚去的。你必須選擇下任尖石巫師!
“為什么?”老貓厲聲反問道。馭風鳥不由得向后縮了一下。尖石巫師繼續(xù)說道,“為了讓急水部落這樣延續(xù)下去,一代又一代,在這些光禿禿的石頭里面刨食活命?”
馭風鳥異常震驚,回答他的話時,聲音也顫抖起來:“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已經(jīng)贏得了在這里長久生活下去的權(quán)利!你還記得嗎,我們把入侵者趕跑了!彼叩诫x尖石巫師更近的地方,哀求地伸出一只腳掌,“你怎么可以背叛祖先,不保護他們開創(chuàng)的生活呢?”
尖石巫師把頭別開了,眼睛深邃而凌厲。馭風鳥警覺地想到,他可能在隱瞞著什么。
就在這時,一彎新月從一朵云后面鉆了出來。月光從洞頂?shù)目p隙中照射下來,落在一個水坑上,將水面映成了銀色。尖石巫師凝視著水面。
“今天是新月之夜!彼f道,“是殺無盡部落通過水里的倒影,在天上和我說話的夜晚。很好,馭風鳥。我向你保證,我今晚會在水里尋找印記!
“謝謝您!瘪S風鳥小聲說,并將尾巴尖友好地從尖石巫師肩膀上拂過,然后默默走出小洞穴!白D愫眠\!闭f罷她便消失在通道里。她走了之后,尖石巫師走到那個水坑邊,向水里看去。然后,他抬起一只腳掌,狠狠踩向水面,將倒影擊得粉碎。
“我永遠不會再聽你們的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出每一個字,“我們相信過殺無盡部落,但在我們最需要你們的幫助時,你們卻拋棄了我們!
隨后,他轉(zhuǎn)身離開水坑,在尖石森林中踱起步來,粗糙的洞底刮擦著他的腳爪!拔矣憛挷柯洮F(xiàn)在的樣子!”他怒吼道,“我討厭采用族群貓的生活方式。我們?yōu)槭裁床荒軉为毶婺兀俊彼诙错斈堑懒芽p下停住腳步,仰起頭,用挑戰(zhàn)的目光怒視著月亮!叭绻覀冏⒍ㄒ,你為什么把我們帶來這里?”
第一章
鴿爪悄悄溜出荊棘通道,站在森林里等著妹妹常春藤爪,還有她們各自的老師。一場嚴重的霜凍已經(jīng)將她腳掌下的每一片草葉變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像鋒利的釘子。晨曦中,冰柱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閃著微光。一陣寒意浸入鴿爪皮毛之中,她打了個寒戰(zhàn)。新葉季還要很久才會到來。
鴿爪的胃因焦慮而不停地翻騰著,尾巴也耷拉下來。
今天是你的武士考評日,她對自己說,這是學(xué)徒最重要的事。但你為何不感到激動呢?
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的學(xué)徒生活期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而且都是重大事情。相比之下,成為武士好像已變得不那么重要了。鴿爪深吸一口氣,豎起尾巴,因為她聽到通道里響起了幾只貓的腳步聲。她不能讓將要考評她的貓看到她很不安。她必須盡最大努力向他們表明,她已經(jīng)準備好成為一名武士。
鴿爪的老師獅焰第一個出現(xiàn)。他蓬松起身上的金色虎斑皮毛以抵御清晨的嚴寒。蛛足緊跟在他后面。鴿爪懷疑地看了看那名瘦得皮包骨頭的黑毛武士一眼,不知道他和獅焰一起對她進行考評的感覺會如何。蛛足看上去很嚴厲。
如果只有獅焰就好了。鴿爪想,真糟糕,火星為什么要決定派兩名考官來考我們呢。
接著出現(xiàn)的是炭心,她的學(xué)徒常春藤爪緊隨其后,最后出來的是米莉。她一定是常春藤爪的另一位考官。鴿爪看著妹妹,胡須顫動起來。常春藤爪看上去個頭那么小,還顯出很害怕的樣子,她那雙深藍色眼睛里滿是疲憊。
鴿爪走到常春藤爪身邊,友好地舔了舔妹妹的耳朵,低聲說:“嗨,你會沒事的!
常春藤爪把頭轉(zhuǎn)開了。
她甚至不和我說話了,鴿爪懊惱地想。我想接近她時,她總在其他地方忙,還時常在夢里大喊大叫。鴿爪回想起她和妹妹在學(xué)徒巢穴里并排睡覺時的情景,妹妹總是扭動身體,擊打她的腳掌。她知道常春藤爪在造訪黑森林,代表雷族監(jiān)視那里,因為松鴉羽和獅焰讓她那樣做。但每次她問妹妹那里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時,常春藤爪都只回答說,沒什么新的事情需要報告。
“我建議去那個廢棄的兩腳獸巢穴!敝胱阈颊f,“那里有遮蔽處,很可能有獵物。”
獅焰眨眨眼,仿佛很驚訝,蛛足竟然想當主考官。但他接著又點點頭,領(lǐng)頭走進樹林,向那條舊兩腳獸路的方向走去。鴿爪加快步伐,走到他身邊,其他貓也跟上來。
“你準備好了嗎?”獅焰問。
鴿爪驚得一跳,從對妹妹的擔憂中驚醒過來!皩Σ黄!彼f,“我在想常春藤爪。她看上去很疲倦!
獅焰回頭看看那只銀白色母貓,然后又看看鴿爪,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交織著震驚和擔憂。“我猜,黑森林的訓(xùn)練仍在繼續(xù)!彼吐曊f。
“那是誰的錯?”鴿爪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無論獅焰和松鴉羽多么迫切地需要知道黑森林的貓正在密謀什么,他們也不該把全部重擔壓在她妹妹的肩膀上。
常春藤爪甚至還不是武士!
獅焰嘆息一聲。鴿爪聽出他在心里是贊同自己的想法的,只是不愿說出來!拔椰F(xiàn)在不想談這個。”他說,“你現(xiàn)在該把注意力集中到考試上來。”
鴿爪恨恨地聳聳肩。
那座舊兩腳獸巢穴出現(xiàn)在眼前。獅焰停下腳步。鴿爪聞到了從松鴉羽的花園里傳來的藥草氣味,不過大多數(shù)莖稈和葉子都被霜打黑了。她還能聽到獵物在草叢和樹下的亂石中發(fā)出的微弱響聲。蛛足說得沒錯:這里是捕獵的好地方。
“好啦!豹{焰開口說道,“我們想先測試你們的追捕技能。炭心,你想讓常春藤爪去抓什么?”
“我們抓老鼠。好嗎,常春藤爪?”
銀白色虎斑貓緊張地點點頭。
“但不能在這個舊兩腳獸巢穴里抓!泵桌蜓a充說,“那太容易了!薄拔抑!兵澴τX得妹妹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好像她邁步都很艱難,更別說抓老鼠了。但常春藤爪仍然毫不猶豫地向樹林里走去。炭心和米莉跟上去,和她保持著一定距離。
鴿爪看著她們走遠,直到那叢被霜打蔫的鳳尾蕨遮住了常春藤爪的身影。然后,她發(fā)送出自己的感知力,捕捉妹妹的行蹤。她看到妹妹走到廢棄的巢穴后面,向松樹林走去。老鼠們正吱吱叫著在地上的松針中混戰(zhàn)。鴿爪希望妹妹能聞出它們的氣味,成功地抓到老鼠。
她全神貫注追蹤常春藤爪,完全忘了自己也要參加考試。蛛足用尾巴尖在她耳朵上拍了一下。
“到!”她說著轉(zhuǎn)身看著黑毛武士。
“獅焰剛才說了,他想讓你抓松鼠。”蛛足說,“如果你的確想成為武士,就快行動吧!
“我當然想!兵澴Φ秃鸬,“對不起,獅焰。”
獅焰正站在蛛足身后,看上去很不高興。鴿爪恨自己竟然沒聽到老師下達的命令,但更不高興蛛足這樣小題大做。
真倒霉,竟然有兩個考官,她嘟噥道。自樹木還沒長出葉子時起,學(xué)徒就只由自己的老師考評!
她抬起頭,嗅嗅空氣,聞到附近有松鼠的氣味,頓時精神大振。氣味是從一片黑莓藤的另一邊傳來的。她放輕腳步,從刺藤邊繞過去,進入一小片空地,看到那只松鼠正在一棵爬滿常春藤的橡樹下啃松果。
風越刮越猛,把光禿禿的樹枝吹得沙沙響。鴿爪用鳳尾蕨作掩護,從空地邊悄悄走過去,一直走到獵物的下風口處。獵物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她直流口水。
鴿爪蹲伏下來,擺出最佳的捕獵姿勢,向松鼠爬過去。但她仍然不能自持地再次發(fā)送出感知力,追蹤常春藤爪。當她聽到妹妹腳爪下老鼠發(fā)出的微弱叫聲戛然而止時,不禁跳了起來。
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把一片枯葉踩得沙沙作響,松鼠立即逃到樹上去了,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后。鴿爪沖過草地,向樹上爬去。但松鼠已經(jīng)消失在樹枝之間。她把身子吊在一根常春藤上,想從風聲中聽出松鼠跑動時樹枝的吱嘎聲,但沒聽到。
“該死!”她恨恨地說,讓自己重新落到地面上。
蛛足怒氣沖沖地向她走過來!翱丛谛亲宓姆稚,你究竟在做什么呀?”他厲聲問道,“剛走出育嬰室的幼崽都能抓到那只松鼠!幸好沒有其他族群的貓看到你,不然他們會以為雷族武士根本不懂怎樣訓(xùn)練學(xué)徒!
鴿爪脖子上的毛豎起來,壓低聲音說:“你就從來沒失手過嗎?”“你在說什么?”黑毛武士問,“你說你哪里做錯了?”
鴿爪還沒來得及回答,獅焰急忙插話:“也沒那么差勁。圍捕動作不錯,你知道先走到松鼠的下風口。”
鴿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承認說:“我可能有一瞬間分心了,踩到一片樹葉,松鼠聽到了。”
“而且你的動作還可以更快點!敝胱阏f,“你如果把速度加快一點,就抓住它了!
鴿爪陰郁地點點頭。我們的腿都沒你的長,她心想。“這意味著我沒通過考試嗎?”
蛛足抽抽耳朵,但沒回答!拔胰タ纯疵桌蚝统4禾僮M展如何。”他說道,然后飛快向兩腳獸巢穴方向跑去。
鴿爪看著自己的老師,嘟噥道:“對不起!
“我猜你一定很緊張!豹{焰回答說,“你平時捕獵時的表現(xiàn)要好多了。”
現(xiàn)在考試已經(jīng)失敗,鴿爪才意識到自己多想通過考試。成為武士比擁有我這所謂的特殊力量成為那個預(yù)言的一部分更好。突然,另一個想法從她腦子里冒出來。她愣住了。萬一常春藤爪都成了武士,我卻沒有,怎么辦?
鴿爪知道妹妹有資格成為武士。盡管妹妹沒有她擁有的任何特殊力量,每天晚上卻冒著生命危險去幫獅焰和松鴉羽監(jiān)視黑森林。
常春藤爪比我更好,我甚至連只愚蠢的松鼠都抓不到!
