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史鐵生》表達對史鐵生的懷念之情,滿足廣大讀者閱讀、珍藏史鐵生作品的需求。
《看穿史鐵生》作者陽雨薇的清徹與聰慧,她對文學與文字的敏感,讀者諸君在文本中會有臧否,其中的青澀自不待言。她對復雜和隱秘的人類情緒的文學把握,對艱澀與深刻的人生哲理的捕捉與把玩,尚在邊緣之處張望。
2010年12月31日,是史鐵生的節(jié)日。他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長久等在門外的死神對他說:嘿,走吧。對這不由分說的召喚,他沒有猶豫。史鐵生走了。太陽在這邊收盡蒼涼,又在那邊布散朝暉。他的親人、朋友、讀者,似乎不曾感覺他的離去;日復一日,他依然一字一句地敲打著鍵盤,一點一滴地書寫著對人生的思考和熱愛。史鐵生走了,他留下的大善大愛、充滿智慧、哲理和真情的文字,依舊被千千萬萬讀者反復閱讀回味,從中獲取心靈的滋養(yǎng)。《看穿史鐵生》講述了史鐵生的不平凡經歷,對其一生當中重要的作品也進行了解讀,是系統(tǒng)研究史鐵生的一本讀本。
站立邊緣的文學張望——序陽雨薇“看穿史鐵生”過于熟悉,反顯得陌生,便不知從何處落筆,方能把作者的神韻寫將出來。弄文學,本來就沒有一個格式,評論文學,就更難有一個極為明朗、極為準確的模范。尺度是有的,可是,當文學與活生生的人擺在一起時,畢竟是一件犯難的事。何況在文學與文學制作尚有許許多多規(guī)約的時候,知人論世與由文及人,是困惑的事。
我的研究生們,在面試錄準時,我便給他們交代了作業(yè),大多是閱讀書目和應考慮的文學問題。那時,一般都在當年的四月,離九月入學尚有半年的時間。
我以為這半年時間,對一個即將入學的研究生,尤其是中文系文學專業(yè)的碩士生而言,是尤為重要的讀書時節(jié)。特別是這些年,仿佛社會生活和時代風尚,有著某些約定,大凡選讀中國當代文學專業(yè)的學生,十有八九是來自外語或其它相關學科的本科生,諸如新聞學、行政管理或傳媒廣告,還有相當部分來自理科,諸如生命工程或排水給水等學科,而且大多為女生。
男生們大多趨于實利的專業(yè),而把文學的浪漫和無用,留給女生們?yōu)閷I(yè)。這種狀況自然從另一面看出我國高考的制度弊端,也更能窺視研究生考試中外語獨大的毛病,實為外語本科生蕩開一面,同時也可感覺本科教育中專業(yè)精神的式微。大凡外語出身的學生,考中文碩士,抱死一本文學史,照本宣科死記硬背地啃上數(shù)月半年,靠著外語的優(yōu)勢,大約考試入圍是沒有問題的。他們的外語確實不錯,有的入學時已達到八級,可中文基礎卻差,尤其是文學史知識,沒有結結實實的惡補,脫胎換骨的改造,必得一洗本科時的懶散,沒有這些決心和堅持,是很難登堂入室的。故人學前這半年時間的中文專業(yè)預習,顯得十分重要。
缺失文學藝術的時代,是人類的黑暗時代,而這種缺失于人的內心,也是同樣的。文學藝術真的會使人的內心與靈魂皈依,明亮同時溫潤起來,充滿著熱情和熱力遠離俗世的考慮,同時滿懷著生命的憧憬與深沉的浪漫。
陽雨薇就是這樣,剛入學時,她的靦腆與單純的樣子,讓我以為她對文學并未十足的敏感,她的讀書報告寫得過于中規(guī)中矩,而讓我疑惑她是否真的正經讀進這些書里去。我是常常從一些離經叛道,特別是從不合規(guī)矩的表達里,去發(fā)現(xiàn)一個學生的真實底蘊和可能進取的方向的。而在中規(guī)中矩、人云亦云的拘謹文字面前,我的判斷力卻常常尤其遲鈍。其實,我對之的第一印象并不準確。我想,在我決定讓她寫作關于史鐵生的選題時,我就已經對她刮目相看。
我以為史鐵生的文字和作品,多少可以喚起她對文學中的生命感悟和生存本真的驛動,至少可以從一個高難的動作設計上,讓她進入一種沉潛的綿密但依然可能奔放的狀態(tài),這對于一個涉世未深沒有多少人生經驗的學生而言,有著某種來自文學苦楚的體驗。
