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蕭軍


王扶


過去，我曾讀過蕭軍的作品和對他的批判文章，也聽過關(guān)于他的一些傳說，模糊中，給我留下了一個不太好的印象。但和蕭軍見面，這還是次。元旦過后不久，因工作關(guān)系，我奉命去拜訪蕭軍。


院門，見一老者正在搬卸蜂窩煤。他動作之矯健，似與那滿頭白發(fā)很不相稱。我上前問：“蕭住這里嗎？”


老者打量了我一下，問：“您是誰？”


我說明了身份，他爽朗地笑起來：“哈哈，這回你可問到人了。我就是蕭軍！”


我心里有些吃驚，算起來，蕭軍少說也該有70歲了，可面前的人，除了那短短的白發(fā)以外，卻比70歲年輕多了——那笑聲，那聲音，真是錚錚的。一問年紀，他果然已經(jīng)7pan>歲半了。


他把我了屋，這是一幢陳舊而又有點洋味的小小樓房。房間里顯得較擠，但陳設(shè)尚好，因此我問：“生活過得還可以嗎？”


他又哈哈大笑起來：“咳，沒說的，現(xiàn)在我的生活比還神


仙呢！”


“還在寫小說嗎？”我問。


這時，他收斂了笑容，卻十淡地說：“我早就和文學絕緣了。我連一點寫小說的感情也沒有了。就是瞎編，也要有感而編�。《�我已經(jīng)沒有這種感情了。對了，我不寫也不看。多年來，文藝作品我不看，就連罵我的文章我也沒看過，哈哈哈哈……”說著他又大笑起來。


他那豪爽的精神感染了我，我不禁笑著說：“您倒真想得開！”


“是��！‘命’時，群眾批斗我，是洗好臉，穿好了衣服去上臺。我常想，群眾也不容易，為了批斗我，又得翻材料，又得寫批判稿，還得費勁地喊啊叫的……所以，我每次都是老老實實地站著。不過，我心里有數(shù)，不管怎么批怎么斗，哪頓飯我也沒少吃一口！要是想不開，至今我也不能活得這么結(jié)實啦！哈哈哈……”


我見他個子不高，但長得敦敦實實，精神奕奕。雖說是初次見面，他的爽直、豪邁中略帶點“粗”氣，卻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覺得，在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并不輕松的幽默感，他的真實情況如何呢？我試探著問他：“您現(xiàn)在屬于哪個單位？”


“哪個單位也不屬�！薄巴诵堇�？”“不是。”“退職啦？”


“也不是。你奇怪嗎？哈哈哈，我是個無業(yè)游民�！�命’前，我到處打‘零工’�，F(xiàn)在嘛，反正有個地方給我發(fā)生活費——新街口街道辦事處每月發(fā)給我110元生活費。”


“您目前在做什么呢？”


“我手頭幸存下蕭紅1936年從日本寄回的四十幾封信，我在注釋�！缎挛膶W史料》想要發(fā)表�！�


“蕭紅的信沒有被抄走嗎？”


“哈哈哈哈，怎么能不抄走呢！說來也算‘奇跡’了。因為這些信年代久遠了，看起來就像些破紙，所以竟夾在一堆廢報紙中還了回來�！�


我想起了他和女作家蕭紅的關(guān)系，不覺有些感慨。果然，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