“振作起來!豹{焰說,“你的考評還沒結(jié)束。但看在星族的分上,集中注意力!”
“我會盡力而為!兵澴Τ兄Z道,“接下來考什么?”
作為回答,獅焰用耳朵指指他們來的方向。鴿爪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冰云正小心翼翼地從結(jié)霜的草地上走過來。
“嗨!卑酌肛堖鞯,“黑莓掌讓我來幫助你們。”
“你來得正是時候!豹{焰向她點點頭。“考評的下一部分是協(xié)同捕獵!彼蝤澴忉屨f。
鴿爪馬上振作起來。她喜歡和別的貓一起捕獵,而且冰云很好合作。但是,當冰云歪著腦袋看著她,問“你想讓我做什么?”時,她頓時驚慌起來。
“我……呃……”鴿爪還不習(xí)慣向武士下命令?煅剑”康!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
“我們抓黑鳥吧!彼ㄗh說,“不過,冰云,你的白色皮毛是個問題!
“我知道!卑酌肛埧蓱z地說。
“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可以先讓你隱蔽起來的地方。直到最后一刻,你再出來。我們發(fā)現(xiàn)黑鳥后,我可以先把它向你那邊趕。”“那你得確保它不飛走,不然——”
獅焰意味深長地咳嗽一聲,打斷了冰云的警告。
“噢,對不起!北普f,“我忘記了。你繼續(xù)說,鴿爪。”
鴿爪思索片刻,繼續(xù)說道:“黑鳥的窩通常都在舊兩腳獸巢穴那邊。我知道它們現(xiàn)在還沒開始做窩,但可能已經(jīng)開始去那里尋找地方了!
獅焰鼓勵地點點頭:“然后呢?”
“嗯……那里是緩坡。冰云可以先躲在坡底下。”
“好吧,讓我們看看你怎樣做!豹{焰說。
鴿爪剛走出幾步,蛛足就從鳳尾蕨里面重新走了出來。但他什么也沒說。鴿爪心里很好奇,很想知道妹妹進展如何,但現(xiàn)在沒時間問。走在冰云前頭的感覺很奇怪,仿佛她在率領(lǐng)捕獵隊似的。更奇怪的是,她還是作決定的貓。驚慌襲上鴿爪心頭,仿佛螞蟻從皮毛里爬過。她覺得腦袋空得像山洞,仿佛學(xué)過的一切都像鳥兒一樣從樹枝上飛走了。
我偷聽其他族群的時間太多,接受武士訓(xùn)練的時間太少了!
鴿爪想在不使用特殊力量的前提下完成考試。只有這樣才公平,因為常春藤爪沒有特殊力量。但她很難把意識從妹妹身上移開,因為她一直想知道妹妹正在做什么。而且,只要她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身邊的聲音上時,就會有一種被樹林困住的窒息感。
其他貓是怎樣合作的呢?她心里納悶。我?guī)缀踹B氣都喘不過來了!鴿爪順著舊雷鬼路往上走,然后在黑鳥通常做窩的地方拐進樹林。冰云緊跟在她后面。獅焰和蛛足在后面更遠的地方,一直觀察著她。鴿爪鉆進一叢榛樹中,豎起尾巴,警示冰云靠后,以免她的白色皮毛驚跑任何獵物。她看到一只黑鳥正在榛樹下的地上啄食什么東西,心里非常滿意,腳掌也癢癢起來。
鴿爪從灌木中退出來,用尾巴示意,又悄悄對冰云說:“你去那邊,往山下走。我把鳥嚇出來,將它往你的方向趕。”
冰云點點頭,蹲伏著身子慢慢走開,像一小團白霧一樣,寂靜無聲。鴿爪目送她走出視線。冰云消失之后,她又不由自主地將意識發(fā)送出去,追蹤白色母貓。突然,她意識到冰云的腳掌踩在地上的聲音有點異樣。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于是,鴿爪沒有去追捕黑鳥,而是從濃密的榛樹叢里鉆過去,向族貓追去。蛛足責備地哼了一聲,但鴿爪幾乎沒注意到。冰云的腳掌正在她腦子里發(fā)出雷鳴般的聲響,掩蓋了所有其他聲音。
我不應(yīng)該聽到這樣的聲音,它們仿佛在地下久久回響。突然,鴿爪明白了。噢,不!這地下一定是空的!
“這究竟是怎——”蛛足怒吼道。
鴿爪飛快跑開時,聽到獅焰尷尬地嘀咕一聲。她從一叢纏結(jié)的黑莓藤里直沖過去,看到冰云正在坡底,然后開始慢慢消失,因為她腳掌下的地面已經(jīng)裂開了。
“冰云!”鴿爪高喊道,“我來了!”
她縱身一躍,搶在白毛母貓消失在一團松軟的泥土中之前,用牙齒咬住冰云的后頸部。冰云瘋狂地用前掌扒拉著,試圖將自己從泥土中拖出來。但整面斜坡仿佛都在坍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支撐住它。
鴿爪竭盡全力將族貓向外拉,但她腳下的地面也在滑動。冰云的身體已經(jīng)被卷入了那個洞里,她太重,鴿爪漸漸堅持不住了。冰云的后頸部從她牙齒間滑出。鴿爪驚恐地看到,白毛武士落下去了,墜入黑暗之中。然后,冰云恐懼的哀號聲戛然而止,泥土轟然而下,眼看就要將她掩埋起來。
第二章
獅焰疾步繞過黑莓藤,心里巴不得自己和鴿爪的個頭兒一樣小,可以直接從黑莓藤中間鉆過去。他跑到另一邊之后,停下腳步,站在那里大口喘著氣。鴿爪就在半山坡上,正蹲在那個洞邊。突然,她嚇得向后一縮。獅焰聽到一聲尖叫,看到一只白色腳爪一閃,冰云消失在泥土中。
是地道!獅焰心里一驚,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冬青葉。他在腦海中又看到妹妹了:她正從地道口向里面沖去,全然不顧他和松鴉羽警告過她的事情;然后,他能看到的就只是無盡的泥土和石塊,妹妹被永遠埋在了地下。
“出什么事了?”蛛足的聲音讓獅焰一驚,把他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
黑毛武士一個箭步從他身邊沖過,向鴿爪跑去。鴿爪此刻正向那個洞里張望。獅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叢熟悉的荊豆叢,還看到一小股泉水,在兩塊平坦的石頭之間形成一個小水洼。他意識到,他們此刻所在的斜坡,就離冬青葉消失的地方上面不遠。冰云掉進同一條地道里去了!
獅焰的肚子痙攣起來。偉大的星族啊,她們會在下面發(fā)現(xiàn)什么呢?
他沖下斜坡,跑到那個洞邊,用肩膀?qū)⒅胱銛D開。鴿爪驚得向后一跳,顯然被他臉上的恐怖神情嚇壞了。地道里光線很暗,獅焰探頭向下看去時,勉強能看到洞壁。就在下面幾尾遠的地方,冰云正從一堆泥土和石塊中往外爬,邊爬邊抖著皮毛上的泥土。
當她抬頭看到獅焰時,喊道:“把我弄出去!”
“你受傷了嗎?”他問。
“不嚴重。只傷到肩膀!北仆鲁鲎炖锏哪嗤,“請把我弄出去!豹{焰壯著膽子從洞邊盡可能向前探出身體,左右打量地道。小山這頭,地道消失在黑暗之中;另一端是一堵泥土和石塊組成的墻,封住了出口。
冬青葉就在那下邊嗎?想到這里,獅焰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蛛足,回去叫救援!彼畹馈
黑毛武士跑走之后,獅焰再次低頭看著冰云。她正蹲伏在泥土中,皮毛蓬松開來,眼睛驚恐地大睜著。他向她保證說:“我們很快就把你救出來!
“謝謝你,獅焰!蹦贻p母貓的聲音在顫抖,“這下面好黑哦!
“我來把洞弄大一點!兵澴φf,“讓更多的光線照進去!
但是,當她開始刨洞邊的泥土?xí)r,更多的泥土開始往冰云身上落去。
“不要!停!”她哀號道。
“對不起!兵澴νV古偻粒诙催呑聛怼
獅焰探過身,在她耳邊悄聲說:“除了我之外,其他貓都不準進那個洞。聽清楚了嗎?”
灰毛學(xué)徒驚訝地瞪大眼睛,但仍然點了點頭。獅焰欣慰地舒了口氣。他知道,如果洞里有什么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秘密,他必須是第一只發(fā)現(xiàn)它們的貓。他等著,心里不停地翻騰。許多個月來,他第一次懷疑族貓們是否真的相信是只路過的潑皮貓殺死了蠟毛,冬青葉的消失與此毫無關(guān)系。
我不想讓族貓們重新開始思考這些事情。我必須保護冬青葉的名聲。
最后,他終于聽到灌木下響起了貓的腳步聲。蛛足回來了,正向這邊跑來。云尾、樺落和狐步緊跟在他后面。狐步?jīng)_到洞邊,探身去看妹妹。
“我們來了!我們很快就能把你救出來!彼膭畋普f。
冰云抬起頭,向他眨眨眼:“快點!”
“我們需要用什么東西把她拉出來!睒迓浯舐曊f,“也許是根又長又粗的藤蔓。不能是黑莓藤,應(yīng)該是常春藤或者旋花藤之類的!薄澳强脴渖嫌谐4禾!痹莆灿梦舶椭钢豢美舷饦湔f。那樹干上蓋滿光滑的深綠色葉子。狐步爬上樹,咬著一根很長的常春藤。藤蔓剛被咬斷,云尾就把它從樹上扯下來,拖著它大步走回洞口邊。
“把一頭拴到那棵小樹上!睒迓溆枚渲钢桓L在洞邊的小白蠟樹說,“然后,我們把另一頭扔下去,讓冰云接住!
常春藤被綁牢之后,狐步將另一頭扔給妹妹。冰云用牙齒緊緊咬住常春藤。但其他貓剛一開始往上拉,她便松口了,掉回土堆上。
“我太重了!”她粗聲粗氣地說,“我咬不住!
“那就把它纏在你身上。”獅焰建議說。
冰云試了一下。但她的肩膀明顯受傷了,她沒法將常春藤纏到自己身上。“沒用!”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我會被永遠困在這下面的!”
“胡說!豹{焰說,“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蛛足向洞里看看,建議說:“我們再往洞里扔些土和石塊可以嗎?我們可以讓那堆土石變得更大些,她就能自己爬出來了!
“也許可以。”樺落嘀咕道,“但我擔心那樣會把她埋……”
“不,請不要!”冰云驚恐的聲音從洞底傳上來。
更多的腳步聲響起,分散了獅焰的注意力。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到松鴉羽和梅花落正從黑莓藤邊走來,便過去迎上他們。
他走過去時,松鴉羽說:“我聽到蛛足回營地報告的事情了!彼麤]繼續(xù)往下說。但獅焰可以看出,松鴉羽也知道,這就是冬青葉消失的那條地道。
等到梅花落走到洞邊的其他貓身邊之后,獅焰才悄悄對松鴉羽說:“除了冰云之外,我沒看到下面有什么其他東西。那些坍塌下來的泥土在坡下面更遠的地方!