即便收獲不了等多的文學成果,但建設或嘗試一種文學敏感卻是十分得體有益的。我想她在史鐵生的作品中,是可以有所觸動,而一旦這種觸動被開啟,她便進入一個全新的文學領地。正如她在完成這個課題之后,在《后記》中所說:“我?guī)缀踝x遍了作家的所有作品,作家的有些文章我還重復讀了好幾遍,比如《我與地壇》、《合歡樹》等。每次讀完,我都有些新的體會,記得有一次我一個人坐在圖書館五樓靠近窗戶的一個位置,一個人靜靜地咀嚼著史鐵生筆下的文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里飽含著淚水,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流淚?很復雜,一時說不清楚……”當我讀到這段文字時,之前已通讀了她寫的這本書的每一個章節(jié),暢談了每一處修改,至此,我的內心是欣慰的。我對之的預期是對的。她確實已經有了自己的敏感,與史鐵生,與文學擁吻了。這是陽雨薇通過寫作這本書而達到的一種境界。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才是她此生最重大的飛躍。固然,這本書對她來說,沒法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東西,已然沉人她的心底,成為一種靈魂的積淀和生命的動力。這才是我對學生的文學期待。
陽雨薇的清徹與聰慧,她對文學與文字的敏感,讀者諸君在文本中會有臧否,其中的青澀自不待言。
她對復雜和隱秘的人類情緒的文學把握,對艱澀與深刻的人生哲理的捕捉與把玩,尚在邊緣之處張望。但其進入與浸潤已為期不遠。這也是我為之寫序的目的。
2013年1月28日凌晨
引言
清華附中的史鐵生
陜北插隊的史鐵生
生活在別處
舊園地壇的史鐵生
漸行漸遠的史鐵生
后記
清華附中的史鐵生中學時代的史鐵生在好友中的印象是這樣的。胸背略微向前傾,走路有點外八字;眼睛小小的,目光沉穩(wěn);圓而大的鼻頭實實在在端坐在臉龐中央,威風八面;上唇兩撇淡黑色的胡須給面孔增添了幾分老成,舉手投足間透露著穩(wěn)重、瀟灑和自信。孫立哲——史鐵生的摯友,他在《想念史鐵生》中是那樣描述史鐵生的,并且還提到很多自己和史鐵生一起在清華附中讀書的日子。
史鐵生家與清華有緣份。史鐵生在奶奶家長大。
奶奶帶著史鐵生的父親和兩個弟兄三家人合住一個四合院——北京草廠胡同39號,三世同堂。史鐵生的大爺史耀增,1951年1月從清華大學化工系畢業(yè),全家慶賀;史鐵生正好在這個月出生,雙喜臨門。孩子們吃、喝、玩、念書都在一起。堂兄妹之間,按一家人實行大排行,史鐵生是父母所生老大,大排行老三。
史鐵生的父親史耀琛排行老二,沒考上清華,上了北京農業(yè)大學林學系,畢業(yè)后曾去東北,輾轉回北京。
史鐵生的母親在北京林學院工作。林學院和清華隔一條馬路,對面的清華大學收藏著父母的夢。
史鐵生自幼記事早,他在《記憶與印象》中有這樣一段敘述:“我記事早的一個標記,是斯大林的死。
有一天父親把一個黑色鏡框掛在墻上,奶奶抱著我走近看,說:‘斯大林死了!R框中是一個陌生的老頭兒,突出的特點是胡子都集中在上唇。在奶奶的涿州口音中,‘斯’讀三聲。我心想,既如此還有什么好說,這個‘大林’當然是死的呀?……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1953年,那年我兩歲!边@段幼稚的對話顯示出作家超強的記憶能力。
1964年8月29日是清華大學附中新生注冊日,史鐵生分在初中64—3班。史鐵生是住校生。清華附中專門組織排子車,到清華門外的公共汽車站接遠道而來的住校生,這些新生大多來自城里,也有少數(shù)海外歸僑。史鐵生住校的宿舍是一座四層的磚樓,第一至三層是男生宿舍,第四層是女生宿舍,一律筒子樓格局。樓層中間貫穿一條黑幽幽的甬道,兩邊各是一溜寢室,每間房里支著4個上下鋪架子床,睡8個學生。
