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法醫(yī)兄弟的真實尸檢手記 一幅法醫(yī)視角的人性浮世繪《我的骨頭會嘮嗑:法醫(yī)真實探案手記》。魔宙旗下非虛構(gòu)品牌“天才捕手計劃”爆火作品,知乎9.2分專欄,千萬粉絲好評。法醫(yī)秦明、《初入職場的我們·法醫(yī)季》導師周亦武鼎力推薦!昔日上下鋪兄弟,分處南北方的資深法醫(yī)。攜手講述從業(yè)18年親歷重案,探尋南北方隱秘的犯罪差異。24場與“尸骨”的對話、20余種專業(yè)法醫(yī)手段,撥開驚險詭譎的案情迷霧,穿越光怪陸離的人性叢林,還原真相深處的貪婪、欲望與惡意
2017 年,一個朋友和我說:“你干法醫(yī)那么多年,能不能把一些案件故事寫出來呢?”在她看來,破案肯定是驚險而有趣的,尤其法醫(yī)破案,一聽就很專業(yè),讓人敬佩。
起初我是拒絕的。作為法醫(yī),我對案件向來只知一鱗半爪,并且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大會講故事,從小到大,我的作文都沒有得過高分,要寫好案件故事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巨大的
挑戰(zhàn)。
但不久,我生活中遇到一些困難,想做點什么來轉(zhuǎn)移注意力,我開始重新思考,是否應該寫些東西,寫些讓我記憶深刻的案子,記錄一些關(guān)于生死、關(guān)于人性的東西。
當時,我就職的公安局正在推進命案積案的攻堅工作,很多塵封多年的檔案袋被從檔案室搬了出來,一些已經(jīng)開始發(fā)霉的物證再次見到了陽光。如果我們不去清理這些命案積案,那么這些未破的案子,就永遠不可能偵破,枉死者永遠討不回公道。
在清理命案積案的過程中,我終于下定決心要將我自己經(jīng)歷的案子記錄下來,于是寫了兩個簡短而粗陋的案件故事發(fā)在了網(wǎng)上。
正是這兩篇現(xiàn)在看來非常粗糙的案件故事,讓“天才捕手計劃”的編輯注意到我,他們和我說,既然要寫,不如加入他們,和他們一起將案件故事講得更好,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寫的案子。
于是,2019 年年初,我在“天才捕手計劃”平臺上,發(fā)表了我的第一個案件故事,是一個女孩被人殺死后,分尸裝進箱子并拋尸的故事。
那是我心中藏得最深的案子, 一個沒有頭、也沒有四肢的女孩尸體被塞進了行李箱,丟棄在大河邊。
而我,在她遇害一年后才看到她的頭。
編輯不止一次問我,為什么第一個想講這個案子,我起初以為,只是由于這個案子當時沉得太快,讓我太不甘心,而后來又太巧,她的頭顱就一直在原地等著我們給她找到兇手。
但當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才察覺,這個案子最讓我揪心的,其實是這個女孩的生活狀態(tài)。她的父母兄弟明明都還健在,但她生活得就像透明人一樣,除了我們,沒有人試圖去找她。
我也只是一個普通法醫(yī),或許我開始寫作,也不過是不愿意自己成為那個透明人,我想講出更多精彩的案子,分享更多破案的艱辛和人世間的悲苦。
就這樣,這幾年里,我記錄了一個又一個真實發(fā)生的案子。
有讓我糾心很久的小女孩被殺案,那個讓我和勝哥無數(shù)次駐足的路口,其實就是我現(xiàn)在居住的小區(qū)路口。
也有讓我一度被逼到墻角,甚至差點兒陷入調(diào)查的刀下留人案。直到現(xiàn)在,依然有人覺得是我們抓錯了兇手,冤枉了好人。