“你不能讓任何其他貓下去!”松鴉羽嘶聲說道。
“我知道!”獅焰沒好氣地說。他肚子里又翻騰起來,領(lǐng)著松鴉羽向其他貓走去。
“我要下去!焙秸f,“你們可以把我吊進洞里。我把常春藤綁在冰云身上,然后你們把她拉上來!
“不行!豹{焰說著走上前去,“太危險了。我下去!
“什么?”樺落猛地甩了一下尾巴,“別犯傻了!你太重了。”
“為什么有危險?”狐步走到獅焰面前,爭辯道,“除了冰云之外,下面又沒有其他東西!
“你們不明白!”獅焰大聲喊道。
云尾一直探身從洞口往下看,正好奇地向地道兩頭張望。最后,他退回來:“這些是不是風族用來入侵我們的地道?”
獅焰點點頭,一種熟悉的內(nèi)疚感襲上心頭。因為他想起,是他和石楠尾最先發(fā)現(xiàn)這個地道的。
狐步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偉大的星族啊!現(xiàn)在下面可能就有風族武士,等著襲擊冰云!”
云尾翻了個白眼:“哈,當然啦!風族一定隨時都在下面,等著雷族武士掉下去!
盡管白毛武士的話說得有些像開玩笑,獅焰卻感覺到洞口周圍的貓更著急了。冰云哀求的聲音從洞里傳上來:“把我弄出去,求求你們!”
“我下去!兵澴ψ愿鎶^勇地說,還探詢地看了獅焰一眼,仿佛她記得獅焰說過不允許任何其他貓下去。那也包括我嗎?她好像在問。
松鴉羽點點頭。“她下去最好。”他悄悄對獅焰說。
“但她還是學(xué)徒!”狐步抗議道。獅焰感覺到,再過一會兒,他就會親自跳進洞里了,無論是否得到資深武士的許可。
“我是最輕的!兵澴χ赋,“我只需要跳下去,把常春藤拴到冰云身上就行了!彼路鹨呀(jīng)作出決定一般,轉(zhuǎn)身看著獅焰,小聲問:“我需要當心什么嗎?”
是的,當心我妹妹。獅焰緊張地吞咽著。但相反,他卻回答說:“把眼睛睜大就行了。地道不是貓平常能涉足的地方。所以我們必須把它們看成敵人的領(lǐng)地。”
樺落把常春藤拴在鴿爪身上。然后,他和云尾把她放進洞里。當她從洞口邊消失時,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獅焰低頭看去,看到她正把常春藤從自己身上解下來,牢牢地拴在冰云身上。
“好啦!”她喊道。
樺落和云尾開始把那根藤往上拉。冰云痛苦地叫了一聲,但急忙打住!皩Σ黄!彼е勒f,“我的肩膀真的很痛。”
白毛武士被慢慢拉上來。她剛出現(xiàn)在洞口,狐步就沖上去,用肩膀支撐著她。“走吧!彼f,“我們送你回營地,請松鴉羽給你檢查一下!
“我會好的!北菩÷曊f。不過,她痛得直喘氣,連一步也走不動了。她沉重地倚靠在狐步身上。大家開始向營地走去。
云尾從另一邊支撐著冰云。當他回過頭去,看到松鴉羽沒動時,驚訝地瞪大了他那雙藍眼睛。雷族巫醫(yī)還探身在洞口上,好像正側(cè)耳聽著什么。
“走吧!痹莆泊叽俚,“其他貓能把鴿爪弄上來的!
松鴉羽遲疑片刻,然后跟上去。
同時,樺落和蛛足已經(jīng)把藤蔓扔給鴿爪,正準備把她往上拉。沒過多久,她就爬到了洞口的邊緣。獅焰俯身咬著她的后頸背,用力把她拉了上來。
“謝謝!”鴿爪喘著粗氣,抖落著皮毛上的泥土,“下面很恐怖!
獅焰很想問她在地道里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說,更不能當著其他貓的面說。再說,如果鴿爪在下面看到了死貓,恐怕石頭山谷里的貓早就聽到她的尖叫聲了。
“這個洞怎么辦?”樺落問,“我可不想其他貓再掉下去!
“太大了,沒法填!敝胱阏f,“如果只是把洞口蓋上,貓踩到上面可能還是會掉下去!
“也許我們應(yīng)該在洞口周圍放上些東西?”梅花落建議說。
“好主意!”獅焰贊許地向年輕武士點點頭,“我們暫時用樹枝把它圍起來,以后再想辦法修個長久些的圍欄!
他們搜集樹枝建圍欄時,獅焰的腳掌直癢癢,很想爬進洞去四處看看。但其他貓會問太多問題。所以,圍欄修好之后,他不得不和族貓一起離開。不過,他跟在族貓身后往山坡上爬時,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鴿爪走在他身邊。他能感覺到她對地道的好奇,但他還沒決定告訴她多少實情。不過,讓他欣慰的是,他們向舊雷鬼路走去時,她的目光落在蛛足身上,注意力立即轉(zhuǎn)移了。
“噢,不!”她哀號道,“我把考試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我沒通過,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豹{焰承認說,“你捕獵時沒有發(fā)揮出最佳水平。但你的確幫了大忙,救起了冰云。你那樣下到洞里,表現(xiàn)得很勇敢!
鴿爪看上去很灰心,她又瞥了蛛足一眼,但黑毛武士已經(jīng)走到前頭很遠的地方去了。獅焰很想安慰她幾句,但他現(xiàn)在什么也不能說,他必須先和蛛足交換意見。他們走進石頭山谷時,常春藤爪從營地那邊跑過來,滑動腳步停在鴿爪面前。
“出什么事了?”她問道,“你們?nèi)ツ睦锪耍勘圃趺蠢?我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走進松鴉羽的巢穴去了!
“她掉進洞里去了!兵澴卮鹫f,然后講起他們設(shè)法救出冰云的經(jīng)過。
榛尾跑過來聽,炭心和米莉也跟著跑過來。亮心和黃蜂條從武士巢穴擠出來,小鼴鼠和小櫻桃從育嬰室里跑了出來,罌粟霜在他們身后追著。鼠須、莓鼻和白翅也緊跟在他們后面過來了。
“我聽說冰云掉進了地下河!”黃蜂條打斷鴿爪的話說,“你也跟著掉進去了。”
“不是!卑壮岱瘩g道,“樺落說是掉進洞里了!
“鴿爪沒掉進去!豹{焰決心保護自己的學(xué)徒,“她是爬下去幫助冰云的!
“哇,太勇敢了!”黃蜂條欽佩地看了鴿爪一眼。
莓鼻驚恐地睜大眼睛,喘著粗氣說:“也許冰云的背斷了,和荊棘光一樣!”
亮心用尾巴抽了一下他的耳朵:“鼠腦子!她是走進松鴉羽的巢穴的!
鴿爪抽抽胡須:“你們究竟想不想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鴿爪講完之后,黃蜂條說:“真遺憾,你沒能完成考試!
鴿爪的尾巴耷拉下來,眼神也變得焦急起來:“我知道。也許火星不會給我武士名號了。”然后,她抖抖皮毛,轉(zhuǎn)身看著常春藤爪,急切地問:“你做得怎樣?誰和你一起捕獵的?”
“榛尾!背4禾僮卮鹫f,她的眼睛在放光,“真的棒極了!我們抓到兩只老鼠!
“太好了!”
獅焰可以看出鴿爪是在假裝為妹妹感到高興,其實她心里非常失望,仿佛積雪壓在樹枝上一樣。他正想鼓勵她一句,常春藤爪已經(jīng)走到姐姐身邊,用口鼻頂著姐姐的肩膀。
“別擔心!彼吐曊f。她的聲音很輕,只有鴿爪和獅焰能聽到!盎鹦侵滥銓鬃逵卸嘀匾。你不用靠抓松鼠來證明這點。”
鴿爪將妹妹推開,反駁道:“我想被當成普通貓來評價,哪怕一次!”
常春藤爪疑惑不解地看著她,說:“但你本來就和我們其他貓不一樣!
“小聲點!”獅焰警告她們。他剛剛注意到,火星已經(jīng)從松鴉羽巢穴里走了出來。他一定是去看冰云了。
雷族族長大步走過空地,從山毛櫸樹枝上跳過,跑上巖壁,站到高巖上。他火紅色的皮毛閃著光,給寒冷的禿葉季帶來一絲溫暖。
“所有年齡夠大,可以自行捕獵的貓,都來高巖下集合,參加族會!彼舐曅颊f。
本來就在空地上的貓都面向高巖坐下來。小鼴鼠和小櫻桃在貓群前面蹦蹦跳跳,直到罌粟霜用尾巴把他們攏到身邊,讓他們安靜地坐下。黛西和香薇云出現(xiàn)在育嬰室入口處,緊挨著坐下來。鼠毛先把頭從長老巢穴外面的山毛櫸樹枝中伸出來看看,然后從出口走出來。波弟跟在她后面。狐步從巫醫(yī)巢穴走出來。松鴉羽把黑莓藤屏風撥開,讓荊棘光可以從入口處向外看。沙風、塵毛、云尾和栗尾都從武士巢穴中走出來,在高巖下找地方坐下。栗尾抬起一只后掌,撓著耳朵,仿佛在驅(qū)趕虱子。
火星豎起尾巴,示意大家安靜。“雷族眾貓,”他開口說道,“我想,你們都聽說了冰云的意外。她掉進一個洞里,把肩膀摔脫臼了。但松鴉羽已經(jīng)幫她復(fù)位!被鹦堑恼Z氣平穩(wěn),聽上去讓大家很安心。獅焰看出,荊棘光出事之后,他非常清楚族貓們心里的恐懼!八渗f羽說,她需要休息!被鹦抢^續(xù)說,“但再過十來天,她就能四處走動了!
聚集在高巖下的貓兒們都松了一口氣,紛紛議論起來。幾只貓還歡呼道:“松鴉羽!松鴉羽!”
“回頭我要親自去看看那個洞!弊彘L繼續(xù)說。他用那雙綠眼睛看了獅焰一眼,顯然表明讓獅焰帶他去那里。獅焰點頭回應(yīng)!巴瑫r,塵毛和蕨毛,你們最擅長修建。我想讓你們今天日落前,在那個洞周圍修一道堅固的屏障。我們不能把洞填平,但我們也不想讓任何其他貓再掉進去!
“沒問題,火星!眽m毛高聲回答,“蕨毛巡邏回來后,我們馬上開始!
“你們倆都不準到那洞口附近去。”罌粟霜警告自己的幼崽們,尾巴在他們耳朵上輕輕抽打了一下,強調(diào)自己的話。
“好像我們能去似的!”小鼴鼠抱怨說,“我們根本不能出石頭山谷!
