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白屋寒門


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望謨縣地處云貴高原的莽莽群山之中，被奔騰不息的南北盤江緊緊地抱在懷里。


弄林村地多田少，人均僅有三分田。三十多年前的弄林村，因田地貧瘠，收成無望，村民們種植時敷衍潦，管理上也是懶心無腸。


遇到旱災(zāi)，收成銳減甚是顆粒無收，村里很多人家?guī)缀醵紩�面臨糧荒。


村民劉如剛家也不例外。每逢干旱，必鬧饑荒，都是靠瓜瓜菜菜、蕎面充饑。聽村里人講，劉家祖上人口少，沒有多少田，老以前還一直住著茅屋。直到土地下放后，靠著寨鄰們幫忙，他家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房子。冉光輝的姑媽和劉如剛家是鄰居，兩家人關(guān)系很好。


冉光輝說：“每年饑荒一來，我都會到姑媽家去蹭飯。每到吃飯的時候，她都會用那個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土碗裝上一半白米飯和一半苞谷飯，喊我給劉伯伯（劉如剛）家端過去�！�


“有送飯去，劉伯伯坐在院子里編背簍，伯媽在堂屋補衣服。伯媽看到我端著一大碗飯，急忙放下手里的針線活，不停地說些感謝的話�！�


冉光輝發(fā)現(xiàn)，劉家比自己家還窮，一石頭打不著一個破落缸。堂屋上面四處漏風(fēng)，樓上也沒有存儲糧食的囤簍，屋子里除了鍋碗瓢盆和木床，基本上沒有別的家什。盡管家徒四壁，但每間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凈凈。


回到姑媽家，冉光輝感嘆道：“哎呀，劉伯伯家房子太破爛哦，屋里和屋外一個樣，冬天可咋過呦？！”


冉光輝的姑媽和劉家伯媽脾氣相投，有事無事都愛相互串門，聊聊家長里短。久而久之，兩人已親如姐妹，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會互相分享。


1984年夏天的一個夜里，弄林村上空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大作。風(fēng)雷帶著摧枯拉朽的破壞力。那一晚，劉如剛家的房子轟然倒塌。


驚魂未定的一家人借宿在冉光輝的姑媽家。天，左鄰右舍都趕來了，大家合力用繩索將傾斜的房行復(fù)位。又找來木板、石頭等，把房屋四周給攔了起來。


通過村民們的勞動，劉如剛一家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1985年5月，十歲的冉光輝聽說姑媽身體欠佳，征得父母的同意后，他將家里一只養(yǎng)了兩年多的下蛋母雞給姑媽送去，讓她熬湯補補身子。


天中午，冉光輝姑爹把那只母雞給殺了。洗凈的雞肉加入生姜、三七等佐料，一個土罐罐，隨后將土罐罐架在鐵三腳上燉了起來。


冉光輝得知，劉家伯媽又懷孕了，是第四胎。家里窮，吃飯都困難，哪有東西來補充營養(yǎng)？姑媽囑咐冉光輝去邀她一起來吃晚飯。


冉光輝來到劉如剛家，其家里除了劉家伯媽，還有三個小不點兒坐在木凳上玩耍，見到有生人來，轉(zhuǎn)身了里屋，一副怯生生的神情。


那晚，冉光輝將劉家伯媽請來一起享用了那頓香噴噴的晚餐。臨走前，冉光輝的姑媽還將剩下的雞肉和雞湯給她帶回去給孩子們吃。


1986年3月的一個，冉光輝來到姑媽家玩耍，聽姑媽說前幾天劉家伯媽生了個男孩，落地有八斤多重，這在寨子里、村子里和鎮(zhèn)上都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