有些案件的破獲,巧合得讓人不敢相信,就像它們發(fā)生時也不過是一個巧合。
我很努力地想把每一個案子講好,想讓更多人喜歡我講的案子,能夠讓他們從法醫(yī)的視角了解到案件的始末。
但就和我們更多吃的是家常便飯而不是海鮮大餐一樣,絕大多數(shù)案件其實沒有那么精彩,有的案子也不方便記錄下來給大家看。
2019 年年底,最初鼓勵我寫案件故事的朋友因為抑郁癥跳樓自殺了。我沒有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見過她,她逝世之前,一直說有機會來找我吃飯,“擼”一下我家的貓,等我出了書還要給她一本獨家定制簽名版。
作為一名從業(yè) 18 年的法醫(yī),我經(jīng)歷過數(shù)百起高墜案,有自殺,也有意外,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讓我心緒不寧,情緒低落。
2020 年,陪伴了我十幾年的白貓菜頭,也因為年邁而病逝。
也許早些年奶奶的去世,就讓我明白,我也只是見慣尸體,并不是見慣生死。
我們無數(shù)次見證旁人的死亡,最終我們也會走向死亡,而我不過是想把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風景和片段跟更多人分享。
從 2019 年到 2023 年,5 年過去了,回頭看來,當初一起聊天的朋友、鼓勵我寫故事的朋友,有些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人海,但更多人還在繼續(xù)支持著我,陪伴著我。
這幾年里,我也在網(wǎng)上認識了更多的朋友,也幫助一些網(wǎng)友解決了困擾他們的問題,我自己也從人生的低谷中掙扎著爬了起來。
我依然還是那個不怎么起眼的法醫(yī),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敏感而多疑,我也依然和年輕時一樣,總是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努力讓更多的案子告破,發(fā)現(xiàn)更多真相。
當法醫(yī)的年月越久,經(jīng)歷的案子越多,也就讓我有更多的案件故事可以和大家分享,讓大家能夠?qū)Ψㄡt(yī)、對刑警有更多的認知和認同。
18 年前,我剛工作的時候,法醫(yī)并不是一個光鮮的職業(yè),那時候社會對法醫(yī)的了解很少,認同感更低。在珠三角地區(qū),有些家屬甚至會覺得我們晦氣,拒絕和我們握手,就連有些同事,也會因為我們剛看完尸體現(xiàn)場,不愿意和我們同桌吃飯。
那時候,我們的解剖室還只是位于殯儀館角落的一個小房間,不到 10 平方米,屋中間一個用水泥砌成的“T”形臺充當了我們的解剖臺。
就是在這樣的解剖條件下,我們經(jīng)歷了一年上百起命案的歲月,也見證了社會治安越來越好。
我們這里不過是全國的一個縮影,在更多的地方,在這些年里,無數(shù)法醫(yī)一次次站出來為死者代言,為生者維權(quán),一次次協(xié)助破案,讓警隊和社會對法醫(yī)的認知越來越多,對法醫(yī)這個職業(yè)的認同感也越來越強。
主動報考法醫(yī)專業(yè)的學子也越來越多,甚至法醫(yī)這個職業(yè)都有專門的綜藝節(jié)目了,以至于我都覺得該給準備學這個專業(yè)的人潑一點涼水。因為法醫(yī)工作也不過是刑偵工作的一小塊,我們重要,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工作中也不全是那么精彩的破案故事,更多的時間里,法醫(yī)工作瑣碎而忙碌。
