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賣點
張抗抗以文學的角度,描繪一群活躍在北京的作女形象,折射出時代女性的個性風貌,也提出女性自尊、自主、自強及女性主義問題的獨特思考。生動曲折、新銳大膽的情節(jié)背后,不乏其思想深度和藝術力度,具有一種開風氣之先的作用。
編輯推薦
通過對女主人公卓爾的描寫,表現(xiàn)了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生活在北京的一群不安分守已、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作女的生存狀態(tài)。那些被人們稱為作女的女性,都是一些特立獨行的人物,她們集中了這個時代共同的想象并敢于實踐,是一群不同凡響、卓爾不群的女性形象。
自序
很久以前,在炎熱的夏夜,我常常看見小小的螢火蟲,閃著幽綠的微光,從眼前一閃而過。它掠過潮濕的空氣,穿透濃稠的夜色,燃起尾燈,在黑暗中起起伏伏,或是匍匐于低矮的草叢里忽明忽閃。
它似乎并不打算照亮周圍的黑暗,它只點亮自己。
從我少年時閱讀文學作品開始,心里總有晶瑩的光斑在跳躍。
那星星般、火焰般的亮光,閃爍著移向遠方,引領我一步步走上文學之路。五十年中,我寫下了八百多萬字的作品,精選成這部三百萬字的十卷文集。
文集是一部生命的史詩,文集是一次對自己嚴格的拷問與檢驗。
偶然間,從百十部舊作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
1972年幼稚的小小說《燈》、1981年的中篇小說《北極光》,一直到2016年的中篇小說《把燈光調亮》我對光似乎特別敏感;赝业奈膶W路,大半生的寫作,始終被微弱或是宏闊的光亮吸引著。
陽光熾烈、圓月皓潔、星空邈遠。我是一個心里有光的人!
為了尋光,我用文字把霧霾撥散;為了迎光,我用語言把黑暗撕開。
人類的進化和變異,從骨骼開始。骨骼支撐著生命,使人能夠站立起來。當生命的血肉之軀不復存在,最后留下了堅硬的骨骼。作品的內涵與思想,正如骨骼一樣。骨骼是一支燭臺、一只燈架、一座燈塔,讓光束高高、灼灼地揮灑和傳播,成為江河湖海的淼淼煙波中鮮明的標識。
當然,還有靈魂。靈魂飄飛出竅,升天入地,靈魂就是永恒的光。
編選這部文集的過程中,審視五十年來的舊作,我常常糾纏在截然相反的復雜心情中。有時我會驚嘆:那時我寫得多么好啊,那些流暢有趣的句子、獨特的人物,新文體的嘗試;那時的我,文思噴涌,認知超前……有時我也會沮喪懊惱:早期的文字太粗淺簡陋了,細節(jié)不夠講究……更多的時候,我會深深感慨:我應該寫得更好些,我完全可以寫得更好。
可惜,年過七旬,一切都不可能從頭來過了。
已落筆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篇每一部,都是生命留下的真實印記。是用書頁壓縮、凝聚而成的人生和歷史。
寫作的人在寫作中享受寂寞。書籍和文學都是寂寞的產物。
寂寞中,我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飛揚。
在我大半生的寫作中,寫什么和怎么寫同樣重要寫什么體現(xiàn)自己的價值觀,怎么寫是價值觀實現(xiàn)的方式,用文學表達對自身、人性及對世界的認識。其實,最為重要的是為什么寫作。整理文集的過程中,我無數(shù)次叩問自己,雜糅的思緒漸漸清晰:少年時,文學是對美好理想的向往;青年時,寫作是為了排遣苦悶;中年時,寫作是為了精神的堅韌與豐厚;進入晚年,寫作是為了抗拒人生巨大的虛無感。一生寫作,其實都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種種疑惑、困惑,可惜始終未能達至不惑。
我已與文學相伴半個世紀。于我而言,身前的贊譽非我所欲,身后的文名亦非我所求,寫作不是我的全部生命,而是人生的組成部分。我在寫作中不斷成長成熟,在文學中日臻完美,從而成為一個合格的公民、一個有尊嚴的寫作者、一個善于思考的人。
近年來,我留意到螢火蟲已越來越少,它們被污染的環(huán)境和濫用的農藥滅殺了。我心黯淡進而悲涼。我夢想著變成一只螢火蟲,讓我書中的每一個字,能在暗夜里發(fā)光,孤光自照。
是為序。
張抗抗
2022年3月2日
張抗抗,1950年生于杭州,1969年赴北大荒農場,1977年考入黑龍江省藝術學校編劇專業(yè),1979年調入黑龍江省作家協(xié)會,從事專業(yè)文學創(chuàng)作至今。國家一級作家;第七、八、九屆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第十、十一、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2009年至2020年受聘國務院參事。
已發(fā)表小說、散文八百余萬字,出版各類作品百余種。代表作:長篇小說《隱形伴侶》《赤彤丹朱》《情愛畫廊》《作女》等。曾獲全國優(yōu)秀中、短篇小說獎,第二屆魯迅文學獎,以及《上海文學》獎蒲松 齡短篇小說獎中國女性文學獎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版權保護金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