室內中央吊著一個白熾燈泡。室內沒有桌椅和其他家具,讀書學習一律在教室和床上進行。每層樓有個公共漱洗室。史鐵生在這宿舍樓里住了大約3個年頭。
開學不久,教語文的董老師讓史鐵生在課堂上朗誦了自己的作文,寫他小學一位老師,不但文筆好,而且朗讀時聲情并茂,全班聽了一起感動。課后同學們反響很大,好評如潮。當時清華附中語文教學方法之一是選出優(yōu)秀的學生作文,讓學生們自己在課堂上讀,促進師生互動,這是清華附中精英式語文教學的一大特色。史鐵生早年把直接與間接的經驗用豐富的語言形成結構,在中學先聲奪人,引起回響。
史鐵生有語言天賦,我們可以從《合歡樹》中看出:“10歲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賽中得了第一。母親那時候還年輕,急著跟我說她自己,說她小時候的作文作得還要好,老師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會是她寫的。‘老師找到家里來問,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幫了忙。我那時可能還不到10歲呢’我聽得掃興,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還不到?’”可見史鐵生可能是遺傳了母親這一優(yōu)點。
史鐵生中學時期的兩位老師董玉英和王玉田是一對殘疾人夫婦。“殘疾”和“死亡”這兩個詞不僅僅是概念,它們以鮮活而殘酷的面孔早早地走進史鐵生的人生詞典。董玉英老師從師范大學畢業(yè)不久,是史鐵生的語文老師,董老師患小兒麻痹后遺癥,走路跛行;王玉田老師是史鐵生的音樂老師,王老師有更深重的殘疾,先天性心臟病,左右兩個心室之間有多個孔洞,無法手術修補。平時嘴唇呈微紫色,只能走路,不能跑,不然就喘不上氣。更驚人的消息是:醫(yī)院的專家判定王老師活不過30歲!學生們對老師充滿敬意,王老師最后在學生們?yōu)樗M織的專場音樂會的舞臺邊倒下,史鐵生那時正舉著鮮花要獻給他。幾米的距離,死神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現(xiàn)身,分秒之間天人永隔,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史鐵生在文章《紀念我的老師王玉田》中寫道,“我最終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肯定與我的班主任是個藝術家分不開,與他的夫人——我的語文老師分不開。在我雙腿癱瘓后,我常常想起我的老師是怎樣對待疾病的!薄扒∷莆覀儺斈。純潔、高尚、愛和奉獻,是他的音樂永恒的主題;海浪、白帆、美和創(chuàng)造,是我們從小由他那兒得來的憧憬;祖國、責任、不屈和信心,是他留給我們永遠的遺產!敝袑W時期正是一個人的價值觀、人生觀以及世界觀的形成期。而中學階段的老師對學生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史鐵生讀初中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對殘疾夫婦老師,但身殘志堅的兩位老師卻又那么地才華橫溢,正如他在《紀念我的老師王玉田》一文中所說,王玉田是“我”初中兩年的班主任,“那時他才二十八九歲,才華初露,已有一些音樂作品問世!薄八姆蛉宋覀兊恼Z文老師董玉英,那時可能還要年輕些,快樂、奔放,而且非常漂亮(她的腿有一點殘疾,常令大家覺得上帝也有一些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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