我工作了 18 年,這幾年費力拼湊出真相,能講出來的案件故事,也不過是這一本書。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文字很爛,所以我特別感謝一直給我鼓勵和支持的“天才捕手計劃”的編輯——鍋盔,她實在是太有才,太可愛了,我每一篇文字都離不開她的辛勤勞動。
我一直夢想能夠有一本自己署名的書,為了湊齊一本書的體量,斷斷續(xù)續(xù)寫了近 4 年,現(xiàn)在終于達成心愿了,也特別感激不嫌棄我的讀者,希望你們都快樂,遠離悲苦。
作為一個法醫(yī),除了給死者代言,為生者維權(quán),我更希望的是,天下太平。
——《我的骨頭會嘮嗑1》 廖小刀
廖小刀,南方某地法醫(yī),從業(yè)18年,解剖時慣用一把24號銀色小刀。
技術(shù)控,破獲了南方某省掛名的一號、二號大案,被同事戲稱“積案小王子”,是專門處理沉積懸案的人。性格正直,略靦腆,對待法醫(yī)職業(yè)熱血“中二”。養(yǎng)貓。
劉八百,北方某地法醫(yī),從業(yè)18年,先后解剖過800多具尸體。
日常辦案膽大心細,曾在幾塊地磚縫隙里找到“滴落血痕”,跨越13年鎖定兇手。性格憨厚,為人豪爽,喜歡長跑。
《我的骨頭會嘮嗑:法醫(yī)真實探案手記1》(廖小刀 著)
1.沉案
2.尋找失蹤的孩子
3.27號命案
4.無證之罪
5.誰動了她的梨
6.后備廂里的第三個人
7.深淵之下
8.尸體黑市
9.天堂口
10.悍匪1992
11.天字一號案
12.團圓行動
《我的骨頭會嘮嗑:法醫(yī)真實探案手記2》(劉八百 著)
1.老過道秘密交易
2.青紗帳惡魔
3.北橋牙醫(yī)滅門案
4.枕邊殺人狂
5.聽老師的話
6.消失在床柜里的女孩
7.弒母錄像
8.鄰人之惡
9.又見青紗帳
10.褲襠巷兇宅案01·女租客
11.褲襠巷兇宅案02·養(yǎng)犬人
12.褲襠巷兇宅案03·亡命情侶
辦公室越來越靜,只有不遠處在電磁爐上加熱的鍋里持續(xù)發(fā)出咕嘟咕嘟聲。一股一股白色水蒸氣喧囂而起,空氣里滿是不安。
鍋里煮的,是一塊女人的骨頭。
先用洗衣粉水煮掉尸體一小塊盆骨上的肌肉和軟組織,再觀察表面凹凸溝脊——這是我常用的確定死者年齡的辦法。
我對著電腦,眼前是今天的現(xiàn)場照片與寫了一半的命案現(xiàn)場分析報告。四下俱黑,只有屏幕上的照片熒光閃爍。照片中的她蜷縮在行李箱里。沒有頭,沒有四肢。
白色水汽繼續(xù)升騰、彌漫。這是我與無頭女尸的對話時間。
拿起 24 號銀色手術(shù)刀,刀尖輕觸她皮膚的瞬間,我的手頓了一下。我感受到她皮膚尚存的柔軟。
不銹鋼解剖臺冰涼,我雙腳開立,頭頂一圈強烈的冷光。一股特有的氣味充斥著我的鼻腔,冷颼颼的,越來越濃,似乎要鉆進我的腦子,水和消毒液也蓋不住。
解剖刀從她頸部正中切入,刀尖在黑綠色的皮膚上緩緩下劃。
第一肋軟骨還沒有鈣化。
刀尖繼續(xù)向下。一字切開胸腹,脂肪不多,沒有妊娠紋,沒有手術(shù)疤痕。
死者年紀不大。
屋里的抽風機不間斷發(fā)出嗚嗚聲,像是哀號。
她四肢斷開的地方,長骨參差不齊地從烏黑的肌肉中支棱出來,異常突兀。
分尸的手法相當粗暴。
這種創(chuàng)口表明兇手既沒有經(jīng)驗,也沒有耐心;蛟S是時間不足,或許是空間有限,又或許是焦慮所致。
第一現(xiàn)場也許就是某個簡陋的出租屋,我心中暗暗想。
我稍稍用力破開她的胸腔兩側(cè),膨隆的肺露了出來。輕輕捻動肺葉的邊緣,細小的氣泡散布,肺葉間還有一些深色淤血。這提示我,她的肺部有嚴重氣腫。
是窒息死亡嗎?
