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唐詩之路視野下的柳宗元研究集成》收錄柳詩一百多首,其中包括雅詩歌曲十余首。書中將柳詩按寫作時間排序,分為早期長安詩、永州十年詩、奉詔往返詩、晚年柳州詩四部分。每首詩由題解、原詩、?薄⒆⑨、集評五部分構成,為欣賞、推介柳詩提供了一個較為全面的平臺。題解部分——寫作時間地點及相關背景,該詩主旨及藝術特色,綜合性評價意見,要求短小精悍,通佫易懂;原詩部分——注明選本;校勘部分——按照選本原文、另本異文的順序列入,佚文匯錄,勘別正誤;注釋部分——部分字、詞的注音及解釋,各家釋疑之說按時間順序列入,提出作者的傾向性意見;集評部分——列舉歷代注家的點評,以古代為主,收集完備,當代的為輔,擇要選輯。該書是對柳宗元詩歌研究史料的系統(tǒng)整理和在此基礎上較為整體的研究。
柳宗元是唐代文學史上少有的詩文兼擅的詩文大家,明代的江盈科曾言:“從古以來,詩有詩人,文有文人,譬如琴者不能制笛,刻玉者不能鏤金。專擅則獨詣,雙騖則兩廢。有唐一代詩人,如李如杜,皆不能為文章。李既為文數(shù)篇,然皆俳偶之詞,不脫詩料。求其兼詣并呈,自杜樊川、柳柳州之外,殆不多見。韓昌黎文起八代,而詩筆未免質木,所乏俊色秀色,終難膾炙人口。”(《雪濤詩評》)柳宗元詩歌和散文的文學地位雖然可以并駕齊驅,在整個唐代也“殆不多見”,但這兩種文體卻經(jīng)歷了不同的傳播接受之命運,有著不同的傳播接受之軌跡。
在中晚唐和五代時,柳宗元的文學作品主要以散文聞名,其詩歌處于默默無聞的境地。眾所周知,柳宗元是中唐“古文運動”的重要倡導者,在當時就享有盛名,同為“古文運動”的領導者韓愈曾評其文日:“雄深雅健,似司馬子長!钡酵硖茣r,杜牧進一步提升了柳宗元的散文地位,在其給侄兒的詩中說:“李杜泛浩浩,韓柳摩蒼蒼。今者四君子,與古爭強梁。”(《冬至日寄小侄阿宜》)在此,把韓、柳的散文成就同李、杜的詩歌相提并論,成為唐代古文的典范。對此,一方面說明柳宗元在晚唐時取得了較高的文學地位,但我們同時也發(fā)現(xiàn),當時柳宗元的文學地位主要是憑借其散文的傳播接受,而對于具有同樣文學成就的詩歌卻鮮見有人提及,所以文名掩蓋了他的詩名,其詩歌還處于默默無聞的境地。柳宗元詩歌在這個時期傳播接受的境遇主要體現(xiàn)在:其一,評論者甚少。第一家為后晉劉昫的《舊唐書·柳宗元》所載:“宗元少聰警絕眾,尤精西漢詩騷。下筆構思,與古為侔……既罹竄逐,涉履巒瘴,崎嶇堙厄,蘊騷人之郁悼,寫情敘事,動必以文,為騷文十數(shù)篇,覽之者為之凄惻。”在此將柳詩的藝術風格與其貶謫生涯相聯(lián)系;第二家為晚唐司空圖對柳詩藝術風格的評論,他說:“今于華下方得柳詩,味其深搜之致,亦深遠矣。”(《題柳柳州集后》《司空圣表文集》卷二)根據(jù)文中交代,司空圖是在華山之下避難時,偶然發(fā)現(xiàn)柳宗元詩歌的,在當時情況下就是司空圖這樣的大詩學家也是在一定年齡之后在不期而遇的情況之下才見到和研讀柳詩的,如果是普通百姓就更難有機會見到了,這也從一個側面揭示出柳詩在當時的落寞境地。其次,柳詩在唐五代時的寂寞還體現(xiàn)在當時詩歌總集編撰時對于柳詩的取舍上。詩歌總集的編撰是詩歌繁榮興盛一段時期之后的理性總結,也是一個作家的文學作品在一定時間里傳播接受狀態(tài)的客觀反映。唐人編選詩歌總集根據(jù)陳尚君先生的《唐人編選詩歌總集序錄》考及137種,今存者十余種?v覽當時代表性的詩歌總集,如令狐楚的《御覽詩》、顧陶的《唐詩類選》、張為的《詩人主客圖》、韋莊的《又玄集》、韋轂的《才調(diào)集》等,對于這些詩歌總集,雖然收集的詩歌比較繁復,卻都對于柳宗元的詩歌沒有入選一首。柳宗元詩歌在唐五代時的這般境地,正如清人陳衍所嘆:“柳州……其詩世所謂寂,其境世所謂困也!保ā妒z室文集》卷九)