“這簡直不公平!彼妹酶胶偷。
“我召集族會還有一個原因。”火星繼續(xù)說,“兩名學(xué)徒今天完成了武士考試。”
貓群一陣興奮。常春藤爪的眼睛亮閃閃的。但鴿爪只是低頭看著腳掌。獅焰心里有些擔心。他看向蛛足,但黑毛武士的臉上毫無表情,什么也看不出來。
但愿蛛足對她不要太嚴厲,他想,很后悔沒在族會前先和黑毛武士商量一下。
“炭心?”火星擺擺尾巴,邀請常春藤爪的老師講話。
灰毛武士站起來,開口說道:“常春藤爪很努力。她的戰(zhàn)斗訓(xùn)練尤其突出。但捕獵技巧還有待提高。今天獨自捕獵時,她抓到了一只野鼠,但抓得很吃力:她讓野鼠跑到她的下風口,那家伙差點就跑掉了!被颐涫哭D(zhuǎn)過身,禮貌地向米莉點點頭!澳阌X得如何?”她問。
米莉站起來,上前一步,站到炭心身邊!拔彝饽愕囊庖姟!彼f,“常春藤爪和榛尾一起捕獵時,顯得很尷尬,不知道該讓榛尾怎么做。如果她要率領(lǐng)捕獵隊,必須學(xué)會怎樣部署安排。”她善意地看了常春藤爪一眼。常春藤爪正睜大眼睛聽著,眼里有些擔心!暗晃埠统4禾僮ε浜系煤芎,她們抓到了兩只老鼠,而且動作干凈利落。老鼠無處可逃!”她的聲音柔和下來,“依我看,常春藤爪有資格成為雷族武士。我們非常幸運能有這樣的武士!”
貓群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鴿爪在妹妹耳朵上舔了一下!白YR你!”她笑著說,“米莉說得對,你有資格!
常春藤爪眼睛里閃動著欣慰的光。“炭心說起野鼠的事情時,我害怕極了!彼姓J道,“的確很糟糕。”
“獅焰?”火星的話讓族群再次安靜下來,“鴿爪怎么樣?”
獅焰站起來時,心里很糾結(jié)。他想盡最大努力幫助自己的學(xué)徒,但他也不能掩蓋她沒捕到任何獵物的事實!傍澴κ侨魏卫蠋煻枷M玫降淖罴褜W(xué)徒!彼_口說,“她訓(xùn)練很努力,學(xué)得很快。今天,她本來準備抓松鼠的,而且很快找到了一只。她以優(yōu)秀的圍捕動作很快到位。松鼠全然不知她已經(jīng)靠近!彼蝤澴δ沁呁艘谎,鴿爪仍然沒敢看他。他繼續(xù)說道:“但接著,正當她準備撲上去時,意外地踩上一片枯葉。松鼠發(fā)現(xiàn)了她,逃到樹上去了!
“如果她的動作再快一點,就抓到松鼠了!敝胱阏酒饋碚f,“但松鼠一旦跑到樹枝間,你就不可能重新找到它了!
獅焰怒視著黑毛武士。沒必要說得那么難聽吧!
“協(xié)同捕獵怎么樣?”火星催問道。
“她很好地部署了自己和冰云需要做的事!豹{焰說,“她讓冰云先藏到灌木下,把她的白色皮毛隱蔽起來。然后,她開始把一只黑鳥往冰云那邊趕。但后來……”獅焰遲疑了。他很清楚,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好聽。他不能提到鴿爪有特殊力量,無法解釋她為何突然向冰云跑去!昂髞,她一定是聽到了什么。”他繼續(xù)說,“她停止追趕黑鳥,徑直從黑莓藤中穿過,跑去幫助掉進洞里的冰云。黑鳥逃走了!
“這么說來,鴿爪今天什么也沒抓到?”火星追問道。
“是的!豹{焰搖搖頭,感覺渾身燥熱。他難過地想,盡管她是雷族最棒的狩獵貓之一,能否成為武士卻取決于她今天的表現(xiàn)。
“一根羽毛、一根胡須都沒抓到!敝胱氵M一步確認道,“如果你問我的意見,我覺得她太容易分散注意力。她如果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要做的事情上,完全可以抓住那只松鼠和那只黑鳥的!
獅焰也從族長眼里看到了失望。“這么說來——”火星說。
“等等,火星。我還沒說完!敝胱愦驍嗨脑挘暗拇_,鴿爪今天捕獵表現(xiàn)不佳。但是,她盡管不知道在黑莓藤那邊將面臨什么樣的危險,卻仍然跑去幫助困境中的族貓。當我們無法將冰云從洞里弄出來時,鴿爪自告奮勇,要求被放到洞里去幫助她,盡管沒有任何一只貓知道下面可能有什么。”他贊許地看了鴿爪一眼。“這些都是雷族最需要的品質(zhì)——”他繼續(xù)說道,“勇敢、忠誠,為了族貓的利益愿意面對危險。依我看,如果我們不讓她成為武士,就是最愚蠢的表現(xiàn)!
鴿爪難以置信地看著蛛足,其他族貓都已歡呼起來。當她意識到,自己今天就能成為武士時,她的眼睛亮起來。常春藤爪在她周圍跳來跳去,興奮得像只幼崽。
火星擺擺尾巴,示意大家安靜。然后,他大聲說道:“謝謝你,蛛足。雷族將因為我即將命名的兩位武士變得更加強大。”說罷,他跳下巖壁,站在族貓們面前,一甩尾巴,示意常春藤爪上前。族貓們安靜下來,等待族長開始命名儀式。
火星抬起頭,環(huán)顧著自己的族貓們。他洪亮的聲音在空地里回蕩:“我,火星,懇請祖先們俯瞰這名學(xué)徒。她已經(jīng)接受了嚴格的訓(xùn)練,理解了祖先們崇高的武士守則,現(xiàn)將她作為武士引薦給各位祖先!彼皖^看著常春藤爪,繼續(xù)說道:“常春藤爪,你必須擁護武士守則,保護和捍衛(wèi)雷族,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你能發(fā)誓嗎?”
“我發(fā)誓!背4禾僮Φ穆曇粼陬澏丁
當獅焰意識到,常春藤爪早已開始實現(xiàn)自己剛剛立下的誓言時,感覺一陣寒意從皮毛上掠過。她每天晚上都要在夢中去黑森林,監(jiān)視那里的貓。幾乎沒有幾只貓冒過這樣的危險。
火星繼續(xù)說:“現(xiàn)在,我以星族的名義賜予你武士名號。常春藤爪,從此刻起,你叫藤池。星族珍視你的勇敢和忠誠。歡迎你成為雷族的正式武士!被鹦巧锨耙徊剑瑢⒖诒欠旁谔俪仡^頂上。藤池舔舔他的肩膀。
“藤池!藤池!”族貓們高喊著新武士的名字。歡呼聲漸漸低下去之后,藤池退到塵毛和炭心中間。灰毛武士將尾巴從學(xué)徒的兩只前肩上拂過。塵毛贊許地向她點點頭。
火星豎起尾巴,示意鴿爪上前。獅焰看著自己的學(xué)徒走上前去,在火紅色公貓面前停下腳步。當族長呼喚星族俯瞰她時,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火星的眼睛!傍澴Γ被鹦菃査,“你必須擁護武士守則,保護和捍衛(wèi)雷族,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你能發(fā)誓嗎?”
“我發(fā)誓!兵澴卮稹
獅焰意識到,這個誓言對自己學(xué)徒的分量很重。鴿爪有很多可以為族群做的,但成為武士意味著更多的重任將落在這只年輕母貓肩上。獅焰不知道火星會將鴿爪的哪些素質(zhì)指出來。他不可能提到她的特殊力量,不可能當著全族群的面說出來。
火星繼續(xù)說:“現(xiàn)在,我以星族的名義賜予你武士名號。鴿爪,從此刻起,你叫鴿翅。星族珍視你的智慧和冒險精神。歡迎你成為雷族的正式武士!
雷族族長再次低下頭,將口鼻放在新武士頭頂上。鴿翅舔舔他的肩膀。
“鴿翅!鴿翅!”族貓們熱烈歡迎新武士。
鴿翅退后一步,然后轉(zhuǎn)過身,大步走過去,站在獅焰旁邊。
“干得好!”他低聲說,“哪怕只有一只貓有資格贏得武士名號,也只能是你!
鴿翅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笑聲,無法答話,但她的眼睛里閃動著興奮的光。
歡呼聲低下來之后,火星豎起尾巴!拔蚁胩嵝迅魑蛔遑垼F(xiàn)在我們沒有學(xué)徒了!彼f,“年輕武士將不得不暫時履行學(xué)徒的職責!薄拔揖椭罆@樣!”黃蜂條嘆息道,“唉,又要回去幫長老捉虱子了!”
“我們來當學(xué)徒!”小鼴鼠喊道,“我們會很努力的!
“我相信你們會!崩浰谒χf,“但必須等你長到六個月大才行!
“為什么?”小櫻桃問。
“因為武士守則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火星打趣地回答說,“到時候你們會成為優(yōu)秀學(xué)徒的。從現(xiàn)在起,如果某些職責履行得比平時稍晚一點,每只貓都必須耐心等待。但巡邏隊和捕獵隊必須按時出發(fā)。”
“如果這樣,我們自己捉虱子吧。”波弟說著抖抖亂糟糟的虎斑皮毛,“我們盡管是長老,但也不是幫不上半點忙!
“謝謝。”火星向大家點頭致意,“族會到此結(jié)束。”
貓兒們散開時,獅焰走到炭心身邊!白YR你!彼f,“簡直太好了,我們的學(xué)徒都成武士了!
炭心點點頭:“也祝賀你,獅焰。我就知道鴿翅能成功!
她的語氣很友好,但也很疏遠,仿佛她是外族貓。當她甜美的氣息撲鼻而來時,獅焰的心在痛。
炭心,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為什么就不想呢?
但他很清楚炭心為什么離開他,他向她講了預(yù)言的事,F(xiàn)在,炭心認為自己不夠特別,沒有資格成為他的伴侶了。
在我眼里,你是雷族最特別的貓。獅焰懊惱地想,但他永遠不可能向自己所愛的貓大聲說出這句話。炭心會被嚇壞的,她會認為自己分散了獅焰的注意力,讓他不能全心全意履行三力量的職責。如果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族群貓就好了,那樣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第三章
“你有感覺嗎?”松鴉羽用一只爪子戳戳荊棘光的腰臀部。
“沒有!鼻G棘光回答說,同時不耐煩地扭扭肩膀和前腿,“我一點好轉(zhuǎn)都沒有,是嗎?”
亮心正在巫醫(yī)巢穴幫松鴉羽的忙。她溫柔地舔舔傷貓的耳朵說:“當然有。你一天比一天更有力了!
“是嗎?”荊棘光的聲音歡快起來,“冰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一些我的鍛煉動作!
“暫時不行!彼渗f羽告訴她。他感覺到了小母貓的失望,又補充說,“稍微等等,如果冰云的腿和肩膀僵硬了,才需要鍛煉。但現(xiàn)在她只需要休息!
冰云正蜷縮在巢穴對面的一個窩里。松鴉羽走過去,在她身旁蹲下,用一只腳掌撫摸她的肩膀。“亮心,你來摸摸。腫起來的地方?jīng)]有發(fā)熱的跡象,情況不錯。”他滿意地點點頭,“冰云,你如果想緩解疼痛,可以吃一粒罌粟籽!