我剪開了心包,左心室表面同樣散布著幾個針尖樣的出血點。
口罩下,我抿緊的嘴唇松了下來。要判斷是否窒息,心臟有無出血點是很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一個畫面在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憤怒的兇手用力掐住她的喉嚨,也許同時還搖晃、打擊
她的頭部。她全力掙扎,但力量懸殊,缺氧加劇,死亡很快降臨。
要再進一步確定是不是機械性窒息,還必須考慮中毒的可能。
銀色的刀尖繼續(xù)向下,胃和十二指腸里只有不到 50 克的食物殘渣。我用勺子一點點收進一個白色的圓形小盒,以備查驗。
……
——摘自《我的骨頭會嘮嗑1·沉案》
望不到盡頭的玉米地里,鑲嵌著一條狹窄的土路,路上擠滿了人,一條警戒帶將他們攔住。警車在這里緩緩停下,等到隨車揚起的塵土散去,陣陣玉米芬芳的氣息飄進了車窗。
我所在的北方小城有很多玉米地,每年夏末秋初,玉米拔節(jié)抽葉,成片的玉米地就會變成綠色的海洋,本地俗稱“青紗帳”。
繁盛時的青紗帳高過人頭,覆蓋大地。往年這個時候,青紗帳都承載著農(nóng)民豐收的希望。
但從這天起,青紗帳成為罪惡與恐懼的代名詞,它的陰影足足籠罩在本地二十余年。
那是我做法醫(yī)的第一個月接到的第一起命案。在車上,身邊放著銀光閃閃的法醫(yī)勘查箱,我難掩心中的激動,想象自己是一位持刀的戰(zhàn)士,在奔赴戰(zhàn)場。
一旁坐著我的師父余法醫(yī),四十出頭,國字臉上兩條濃眉。他臉色陰沉,一路沉默?吹剿也煊X事情嚴重,剛才的胡思亂想全沒了。
剛走下警車,余法醫(yī)便被團團圍住。轄區(qū)派出所副所長湊近介紹,死者丈夫在旁邊,村主任領(lǐng)著其他村干部,也在現(xiàn)場,鎮(zhèn)上的領(lǐng)導和公安局的領(lǐng)導正在趕來。
余法醫(yī)很不高興,皺緊了眉頭,悄悄跟我說,人多了只會添亂。
民警領(lǐng)我們穿過警戒帶,證據(jù)與痕跡慢慢展開在土路上,七零八落——
路邊的大梁自行車,車筐扭曲變形,像一張歪斜的大嘴。路南側(cè)排水溝一片狼藉,幾棵歪倒的玉米和雜草,地上留下許多凌亂的腳印。一旁散落著 10 本雜志、1 捆芹菜和幾個西紅柿。
跨過排水溝,我們走進玉米地。玉米葉抽打胳膊,又癢又疼。大約 50 米后,眼前出現(xiàn)一片壓倒的玉米稈,一具女尸仰面躺在那里。
她幾乎一絲不掛,只是脖子上纏著些衣物,腳上穿著肉色的尼龍襪。看起來已人到中年,臉色蒼白,眼角布滿皺紋,身形略顯臃腫。在她南側(cè) 3 米處,在一小截殘留的麥秸上,有一條白底小花內(nèi)褲,格外扎眼。
尸體保持死時的姿勢,雙臂彎曲向上,擺在頭邊;雙腿叉開,左腿挺直,右腿略彎曲。一件白底紫花襯衣被掀起到乳房上方,褂角揉搓成一團,塞在口中?诮俏恢脻窳艘淮髩K,分不清是水還是血。
尸體不遠處有一只布鞋,顏色和現(xiàn)場的血跡差不多。頭部半米左右有一條棕色褲子,褲子外翻,也沾了不少血跡。褲腰位置有新鮮的撕裂痕跡,還有一條白布腰帶,一端有新鮮的割斷痕。
余法醫(yī)蹲下身子,我協(xié)助他進行了尸表檢驗。
死者身上有 17 處創(chuàng)口,其中頸部 3 處,胸腹部 9 處,腰背部 5 處,最窄的創(chuàng)口也有 2 厘米。右手有明顯的抵抗傷,中指幾乎全斷,僅靠殘留的少量皮膚和手掌相連。
根據(jù)創(chuàng)口形狀可以判斷出,兇器是一把單刃銳器,刃寬至少 2.5 厘米,刃長超過 15 厘米。后來根據(jù)解剖檢驗,死者死因是失血性休克,多處臟腑被刺穿。
刀刀斃命,兇狠殘忍。
……
——摘自《我的骨頭會嘮嗑2·青紗帳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