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在書寫人與自然的和諧往昔。
100多年前,梭羅的瓦爾登湖小木屋引領了回歸自然的潮流。
但是,人類與大自然是否真的和諧相處過?伊甸園式的過去又是否真實存在?
這究竟是被建構了數(shù)千年的古老假象,還是真的可以扭轉地球生態(tài)的衰退趨勢?
本書作者希爾特納以獨特視角解構田園理想的人文蜃景,提出關于未來地球的全新轉向。
40歲時從小作坊木匠到哈佛大學博士,再到知名大學教授,本書作者希爾特納有著傳奇般的人生經歷。
20世紀下半葉,美國工業(yè)的狂飆突進和城市的迅猛擴張吞噬了希爾特納家族衰敗的農場。特殊的經歷與濃濃的鄉(xiāng)愁讓他一直苦苦思索我們生存的星球將何去何從。
人類與大自然和諧相處過嗎?伊甸園式的過去真實存在嗎?那些危害地球的、難以控制的衰退趨勢該如何扭轉?
在當下全力建設人類與地球未來關系的時候,一個人文學者的精彩思辨與疾聲呼吁是那么振聾發(fā)聵。
導論
我從沒想到能寫這本書。從20歲到40歲,我一直都是個做家具的木匠,并以此謀生。這個營生是我從父親那里學來的,我的人生之路似乎就這樣定了。如果你說我40歲以后會去哈佛大學讀博士,而且讀博士的目標是重新評估人類和我們所居住的星球之間的關系,我一定懷疑你的神志是否正常。
我的木工小作坊位于一個破敗的家族農場上,那片土地是我母親娘家的,曾養(yǎng)活了三代人。農場一度養(yǎng)雞產蛋,生產奶制品等數(shù)十種不同的農產品。盡管我們的農場很早就采用了機械播種機等技術,但依然鍥而不舍地堅守著農耕傳統(tǒng),我都6歲了,農場才讓最后的兩匹馱馬退役。從童年到少年,我一直在農場干活,所以切身體驗到農場生活一點都不浪漫,是很繁重的體力勞動。盡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時而回憶農場的生活,追尋逝去的鄉(xiāng)愁,即便(我們下面要談到)鄉(xiāng)愁可能是一種給人帶來焦慮的沖動。
最終,像當時的幾十家農場一樣,我家也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在農業(yè)工業(yè)化日益成為主流的時代,像我們這樣規(guī)模的小農場再也生存不下去了。除了我家房子和作坊所在的那一小塊地方,其他土地都在20世紀80年代賣給了一家房地產開發(fā)商,被推平后建了一個老年人社區(qū)。
幾十年來,家族農場的喪失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所以我從很多方面努力去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及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變化,你正在讀的這本書就是我努力思考的結果。在導論中,我會解釋這種對家族農場的魂牽夢繞如何改變了我的生活,如何讓我從一個木匠變成研究環(huán)境人文的教授,這是一條不同尋常的道路。但是,還是讓我先來解釋一下這個讀起來有點玄奧的書名以及書中所論述的內容。
本書分兩部分。第一部分介紹了這樣一種理念:為了我們的地球以及生活在地球上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命,我們需要行動起來,邁步走向自然,而不是期待退回自然。這種理念乍聽起來可能有點怪異,但是我們下面將會看到,人類在過去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說法,只不過是一個神話,是一個經常被反復述說的故事,以致我們都信以為真了。但是,那不是真的。本書第一章將分析這一神話以及它給現(xiàn)代社會帶來的威脅。
我們不能繼續(xù)再想著回到以前從來不曾存在過的地方,而是應該努力前行,在未來與地球形成一種更加和諧的關系。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因為這可能是整個人類截至目前所遭遇的最大挑戰(zhàn)。當下,我們面臨著一系列緊迫的問題,包括快速變化的氣候,但是我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勇于迎接挑戰(zhàn),積極地邁步走向自然。