“不,我沒事!北祁B強地說,“我只是想回去履行職責。我應(yīng)該去捕獵的,相反卻讓族群又多了一張吃白食的嘴!
“別這樣說!绷列拇葠鄣刎熈R她,“你為荊棘光或是患白咳癥的貓捕獵時,介意過嗎?”
“當然沒有,但——”
“亮心說得對。”松鴉羽一甩尾巴,打斷她的話,“如果我們不幫助生病或者受傷的貓,那我們和獨行貓或者潑皮貓有什么兩樣?”
冰云嘆息一聲:“我知道。但我仍然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是在這里。我可以給荊棘光拋苔蘚球。”
“太好啦!”荊棘光興奮地說,“我保證能接到你拋的任何東西!薄昂冒,但不要太累了。”亮心警告白毛武士,“你休息得越好,就能越快回去履行武士職責。”
冰云開始用腳爪把苔蘚攏到一起。松鴉羽退后幾步,給兩只年輕母貓留出足夠的空間。他在從巖壁上滴下來的水積成的水坑邊坐下,伸長脖子,舔食幾滴冰涼的水。
亮心在他身邊坐下時,他對她說:“沙風好些了,我真高興。但她仍然不能完全擺脫咳嗽。但愿新葉季到來時,她能痊愈!
亮心點點頭說:“小櫻桃已經(jīng)康復(fù),和平時一樣活蹦亂跳了。其他貓的白咳癥也過了最嚴重的階段。”
“對。”松鴉羽站起來,弓起背,伸了個很大的懶腰,然后重新坐下,用尾巴包裹著腳掌!拔覍幵钢蝹,也不愿治療這幾個月來的這些疾病!
“我也是!绷列馁澩溃氨M管冰云的肩膀受傷了,但我們不必擔心她會傳染給其他族貓!”
松鴉羽被她的話逗笑了!罢媾瓮氯~季快點到來。天氣暖和以后,獵物就更多,族貓們的體力就能完全恢復(fù)。藥草也更多。兩腳獸巢穴邊的植物就有機會生長!钡幌氲阶约涸黄扔盟幉莺陀白褰灰祝男那橛株幱羝饋,咕嚕的笑聲變成一聲嘆息。
“怎么啦?”亮心問。
“我又想起被迫給影族貓薄荷來交換常春藤爪——哦,不,藤池的事!彼渗f羽告訴她說,“小云生病了,我很難過,但影族從我們嘴里搶藥草的行為實在太可惡了!
我對其他巫醫(yī)當時的表現(xiàn)也很不滿,他在心里補充道。但他不愿意告訴亮心,他的其他族群的巫醫(yī)同行們都一直各自為營,堅持按祖先的警示做。他們已經(jīng)背離了巫醫(yī)長久以來遵循的團結(jié)一致的原則。一時間,松鴉羽自問,是否應(yīng)該為不想給小云藥草的念頭而內(nèi)疚。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他又堅定地在心里說,族貓的健康必須是我首先考慮的。
松鴉羽聽到冰云和荊棘光在那邊尖叫,知道她們一定過度興奮了。
“我去看看!绷列恼f著用尾巴尖拍拍他的肩膀,“嘿,你們兩個,別鬧了。冰云,你想一直在這里待到綠葉季嗎?”
“但我們玩得很開心呀!”冰云抗議說。
松鴉羽讓亮心去應(yīng)付她們,自己則向巢穴入口走去,在黑莓屏風邊坐下來。山毛櫸樹倒下后,留下一個缺口,本來用小樹枝堵上了,但由于族貓們?nèi)匀粡哪莻入口進進出出,小樹枝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他再次感覺到冷風迎面吹來。
那些小樹枝也該清理干凈了,我討厭每次進出的時候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腳。
他抬起頭,抽抽胡須,感覺石頭山谷中正在發(fā)生什么事情。
太陽下山了,白天有限的熱度正在消退。罌粟霜正在把她的兩只幼崽往育嬰室里趕。沙風走出武士巢穴,爬上巖石,到火星巢穴里去了。荊棘通道口,獅焰和炭心正在向他們的前任學(xué)徒交代守夜的任務(wù)。
營地里和睦安寧,但松鴉羽的腳掌癢癢起來。他很清楚自己想去哪里:去檢查一下冰云掉進去的那個洞。他幾乎可以感覺到泥土下聚集了很多失蹤貓,也就是那些沒能從地道里爬出來的貓。
還有巖石!也許巖石也在那里!
松鴉羽記得他想救焰尾時,那只遠古貓到湖里來告訴他,他的死期還未到。也許那意味著巖石準備再次和他談話。
“記住,你們必須保持沉默!豹{焰的聲音從營地那邊飄過來,鉆進松鴉羽耳朵里!暗@不是說你們不能互相幫助。如果你們中有一個看上去想睡覺了,另一個可以戳戳她,讓她醒來。”
“就這樣,你們走吧!碧啃恼f。
松鴉羽聽到兩名新武士走出荊棘通道,炭心向武士巢穴走去。獅焰轉(zhuǎn)身去追她時,松鴉羽站起來,走過去攔住他。
“帶我去那個洞!彼f。
“你真要去?”
“當然!彼渗f羽煩躁地甩了一下尾巴,“要不我怎么會請求你,鼠腦子?”
“好啦,好啦!豹{焰徐徐吹了口氣,“別生氣,我?guī)闳!?br /> “那就走吧。”
松鴉羽跟在哥哥后面走進森林時,感覺到了石頭山谷入口處兩名守夜年輕母貓的好奇。他想,如果不是因為必須保持沉默,她們一定會問很多問題。
“我們……呃……有點事!豹{焰對新武士們說。
松鴉羽抽抽鼻子。你這樣吞吞吐吐會讓她們覺得更奇怪!“巫醫(yī)的事情! 松鴉羽大聲說,“我需要武士陪同!
他跟在獅焰身后向舊兩腳獸巢穴走去,感覺到那兩只母貓一直盯著他的背影。他們走進灌木叢后,他知道鴿翅和藤池看不見他了,才放下心來。他跟在哥哥后面順著舊雷鬼路往前走,然后轉(zhuǎn)彎,開始爬坡時,他覺得腳掌沉重起來。太多記憶涌上心頭。他好像又聽到冬青葉跑進地道的聲音,地下河在她身后咆哮。
我們無法阻止她。我們警告她時,她就是不聽。
松鴉羽感覺到獅焰的皮毛靠在他側(cè)腹上,暖暖的,他從記憶中驚醒過來!翱恐易!备绺绲吐曊f,“這里不好走,還有黑莓藤!
松鴉羽懷疑獅焰不僅是在帶他走難走的路,而且肯定在回憶同樣的事情,心里有著同樣的擔憂。能和兄弟皮毛相擦,他們心里都很安慰。但松鴉羽沒去偷窺哥哥的記憶。他不想一次又一次重新經(jīng)歷那個可怕的時刻。
一次已足夠。我永遠無法擺脫它。
不一會兒,獅焰說:“我們正從那個舊入口邊走過,至少我覺得是這里,F(xiàn)在已經(jīng)被黑莓藤蓋上,沒有貓會再從那里進入地道了!
兩只貓又向上爬了幾只狐貍身長那么遠,松鴉羽感覺到腳掌下的地面更平坦了。他加快步伐,直到幾乎奔跑起來。
“當心!”獅焰喊道。當松鴉羽的胡須眼看就要碰到堆積在洞邊用作臨時圍欄的樹枝時,獅焰一掌將他推到一邊。
“你自己才要當心!彼渗f羽反駁道。他重新站穩(wěn),不高興地蓬松起身上的毛。然后,他伸出一只腳掌踩踩那些樹枝:“我還以為塵毛和蕨毛已經(jīng)把遮蓋物修好了呢!
“他們剛開始修!豹{焰說,“但還沒全部修完。我們還能進去!
“好!
“我先進去!豹{焰繼續(xù)說,“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
松鴉羽張開嘴,很想反駁他。我不是幼崽!你沒必要照料我!但他還是把話吞回去了。獅焰的聲音聽上去很緊張,好像還有一點生氣。松鴉羽猜測他是想到冬青葉的事很難過,而不是在為他這個瞎眼弟弟擔心。他聽到樹枝沙沙響,知道獅焰從臨時圍欄中過去了。他跟上去,抽動胡須,想感覺出洞口邊緣在哪里。
“當心!”獅焰警告他。
“我很小心。”松鴉羽倔強地說,并繞著洞口轉(zhuǎn)了一圈,想知道洞有多大。然后,他伸長脖子,高叫一聲,聽著回音從下面?zhèn)魃蟻!昂苌。”他說,“難怪冰云爬不上來。”接著,他輕輕把耳朵向前傾,想聽聽地下河的咆哮聲,但今天什么也聽不見。水位一定更低了。
“我必須下去,到地道里去!彼渗f羽宣布說。
他聽到了哥哥無可奈何的嘆息聲。“我覺得你真是個十足的鼠腦子。”獅焰的聲音聽上去既憤怒又擔心?磥,他很擔心他們可能會發(fā)現(xiàn)什么。
“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松鴉羽問。
“什么真相?”獅焰挑釁地問,“既然已經(jīng)隱藏了這么久,就能永遠隱藏下去。冬青葉已經(jīng)不在了,我們都知道,這樣最好。重新把這些翻出來有什么意義?”
松鴉羽伸長尾巴,拍拍哥哥的肩膀。“自從族群貓來到這里,這些小山下面的地道里就有秘密傳出來。”他說,“沒有什么能永遠藏在地下。沒有。”
松鴉羽認為,在地下很遠的地方,可以聽到落葉的微弱聲音。當年,落葉沒能成為尖爪貓,被永遠地困在地道里了。
“幫幫我!幫我找到出去的路!”那只遠古貓的聲音在回響。
獅焰長嘆一聲:“隨你的便。但如果你堅持要下去,我不會讓你自己去的,我會陪你。”他站到松鴉羽身邊,低頭向地道里張望。過了一會兒,他作出了判斷:“太高了,不能往下跳。你不會也想和冰云一樣扭傷肩膀吧!
“用他們拉冰云和鴿爪上來的常春藤如何?”松鴉羽建議說。他既緊張又不耐煩,腳掌已經(jīng)癢癢起來!澳歉龠在嗎?”
“在。”獅焰回答說,“但它承受不住你的重量,更不用說我的了。我們得另想辦法!
松鴉羽聽到樹枝被移動的聲音,獅焰再次跳過臨時圍欄。松鴉羽沮喪地刨著洞邊松軟的泥土。如果獅焰想不到辦法,我自己跳下去!
然后,他聽到哥哥回來了,拖著很重的什么東西。他把那東西從臨時圍欄上拖過來,咚的一聲扔到松鴉羽身邊。
“我找到一根從樹上落下來的大樹枝!豹{焰喘著粗氣說,“我們可以把樹枝的一頭伸進洞里,順著樹枝爬下去,就像爬樹一樣!