在兩宋時期,柳宗元的詩歌和散文一樣,迎來了接受史上的第一次高潮。相對于散文而言,柳宗元的詩歌有著明顯不同的傳播接受的軌跡,呈現(xiàn)出自身的特點。這主要表現(xiàn)在,柳宗元的散文在北宋初期由于柳開等人的倡導較早就迎來了接受的高潮,而他的詩歌直到北宋中期的蘇軾才“發(fā)明其妙”,由此蘇軾被公認為柳詩接受史上的“第一讀者”。蘇軾在柳詩接受史上的主要貢獻在于,第一次把柳詩與陶淵明和韋應物之詩相提并論,揭示出三者共有的藝術特色,他在《書黃子思詩集后》中說:“柳子厚詩在陶淵明下韋蘇州上。退之豪放奇險則過之,而溫麗靖深不及也。所貴乎枯淡者,謂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淵明、子厚之流是也!钡侥纤螘r,詩學家們已經(jīng)習慣了“陶、韋、柳”并提的稱呼,詩話藝術的興盛促使了對柳詩的歷史定位在理論上的成熟。其中嚴羽的《滄浪詩話》首次從詩學角度探討了柳詩與屈騷之關系,提出了“唐人惟柳子厚深得騷學”(《滄浪詩話·詩評》)的著名論點;他以人論詩,首提“韋柳體”和“柳子厚體”,將當時“韋柳”并稱的習慣通過理論的總結變成了一個詩歌流派。劉克莊的《后村詩話》在把柳詩同韓詩的比較中,稱譽柳宗元為“本色詩人”,認為“韓”不及“柳”,他在三個方面把柳詩同韓詩進行了對比:“唐文人皆能詩,柳尤高,韓尚非本色!保▌⒖饲f《后村集》卷二十三)“柳子厚才高,它文惟韓對壘;古律詩精妙,韓不及也!贝送,《后村詩話》在蘇軾“陶、韋、柳”并提的基礎上,突出柳詩“悽愴”的情感特點;對柳宗元政治操守和人品道德的全面肯定;通過縱向比較,將柳宗元位列詩歌史上的“百世之師”。所有這些標志著宋人接受柳宗元詩歌在理論上的成熟和接受上的全面興盛。
楊再喜,1969年生,男,湖南省麻陽縣人,2007年蘇州大學古代文學專業(yè)博士畢業(yè),2013年晉升教授職稱,現(xiàn)為湖南科技學院旅游與文化產(chǎn)業(yè)學院黨總支書記,兼任中國柳宗元研究學會理事、永州市柳宗元研究學會副會長。湖南省普通高校古代文學學科帶頭人,入選湖南省新世紀121人才工程。發(fā)表柳宗元研究相關論文30余篇,2013年出版專著《唐宋柳宗元傳播接受史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呂國康,男,湖南省永州市教育局原主任督學,湖南科技學院客座教授,中國柳宗元研究學會理事,永州柳宗元研究學會副會長。發(fā)表介紹、研究柳宗元的文章100多篇,出版《柳宗元永州詩歌賞析》(2002年湖南文藝出版社)、《柳宗元詩文教與學》(2004年珠海出版社)、《永州古代詩文選》(2006年中國文史出版社)、《柳子風范》(2010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千古之謎瀟湘奇觀》(2011年浙江工商大學出版社)、《古城古韻》(2019年湖南人民出版社)。
第一輯 早期長安詩
省試觀慶云圖詩
龜背戲
韋道安
渾鴻臚宅聞歌效白纻
第二輯永州十年詩
自衡陽移桂十余本植零陵所住精舍
零陵早春
首春逢耕者
春懷故園
游朝陽巖遂登西亭二十韻
法華寺石門精室三十韻
巽公院五詠
晨詣超師院讀禪經(jīng)
感遇二首
湘岸移木芙蓉植龍興精舍
哭連州凌員外司馬
跂烏詞
籠鷹詞
放鷓鴣詞
行路難三首
早梅
種白蓑荷
巽上人以竹間自采新茶見贈酬之以詩
構法華寺西亭
種術
詠史
植靈壽木
江雪
法華寺西亭夜飲
梅雨
夏夜苦熱登西樓
茅檐下始栽竹
紅蕉
游南亭夜還敘志七十韻
贈江華長老
初秋夜坐贈吳武陵
視民詩
貞符(并序)
唐鐃歌鼓吹曲十二篇(并序)
零陵春望
……
第三輯 奉詔途中詩
第四輯 晚年柳州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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