在討論如何邁步走向自然這個問題之前,本書第二章分析梳理了回歸自然的思想及其問題和倡導者,比如早期的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亨利·戴維·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那么,梭羅的問題是什么呢?為了回歸自然,他曾到瓦爾登湖(Walden Pond)生活兩年, 暴得大名。瓦爾登湖以北15英里(走路僅需一天的時間),是馬薩諸塞州的洛厄爾(Lowell)。《瓦爾登湖》(Walden)1854年出版的時候,洛厄爾已經成為美國最大的工業(yè)中心,擁有蓬勃發(fā)展的紡織廠,堪與英國的大工業(yè)城市曼徹斯特(Manchester)比肩。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曾在其小說《艱難時世》(Hard Times)中對曼徹斯特進行了尖銳的批判,那部小說也是在1854年出版的。
梭羅的問題是,《瓦爾登湖》沒有提及洛厄爾,一次都沒有提及。當然,書中有幾個地方談及工廠生活,但是很明顯,梭羅沒有像狄更斯和其他作家那樣,對工業(yè)化和不斷興起的現(xiàn)代化表達自己的憂慮。這不是說梭羅對洛厄爾所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或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恰恰相反,《瓦爾登湖》這部著作的面世要歸功于這個到處都是工廠的城市,因為梭羅對這座城市(以及他那個時代所勃興的工業(yè)巨輪)的反應,是遠離工業(yè)化而去,逃到靜謐的瓦爾登湖畔,過一種從前的、想象中的簡樸生活。
盡管我非常尊重梭羅,但我認為他的行為是一種逃避。恰當?shù)淖龇☉撌亲呦蚣夹g、走向城市化、走向未來,而不是遠離它們。這并不是說,我們不經思考就一股腦兒地把這一切都簡單地接受下來,當然不能,絕對不能完全接受,但是我們需要直面它們,而不是像梭羅那樣逃避它們。我們會看到,伴隨影響深遠的文化變革(也只有在伴隨文化變革的時候),技術和城市化是非常需要的,它們可以推動我們邁步走向地球最為綠色的未來。與之相反的是,梭羅的道路根本不能將我們領向自然,而是會對環(huán)境造成破壞。
如果大量的人口跟著梭羅的步伐,搬離城市,移居鄉(xiāng)村,毫無疑問,會形成前所未有的環(huán)境災難。為什么我會如此確定?因為,我們在第三章就會看到,環(huán)境災難的確發(fā)生了,這是真實的存在。它肇始于梭羅時代的美國,在同樣秉承退回自然理念的同道之人的推動下愈演愈烈,從而催生了梭羅的瓦爾登湖試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成為20世紀最大的(在我看來是最讓人遺憾的)文化運動。全球上億的人口逃離城市,追尋他們夢中更簡樸的鄉(xiāng)村生活,只是最后雖然身在郊野,但遠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最初,在梭羅的時代,他們是乘火車離開城市的。一個世紀以后,逃離城市、涌向郊區(qū)的進程空前加快,因為汽車成了最主要的交通工具。這一運動很快在全球范圍內釀成了一場環(huán)境災難。
肯·希爾特納(Ken Hiltner),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英語系教授、環(huán)境研究系教授,文學與環(huán)境研究中心主任、早期現(xiàn)代研究中心主任、研究生教育主任。主要研究文學與環(huán)境、文藝復興文學等,著有《未來地球》《真正的牧歌田園是什么: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學和環(huán)境》《彌爾頓和生態(tài)》等。
姜智芹,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比較文學、歐美文學方面的研究。已出版專著《文學想象與文化利用:英國文學中的中國形象》《鏡像后的文化沖突與文化認同:英美文學中的中國形象》等,譯著《美國的中國形象(19311949)》《水下巴黎:光明之城如何經歷1910年大洪水》等。
王佳存,語言學博士,先后在山東省科技廳和中國駐美國大使館任職,現(xiàn)任職于吉林外國語大學,長期從事國際科技交流以及可持續(xù)發(fā)展、資源與環(huán)境、大氣與海洋、氣候變化等領域的調研與合作工作,主要譯著有《橫財:全球變暖 生意興隆》《被掠奪的星球:我們?yōu)楹渭霸鯓訛槿蚍睒s而管理自然》《危險的年代:氣候變化、長期應急以及漫漫前路》等。
目錄
導論
第一部分 走向自然
第一章 告別過去
第二章 轉向未來
第三章 走向自然,離開自然
第四章 自然之所和非自然之所
第二部分 地球環(huán)境與未來
第五章 譜寫環(huán)境新時代
第六章 遭遇氣候變化否認論
第七章 學術會議,千里一線牽
后記
附錄 譜寫新實踐:細節(jié),還是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