松鴉羽等著,他的耐心正在一點點退去。獅焰慢慢把樹枝放進洞中。最后,他終于滿意地說:“好了。我先下去,以確保安全!
松鴉羽聽到嘎吱一聲,知道獅焰正在往下爬。他將爪子插進泥土中,感覺到身上的毛開始豎立起來。
“我下來了!”獅焰的聲音從下面?zhèn)魃蟻,“下來吧,樹枝頂端離你站的地方只有大約一條尾巴遠!
松鴉羽摸索著向前移動,他憎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的無能為力。其他貓至少可以看到哪里有危險。
但是你自己要下去的,鼠腦子!那就繼續(xù)吧!
最后,松鴉羽終于摸到樹枝頂端了。他將爪子插進樹枝,笨拙地爬到樹枝上?萑~擦著他的皮毛,發(fā)出沙沙的響聲。樹枝在他的重壓下左右搖晃,他開始慢慢往下爬。
“就這樣!你干得不錯!”獅焰喊道。
松鴉羽欣慰地感覺到,他越往下爬,樹枝越粗,樹枝上的樹結(jié)還讓他有地方插爪子。于是,他信心倍增,加快動作。但一根小樹枝突然戳到他腰上,他哎喲一聲,停了下來,還差點松開腳爪。
“你沒事吧?”獅焰問。
“沒事!這樹枝把我的皮都刮掉了!”他重新穩(wěn)住身體,再次開始往下爬,直到聽見獅焰喊道:“快到了,現(xiàn)在可以跳下來了!
松鴉羽用力一推樹枝,往前跳去,笨拙地落在一堆松軟的泥土上。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喘息著說:“成功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主意!豹{焰嘟噥道,“下面好黑啊!
這對我沒問題,松鴉羽想,瞎貓在黑暗中一樣看得見。
陰冷的空氣席卷過來,帶著曾經(jīng)生活在這里的遠古貓們的耳語聲和記憶。他的腳掌一陣刺癢,渴望走進地道深處!白甙。”他說!暗鹊取!彼渗f羽聽到腳掌從石塊上踩過的聲音,意識到獅焰正向封住前面入口的土堆走去!澳阆敫墒裁矗俊
“把上次掉下來的石頭搬走!豹{焰說,“既然我們已經(jīng)下來了,就看個究竟!
但你想知道可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嗎?不過松鴉羽沒大聲提出這個問題。他很清楚,一旦獅焰打定主意,和他爭辯是沒用的。因此,他也在獅焰身邊蹲伏下來,幫著扒拉那些泥土和石塊。鋒利的石頭邊沿傷到了他的腳墊。時間慢慢過去,他的腿也累得疼起來。他聽到獅焰也在他身旁喘著粗氣。
我們好像在搬整座小山!
松鴉羽時刻期盼著腳掌能夠碰到冬青葉那柔軟的皮毛。他對聞到過的所有腐爛尸體的記憶涌上心頭。但此刻,他只能聞到泥土、水和石頭的氣息。他停止扒拉石塊,張開嘴巴,更加仔細地嗅著空氣,但沒聞到一點姐姐殘留的氣息。
獅焰將一塊大石頭掀到一邊,停下手里的動作,說:“我看到了。”“什么?是……”
“不。”獅焰的聲音有點緊張,“只是一團皮毛……黑色的!
“冬青葉的皮毛……”松鴉羽緩緩地說。
“她被坍塌的石頭砸中了。”
“但她不在這里。”松鴉羽竭力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即使這些就是砸中她的石塊,它們也沒能把她困在這里!彼D(zhuǎn)過身,把意識發(fā)送到地道那頭更遠處。但他能聽到的只有遠古貓的耳語聲,很微弱,根本聽不清。即使他們知道冬青葉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也沒告訴他。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對嗎?”獅焰附在松鴉羽耳邊說,“冬青葉還活著!”
第四章
一時間,喜悅之情從松鴉羽心里蕩漾開來。姐姐沒死!時光仿佛回到過去,育嬰室中的他們還是幼崽,仍然以為松鼠飛是他們的母親,全然不知有一天蠟毛可能對他們的安寧生活造成威脅。
但他很快又回到現(xiàn)實中來!拔覀冞不能確信!彼q解道,“冬青葉可能受了重傷,從這里爬走,死在地道里的其他地方了。也可能她沒找到出去的路!
“的確如此!豹{焰難過地說,“我們都很清楚這一點,尤其風族還把入口封死了!
“而且即使她真的活著出去了,她會去哪里?”松鴉羽想象著姐姐從地道里爬出去,抖落皮毛上的泥土,也許還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清理傷口。然后,她會怎么辦呢?她永遠不可能回雷族了。即使沒有貓發(fā)現(xiàn)蠟毛的真實死因,冬青葉也已經(jīng)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們的母親是葉池,父親是風族的鴉羽。她無法忍受她曾經(jīng)信任的貓欺騙了她。正是這一點迫使她放棄了一切,拋棄了她作為忠誠的雷族武士接受過的訓(xùn)練和擁有過的希望。
“她不可能回雷族!彼匝宰哉Z道。
“但她擅長捕獵和戰(zhàn)斗,能保護自己!豹{焰說,“她可能已經(jīng)在什么地方安下身來,成了獨行貓!
松鴉羽搖搖頭:“雷族,還有武士守則,就是冬青葉的一切。”而且,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如果她真的還活著,我不是早就應(yīng)該捕捉到她的一些信息了嗎?我完全應(yīng)該捕捉到的。
“走吧。”獅焰催促道,“我們必須探查一下這些地道,弄清楚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
但松鴉羽沒往前走。遠古貓的耳語聲現(xiàn)在更大了,同時他好像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也變得更加狂亂起來:落葉一如既往地在尋找出路,尋找成為利爪貓的生活起點。松鴉羽記起他曾在地道里穿行,發(fā)現(xiàn)自己生活在那些遠古貓中間。當時,他們正打算背井離鄉(xiāng),遷徙到遙遠的石頭小山中去。由于松鴉羽的反對,他們在離開湖區(qū)時對未來的遷徙地還沒有一個一致的決定。
現(xiàn)在我能對落葉說什么?他知道他的族貓們是因為我才拋棄他的嗎?
“你在等什么?”獅焰問。他已經(jīng)站在那個地道入口處。松鴉羽遲疑地邁出一步,走到他身邊。但他又突然停下腳步,因為一大滴雨點落到他頭上。
“下雨了!彼f,“我們現(xiàn)在不能下去,太危險了,河水可能會泛濫。”
“該死!”獅焰憤怒地低聲吼道。
松鴉羽心里有點內(nèi)疚,因為他不像哥哥那樣氣惱,反而感到很寬慰。他順著樹枝往上爬,獅焰跟在他后面。這時,雨下得更大了。他們倆爬出洞口時,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來,把他們沾滿泥巴的毛打濕了,緊貼在身上。
松鴉羽站在那里發(fā)抖,獅焰使出全身力氣將樹枝推進洞里!昂昧。”他喘著粗氣說,“沒有其他貓會再掉進去了。塵毛和蕨毛早上就能把圍欄修好!
松鴉羽跟著哥哥往營地走。他們在泥地里疾奔,在灌木中穿行,雨點不停地打在他們臉上。他們走到石頭山谷入口時,松鴉羽發(fā)現(xiàn)藤池和鴿翅還擠在荊棘通道下守夜。兩只公貓穿過通道,向各自的巢穴走去時,兩名新武士都沒留意他們。
他們分開時,獅焰小聲說:“我們必須和她們談?wù)勥@事。”
松鴉羽生硬地點點頭。先前在洞里一直為發(fā)現(xiàn)冬青葉的事?lián)@受怕,回營地的路上又被淋得渾身透濕,他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
松鴉羽鉆進黑莓屏風,搖搖晃晃地向自己的窩走去時,荊棘光坐起來問:“你去哪里了?”
“出去了!彼渗f羽不耐煩地回答說。然后,他突然意識到,巫醫(yī)巢穴里只有一只貓的氣息!氨迫ツ睦锪?”
“她回武士巢穴去了。她說她在那里同樣能休息好。”
松鴉羽聳聳肩。他太疲倦,不想再對武士的行為發(fā)表評論。他們總是自以為比巫醫(yī)懂得更多。他早上會再檢查冰云的傷勢。
“你身上濕透了,還滿身是泥!”荊棘光驚呼道。
是的,而且腳爪鋒利!你還想指出什么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我很好。”松鴉羽大聲說。
“不,你不好。”荊棘光倔強地說,“你濕得像只被淹死的老鼠,眼睛都睜不開了。到這里來,我?guī)湍闱謇硪幌!碑斔牭剿渗f羽沒回答時,又頑皮地說,“我發(fā)誓不問你去哪里了!
松鴉羽已經(jīng)累得無心再和她爭辯,只好向荊棘光的窩走去,撲通一聲倒在她身邊。片刻之后,他感覺到她正用舌頭狂舔他的皮毛,還有節(jié)奏地拍著他的肩膀。一時間,他覺得很尷尬,仿佛自己成了被她照料的貓。不過,他覺得被舔的感覺很愜意,漸漸打起瞌睡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否這樣舔過他。
但哪個母親呢?葉池還是松鼠飛?
他仿佛看見一張臉在低頭看著他。開始時,他以為那是葉池,但那張臉又漸漸模糊,變成了松鼠飛,然后又變成冬青葉。她正用那雙綠眼睛凝視著他,眼里閃著光。松鴉羽驚醒過來,半坐在地上。他感覺皮毛干干的,很暖和,全身都更輕松了。
“你沒事吧?”荊棘光焦急的聲音讓他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我沒事!彼渗f羽嘆了口氣。突然間,他好希望能和誰談?wù)劊翰皇切亲遑,而是真正的朋友,就像獅焰和炭心那樣的朋友。他覺得荊棘光不可能是那只貓。
“這一定很難,你要為族群做這么多事,還必須保守星族的所有秘密。”她小聲說。
星族的秘密比我們自己的秘密更容易保守得多!
“我是巫醫(yī),這是我的工作!彼卮鹫f,“你永遠不用為這樣的事操心!
“是啊,你說得對!鼻G棘光很小聲地說。松鴉羽不知道她是否想讓他聽見。“因為我永遠都沒用了,對嗎?”
松鴉羽站起來。他知道,盡管荊棘光一直在幫他做巫醫(yī)的事,但沒有什么能彌補她不能履行武士職責的遺憾。“謝謝你把我的毛舔干!彼f完就向自己的窩走去。
松鴉羽蜷縮在鳳尾蕨中,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洞底。雨已經(jīng)停了。頭頂上方,云團從天空中飛過,但松鴉羽卻感覺不到一絲風。他向地道深處走去。通道前方現(xiàn)出些許微弱的亮光,仿佛星星正透過他頭頂?shù)哪嗤梁蛶r石照射下來。他繼續(xù)往前走,并豎起耳朵傾聽最輕微的聲音,但周圍一片死寂。
遠古貓哪里去了?
松鴉羽繼續(xù)往前走,走進那縷銀光中,直到走進地下河流入的那個洞。這次,河水很窄,黑黑的,在巖壁之間緩緩流淌,不像他上次來時那樣瘋狂泛濫。他心里升起一線希望,抬起頭,向巖壁上看去,但那里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
突然,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在松鴉羽身后響起。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另一條地道里滑動出來!笆锹淙~嗎?”他問。
“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道。
“巖石!”
遠古貓向松鴉羽走過來。他那又長又彎的爪子踩在石頭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那雙瞎眼睛鼓凸出來,無毛的身體上閃著蒼白的光。他在松鴉羽面前停下腳步,表情嚴肅。
“你為什么把我的棍子折斷?”巖石問。他的聲音里聽不出憤怒和悲傷,松鴉羽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
“我——我想和你說話,你又不在這里!彼渗f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保留一根帶劃痕的棍子有什么用?”盡管他這樣說,但他很清楚那根棍子的重大意義。
“我一直都在這里!睅r石答道。松鴉羽從他聲音里聽出了一絲悲傷。“我有事要說的時候就會來找你,而不是等著你召喚我!
松鴉羽低下頭,感覺自己像偷偷溜出營地被發(fā)現(xiàn)后正在挨罵的幼崽。
“那根棍子是你的歷史!睅r石繼續(xù)說,“你不能把它扔掉。過去的事永遠都會伴隨著你,曾經(jīng)的武士貓將會再次成為武士。”
松鴉羽驚愕地用爪子撓著巖石洞底!澳闶侵付嗳~嗎?”他急切地問,“你看到過她嗎?她還活著嗎?”
巖石眨眨眼。松鴉羽一想到遠古貓那雙灰色瞎眼仍然能把他看得很清楚,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澳愕倪^去在山地!睅r石告訴他,“我出生的地方,貓兒們以前回去過的地方。你必須去那里,完成這個循環(huán)!
“回急水部落?”松鴉羽迫不及待地問,“他們遇到麻煩了嗎?”
巖石沒回答。突然,松鴉羽身后的一塊石頭發(fā)出叮當聲,他扭頭去看。當他再次轉(zhuǎn)過頭來時,那只遠古貓已經(jīng)消失了。
“巖石!”他喊道;芈曄旁陟o寂中,沒有任何應(yīng)答。
松鴉羽站在小河邊,沮喪透頂。然后,他聽到一陣不大的腳步聲,正向他這邊走來。他轉(zhuǎn)頭看去,看到一只姜黃色和白色相間的年輕公貓正從一條地道中走出來。
落葉走到松鴉羽面前,向他點點頭,眼神憂傷!澳愫,松鴉翅!彼f。
松鴉羽一愣,因為落葉叫的是他在遠古時代的名字!澳愫。”
“其他貓都離開了,對嗎?”
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責備之意。但松鴉羽覺得更內(nèi)疚了,因為他在遠古貓離開湖區(qū)這件事上扮演了重要角色。落葉知道我做過什么嗎?“是的,他們走了。”他承認道。
“我能感覺到他們在我心里留下的空洞,盡管寂靜無聲!甭淙~說,“但你的貓們還在這里。走,我?guī)闳タ此麄!睕]等松鴉羽回答,他便穿過山洞,走進另一條地道入口。松鴉羽遲疑片刻,然后跑步追上去。
落葉領(lǐng)著他穿過很多條地道,松鴉羽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們就已經(jīng)重新站在冰云掉下去的那個洞里。那根樹枝就在眼前,松鴉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在這些地道里徘徊過很長時間,他應(yīng)該知道哪條路是最近的。
突然,松鴉羽意識到又要再次拋下這只年輕公貓了,他難以忍受這種離別,于是催促道:“跟我走!
落葉搖搖頭:“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抬頭仰望天空,烏云已經(jīng)散盡,星族的武士祖靈們發(fā)出冰冷的光!靶切沁在閃耀。”落葉小聲說,眼神有些迷離,“我從沒想過還能再次看到他們。知道他們還在,還和過去一樣,這種感覺真好。過去一直在我們身邊!
松鴉羽驚得一跳,這是巖石說過的話!
“你的使命在那上面,對嗎?”落葉用尾巴指著天空說,“你不屬于這里!彼斐鑫舶停渗f羽也豎起尾巴,他們兩尾相纏。
“祝你好運,朋友!甭淙~繼續(xù)說,“如果你需要我,我會來這里!薄爸x謝!彼渗f羽喃喃說道。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從那堆松軟的泥土上走過,開始順著樹枝往上爬。等他再次向洞底看去時,落葉已經(jīng)消失!昂伲淙~!”他渴望再次看到落葉,于是把頭探向洞口。
一個尖銳的東西猛地戳了一下他的側(cè)腹。他眼前一黑,睜開眼,發(fā)覺自己正從窩邊探出頭,臉頰貼在巢穴的石頭地上。
“松鴉羽?”荊棘光的聲音含糊不清。松鴉羽意識到她正用嘴里叼著的一根小樹枝戳他。
“別戳了。”他嘟噥著坐起來,抖落皮毛上的苔蘚。
“我以為你做噩夢了。”荊棘光說。現(xiàn)在,她的聲音更清楚了,“你說了好些奇怪的話……落葉什么的。你怎么啦?”
松鴉羽沒回答她的問題。他起身從窩里走出來,跌跌撞撞地從黑莓屏風邊走過,走進營地,差點一頭撞上鼠須。年輕公貓正走向新鮮獵物堆,見狀急忙從他身邊閃開。“對不起!彼止镜。
育嬰室那邊,罌粟霜的幼崽正在尖叫打鬧,他們的母親坐在一旁看著。藤池和鴿翅走出荊棘通道,搖搖晃晃地向?qū)W徒巢穴走去。由于通宵守夜,她們已經(jīng)疲憊不堪,步伐沉重。
松鴉羽一時覺得奇怪,她們怎么還要睡在學(xué)徒巢穴。但他隨即又想起,武士巢穴里空間狹小,學(xué)徒巢穴沒有其他學(xué)徒,她們會睡得更香。
他聽到黑莓掌的聲音從石頭山谷中傳來,他正在向當天的第一批巡邏隊和捕獵隊下達命令:“灰條,你率領(lǐng)黎明巡邏隊,帶上松鼠飛、樺落和亮心!
“我們馬上就出發(fā)。”灰條回答。
“注意影族邊界!焙谳铺嵝阉拔覀儾幌朐儆龅铰闊。”灰條帶著巡邏隊離開后,副族長繼續(xù)布置任務(wù),“刺掌,你帶一個捕獵隊去風族邊界的小溪,可能岸邊會有些獵物!
“好的,黑莓掌。我?guī)男┴??br /> 副族長猶豫片刻后說道:“梅花落、莓鼻和獅焰。炭心,帶另一支巡邏隊去湖邊……”
松鴉羽一聽到哥哥的名字,立即不再繼續(xù)聽黑莓掌講話,而是走過營地,在荊棘通道前攔住獅焰。“獅焰,等等!我們必須去山地!”“什么?”獅焰聽上去很吃驚,也有些不耐煩,“松鴉羽,我要去巡邏。你現(xiàn)在不能讓我去做那樣的事。”
松鴉羽不屑地擺擺尾巴。“我做了個夢!彼髲姷卣f,“我們的使命在那里!”
他感覺到哥哥的興趣已經(jīng)被他激發(fā)起來!笆切亲逋械膲簦俊豹{焰追問道。
“不是,是比星族更老的貓。我想他知道那個預(yù)言的來歷,獅焰。我們必須去!”
第五章
藤池疲憊不堪地走進學(xué)徒巢穴,撲通倒進自己窩里的苔蘚和鳳尾蕨中,感覺腳掌都要掉了!靶液檬匾菇Y(jié)束了,我能睡一個月!”
“但這是值得的。”鴿翅在妹妹身邊蜷縮起來,“我們是武士了!”藤池感激地朝姐姐溫暖的皮毛靠過來。鴿翅繼續(xù)說:“今晚別去黑森林了。你需要休息。”
我要是可以選擇就好了,藤池疲倦地想。鴿翅不是早就知道,何時去那個無星之地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嗎?如果可以不再去那里,我寧愿放棄一切。但是,她沒把這些話說出來。她不想讓鴿翅更多地為她的安全擔心了。
姐姐的皮毛讓她暖和起來,藤池墜入夢鄉(xiāng)。一時間,她希望自己睜開眼睛時,可以看到熟悉的巢穴,陽光從入口處懸掛的草葉中照射進來。相反,她卻發(fā)現(xiàn)黑森林蒼白、病態(tài)的光暈投射在自己身上。她正蹲伏在一叢鳳尾蕨的陰影中,頭頂是枯死的蕨葉,一條狹窄的小路從她面前一尾遠的那片灌木中穿過。
藤池嘆息一聲:我就知道會這樣。
她還沒來得及動彈一下,就聽到了說話聲,還聽到幾只貓從灌木下走出來的聲音。藤池蹲在原地未動,第一只貓出現(xiàn)在空地上。
“你看到薊掌教我的那個動作了嗎?”風皮炫耀道,“等著吧,我要把它用在一只雷族癩皮貓身上!”
“薊掌太偉大了!憋L皮的族貓日光跟在他后面走進空地,還有一只灰白毛學(xué)徒貓,藤池沒認出是誰。“簡直無法相信他曾是族群貓!”
三只風族貓從藤池面前沖過,消失在遠方,沒注意到她。她想:他們當然看不到我,現(xiàn)在天還沒亮,他們要回家了。她正要從鳳尾蕨下走出來,又聽到更多的貓過來了,還聞到了影族的氣味。
虎心!
藤池繼續(xù)躲在陰影中。虎心繞過附近的一叢黑莓藤,向她走過來,鼠痕、蘋果毛和他在一起。他們快要走到藤池躲藏的地方時,虎心故意落到后面,讓族貓們繼續(xù)往前走。他等在那里,鼻孔一張一合,直到族貓們走遠,聽不到他說的話。
最后,他說:“我聞到你的氣味了,沒必要再躲了!
藤池從灰色鳳尾蕨下跳出來,直面虎斑武士,理直氣壯地說:“我沒躲,我剛到這里!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在這里?”虎心冷冰冰地問,“你以為在不同時間來這里就可以回避我嗎?”藤池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的一切。如果鴿爪知道你甚至想殺死一只無辜的貓,她會怎么說?”
藤池突然愣住了,回想起斷星曾試圖讓她殺死焰尾的可怕經(jīng)歷,F(xiàn)在焰尾是否會出乎意料地從星族站出來證明她的忠誠呢?
如果虎心沒有阻撓,我會不會已經(jīng)把焰尾殺了?
“我別無選擇——”她喵道。
虎心猛甩一下尾巴,咬牙切齒地說:“選擇總是有的。”
藤池心里的怒氣像野火點燃干草般噌地躥上來:“你的意思是說,就像你利用我姐姐探聽雷族庫存藥草情況這樣的選擇嗎?難怪她不想再見到你了!”
“我沒利用她。”虎心的琥珀色眼睛陰沉下來,“但我也沒期望你會相信我!闭f罷,他轉(zhuǎn)身追趕族貓們?nèi)チ恕?br /> 藤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路轉(zhuǎn)彎處。然后,她轉(zhuǎn)身向反方向走去。她剛走出幾只狐貍身長那么遠,繞過一叢荊棘,就差點迎頭撞上薊掌。
“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被野酌涫啃χf,“常春藤爪,真高興你已經(jīng)決定加入我們。”
“我叫藤池了!彼湴恋胤瘩g道,“我現(xiàn)在是武士了!
“在這里還不是!彼E掌告訴她,“要等到我說你是你才是!彼曇衾飵е爸S,“但如果你不能準時參加訓(xùn)練,那可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在守夜!碧俪厝匀话褐^,但她心里很緊張。
“跟我來!彼E掌只說了這三個字。他帶著藤池離開小路,穿過濃密的灌木叢,一直走到老橡樹下的一塊空地上。空地中間有一大堆倒樹,上面蓋滿滑溜溜的苔蘚。樹干上長著灰白的蘑菇,布滿病態(tài)的黃色斑點。
“現(xiàn)在——”薊掌喵道。
他的話被打斷了,有貓從鳳尾蕨中疾步走來。藤池剛剛聞出風族的氣味,蟻毛就突然出現(xiàn)了。
“對不起,薊掌!”他喘著粗氣說,“一星派我進行夜間巡邏,我才剛剛睡著!
一股寒意從藤池身上掠過。蟻毛和她一樣,也是通宵未眠。在他們的世界里,現(xiàn)在是白天,溫暖的陽光照在枯葉季光禿禿的樹枝上。但黑森林里仍然被黑暗籠罩著。
難道這里永遠是黑夜?她很納悶。
薊掌沒理會蟻毛的道歉,而是說:“我有新任務(wù)給你?吹侥切┑箻淞藛?你向它們發(fā)起攻擊,而你——”他轉(zhuǎn)身看著藤池,他那身纏結(jié)的灰白皮毛離她的臉只有一只老鼠的身長那么遠。“——將保護它們。蟻毛,如果你能把常春藤爪逼到那堆樹頂上去,你就贏了!彼E掌剛剛一擺尾巴,藤池已經(jīng)跳上最低的樹干。她心里充滿期望,對自己的戰(zhàn)斗技能無比自豪。我要讓風族武士見識一下雷族貓的厲害!
蟻毛向她跳過來,但沒有伸出爪子,仿佛這是族群里的訓(xùn)練課。藤池立起來,用后掌保持身體平衡,用前掌猛擊蟻毛耳朵上方,她也沒把爪子伸出來。蟻毛退后一步,然后再次向她沖過來,試圖從側(cè)面將她撞倒。藤池靈巧地往旁邊一閃,同時用柔軟的腳掌向他肩上打去。
“怎么?你們是幼崽嗎?”薊掌怒吼道,“我說的是戰(zhàn)斗!
蟻毛再次向藤池沖過去。這次,他伸出利爪,齜出牙齒,跳到藤池身上,死死掐住她的后頸。藤池強忍劇痛,用力向他打去。無奈蟻毛離得太近,她的打擊力度不大。在她掙扎著想擺脫蟻毛的同時,蟻毛將她推到第二根木頭上。
薊掌哼了一聲,嘲諷地說:“雷族武士現(xiàn)在接受的就是這種訓(xùn)練嗎?”
藤池號叫一聲,怒不可遏地用盡全身力氣向蟻毛撞過去。但她跳起來時,腳掌在灰白的蘑菇上一滑,笨拙地向一邊倒去,落在最下面的木頭上,差點被摔斷氣。不過,她仍然立即做好了準備,迎接蟻毛的下一輪進攻。可是,當她抬起頭來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站到一邊,正等著她爬起來,繼續(xù)戰(zhàn)斗。
藤池感激地向他點點頭,吃力地站起來。但她還沒來得及發(fā)起進攻,薊掌已經(jīng)張牙舞爪地從她身邊沖過去。蟻毛驚愕地瞪大眼睛,向后退去,避開狂怒的武士。結(jié)果,薊掌穩(wěn)穩(wěn)落在那堆倒樹頂上。
“膽小鬼!”薊掌譏諷地說,并伸出一只巨大的前掌去打蟻毛,“拿出點勇氣來!”
蟻毛齜牙咧嘴地跳到灰白公貓身上,咬住薊掌的后頸,用利爪從他肩膀上劃過。薊掌像甩一片枯葉一樣,將他從背上摔下來,把他死死壓倒在木頭上。蟻毛用后掌狠命地打他,扯下薊掌好幾縷皮毛。
“這還不錯!”薊掌低吼道,“現(xiàn)在你才像個武士了!”
說著,他將有力的爪子插進蟻毛雙肩,像搖晃狐貍一樣搖晃著他。藤池驚愕地看到,鮮血從風族武士皮毛下涌出來,濃烈的血腥味讓她只想吐。
“薊掌,夠了!”她吼道。
那名武士沒理會她。相反,他伸出脖子,用牙齒咬住蟻毛的后頸,將他扔下樹堆。蟻毛重重地摔落在藤池面前的地上。
他痛苦地蠕動著,試圖站起來,結(jié)果卻呻吟一聲,咚地重新倒下。藤池驚恐地在他身邊蹲伏下來,伸出腳掌分開他的皮毛,發(fā)現(xiàn)血正從傷口往外涌。
“別管他!”薊掌從樹堆頂上命令道,“他打輸了,就該這樣。”
“但他受傷了!”藤池抗議道。
“他會好的。”那名武士怒吼道。他走下樹干,向兩名年輕武士走過來。
趁他還沒走到他們面前,藤池俯下身,在蟻毛耳邊小聲說:“快醒過來!你其實不在這里,你在風族自己的窩里。”
薊掌的腳步聲更近了。
“快呀!”藤池嘶聲喊道。
蟻毛嗚咽一聲。藤池用腳掌碰碰他的肩膀,欣慰地聽到他長嘆一聲,又看到他把眼睛睜開了。然后,他沉沉睡去,身體顫抖幾下,消失了。除了草上凝結(jié)的幾團血塊之外,什么也沒留下。
與此同時,薊掌跳到地上,他的綠眼睛里噴著怒火!澳懶」!”他怒視著蟻毛消失的地方,脫口罵道,“風族貓跑得快就是這個原因嗎?為了逃跑?”
“我一直就知道他膽小如鼠。”藤池很清楚,她必須附和薊掌,“這下沒有貓和我一起訓(xùn)練了。”
“不,我們有。”薊掌把目光轉(zhuǎn)向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仿佛期待著品嘗下一只特別鮮美多汁的獵物,“你可以和我打!
藤池的心狂跳起來,她覺得心似乎要從嘴里跳出來了。“好吧!彼f,并設(shè)法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很急切。
她的話音未落,那名黑森林武士已經(jīng)向她撞過來,撞得她四腳離地,咚的一聲倒在地上。薊掌把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并伸出利爪向她的肩膀抓來。藤池本能地癱軟下來。當她感覺到薊掌放松警惕之后,立即扭動身體,從他身下爬出來,迅速向他側(cè)腹打了兩掌,然后跳到一邊。
由于過度疲憊,她感覺頭很暈,腳掌重得像石頭。但薊掌憤怒的嘶嘶聲給了她力量。當他轉(zhuǎn)過身來,再次向她發(fā)起進攻時,她蹲伏下來,等著他,還左右搖擺著尾巴。當薊掌跳起來時,藤池滑步向前,從他肚子下鉆了過去,在他身后冒出來,狂抓他的腰臀部。薊掌的尾巴向她臉上掃來,她狠命地一口咬下去,滿意地聽到了那名武士痛苦的號叫聲。薊掌把尾巴從她牙齒間抽出來,以她始料未及的速度轉(zhuǎn)過身。藤池盡管頭暈?zāi)垦,卻仍然警惕地注視著他,猜測著他下一步會往哪里跳。當薊掌跳起來時,她往旁邊一閃。但薊掌伸出一只腳掌,將她打倒在地。藤池尖叫一聲。他們同時滾落到草地上,用牙齒撕扯著對方的皮毛。
藤池把頭頂在薊掌脖子上,用力去咬他的喉嚨,薊掌號叫著將她甩開。她咚地撞到樹堆底部,喘著粗氣往樹堆上爬,全然不顧苔蘚和蘑菇沾到皮毛上。最后,她終于站到了樹堆頂上。
“我贏了!”她吼道。
薊掌從地上爬起來,怒視著她,罵道:“鼠腦子,我說的是誰站到樹堆頂上,誰就輸了!
“但我不是被你趕上來的!碧俪匮笱蟮靡獾卣f,“我是自己爬上來的。而且我已經(jīng)準備好再次跳到你身上。所以,我贏了!”
“我定的規(guī)則是——”薊掌還想狡辯。
“小貓說得沒錯。”一聲怒吼把他的話打斷了。楓蔭從一棵老橡樹后面走出來。藤池不知道她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多久!罢J輸吧,薊掌。自己去舔傷口!
薊掌厭惡地打了個響鼻,轉(zhuǎn)身走了。當他氣沖沖地穿過空地,走進樹林時,藤池開心地看到,他的腿瘸了。
楓蔭走到樹堆底部,向藤池抽抽耳朵,示意她下來。藤池站到她身邊時,楓蔭說:“我曾經(jīng)懷疑過你的忠誠,但現(xiàn)在我開始改變看法了。戰(zhàn)斗開始時,你會和我并肩作戰(zhàn)!
“戰(zhàn)斗什么時候開始?”藤池假裝急切地問,希望楓蔭能向她提供一些信息,以便她回去向松鴉羽和獅焰報告。
“別著急。”楓蔭贊許地看著她,“你雖然把薊掌打敗了,但你還需要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才能成為經(jīng)驗最豐富的武士!
“我只是想做好準備。”藤池堅定地說。
“你會的!睏魇a向她保證說,“不會太久了……”
讓藤池欣慰的是,楓蔭向她點頭告別,漸漸消失在樹林里。由于睡眠不足,加上剛才那番鏖戰(zhàn),藤池癱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感覺黑森林在她周圍慢慢消失。
干苔蘚的氣味和姐姐熟悉的氣息刺激著她的鼻腔,藤池長嘆一聲,睜開眼睛。鴿翅還躺在她旁邊熟睡,一只腳掌搭在她肚子上。為了不驚醒姐姐,藤池小心翼翼地把姐姐的腳掌拿開,步履蹣跚地走進空地。天空灰蒙蒙的,但她估計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蕨毛、栗尾和蛛足正在新鮮獵物堆邊閑聊,香薇云在育嬰室入口處打瞌睡,波弟和鼠毛并肩坐在長老巢穴外。藤池猜測,那只前獨行貓又在給鼠毛講他那些沒完沒了的故事了。
黑莓掌從荊棘通道里鉆出來,嘴里叼著一只松鼠。樺落和白翅跟在他身后,他們都叼著老鼠。玫瑰瓣叼著一只野鼠走在最后。
多么安寧的景象啊,藤池心里想。
但她滿腦子都是最后那場戰(zhàn)斗的場面:貓兒在號叫,爪子在揮舞,鮮血浸透石頭山谷的泥土,死貓遍地,皮毛都被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