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貓 膩
三月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當(dāng)年相識也是因為她給《慶余年》寫書評,那時候慶余年還沒有連載完呢,一眨眼的確很多年了。我們之間多的相處模式就是她看我寫書,催我寫書,稱贊我書寫得好,偶爾我也會說起來,她這些年停筆了很久,該再寫寫東西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寫了,而且女主角是一個被別人催著寫書的可憐角色,十分有代入感,那么,現(xiàn)在我的稱贊必須登場了。這讓我產(chǎn)生極強的親切感和幸福感。
開始的時候我問過這個故事的看點是什么,她說是通過兩條時間線的交錯,講述同一群人的命運。我倒吸一口冷氣,畢竟《大道朝天》完本以來這么久,我也構(gòu)思過一些有的沒的想法,其中一個便是這樣的故事。她大笑拍手,說我們果然都是英雄。待她把這個故事給我看完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說的時間線就真的是時間線,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以及準備寫的在兩條時間線之間來回穿梭的玄幻品類好吧,直男與直女本就有各自的頻道,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
這個故事里的年輕人格外可愛,兮兮與小夏、小何、薛一笙以及等等等等,還有那些不太可愛的長輩,他們在不同的時刻和地方出現(xiàn),像是永遠無法猜測的命運的音符,奏出奇妙的聲音。每一個章節(jié)里,寫著時空的回應(yīng),放松下來,隨著情節(jié)的流淌去感受時間的本質(zhì)。這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網(wǎng)上看到過的那句話且把時光燉了。至于燉成一鍋雞湯還是一鍋酥油茶并不重要,那些所謂命運磋磨之下的基調(diào)是暖的就好。任何故事都可以說是回憶的某種變形的發(fā)散狀的投影,時間線便是想象與現(xiàn)實的映照以及界線,真正能打動人的還是時間線的收斂,我稱之為死亡。書中有分離,也有死亡,或者被分離、死亡的考驗,感情顯得飽滿且濃烈,跌宕起伏的過程里有著無盡的享受。但真實的生活里,能夠不經(jīng)歷這種考驗才是真的幸福。
結(jié)尾處,冒著雨沖進來的那個人并不重要,我認為的那個人與三月寫的具體的某一個人并不同,就像我們所說的時間線的意思完全不同但他來了,就代表著幸福來了,經(jīng)歷了所有跌宕起伏后的那種幸福。
后,感謝您拿起這本書,翻開這個故事,看看她寫下的這些關(guān)于體驗幸福的文字。
后 記
這是我出的第五本作品了,一直以來,從未在正文的前后寫點什么給過看這本書的您。眼下,是2021年9月9日,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剛剛從公司加班回來,吃完了速凍水餃,打開已經(jīng)完稿很久的文檔,應(yīng)我那可愛的編輯們的建議,做一點微調(diào)。
看見曾經(jīng)的文字,前所未有地放松,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想動筆的那一瞬間。那是一個陰霾的冬天的早上,我裹著大衣抱著一本書,抖抖索索地穿過倫敦還未蘇醒的街道,在街角的越南米粉店嗦一碗粉,一邊看著那本《小丑的流浪費里尼自傳》打發(fā)時間,看到記者采訪功成名就后的費里尼與妻子的感情,他用了四個字來形容他們的關(guān)系一起長大。巨大的溫柔撲面而來,使得窗外掉光葉子的樹都可人起來。那一瞬間,此書中的人物一下子活動了起來,我想寫一寫他們的故事他們相愛、他們分離,但是他們一起長大。
人如樹,一圈圈的年輪構(gòu)成了一棵樹,每一圈的年輪總是獨特的,見到的人、經(jīng)歷的事,終構(gòu)成了我們自己。讀這本書的你,多大年紀了?和你一起長大的人還在你身邊嗎?你們孤獨的時候又是怎么度過的呢?雖然無法直接對話,我寫下這些問題,到你們看見并回復(fù),時光又一次荏苒,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你一點點勇氣。這幾年的光陰里,我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低谷,仿佛是要在放滿大米的缸里,尋找一粒小米,找不到盡頭,然后不斷地責(zé)怪自己,害怕被人看見脆弱的一面,總是想起小時候媽媽說要勇敢,于是勇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有點兒辛苦。
因為生活中的自己喜歡跟文字有關(guān)的一切,常常被冠以文藝的標(biāo)簽,某一段時間里,我努力學(xué)習(xí)著所謂接地氣的待人接物的方法,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鬧了不少笑話,讓人尷尬。經(jīng)過一棵樹的時候,給它取了個名字后,發(fā)現(xiàn)自己大概除了文藝這個標(biāo)簽,已經(jīng)一無所有。前幾天和前輩吃飯喝多了,對方寬慰另外一個晚輩:得意是一時的,失意也一樣的。我卻得到了啟發(fā),酒醒后依舊覺得有道理,想著借此機會,將這句話與諸君共勉,難過、落寞、迷茫甚至傷心,都是暫時的,傷疤結(jié)痂的好處就是會忘記痛,所以總有希望,畢竟希望也是一時的……好了,逗大家樂一樂。
書中的男主叫夏漱石,很顯然是夏目漱石的縮寫,用這樣的縮寫當(dāng)然是我的學(xué)生時代十分迷戀他,書中還提到凡·高、莎士比亞、博爾赫斯、卡爾維諾以及等等,當(dāng)然也是我都愛過的人……從學(xué)生時代起,對他們的愛就無法得到回應(yīng),曾經(jīng)一度覺得自己愛人的能力因此非常有問題,有時候又會很遺憾,畢竟這樣的愛,沒有解決辦法。直到寫這本書的時候,當(dāng)里頭的人走到一些節(jié)點的時候,那些愛著或者愛過的作家們作品中的文字片段,會不自知地流出來,仿佛敲打鍵盤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幾百甚至千年前的他們,我想或許這就是好的回應(yīng)了,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我認為它們是命運給我的溫柔的眷顧。
故事寫完了,提前看過稿子的朋友,會問我后推門而入的人是誰?我認真想了想,答案是我不知道。正如序言中貓膩所說,他來了,幸福就來了。如果十年后,我還會再版這本書,我想我應(yīng)該會有答案了,命運如果可以安排數(shù)百上千年的人給我回應(yīng),自然也會安排這個時空的回應(yīng),給我,也給你。如果十年后,這本書不會再版,但是你還會翻看它,或許你也不需要我的答案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記得對方小軒窗,正梳妝已然足夠,那瞬間已然萬古長青了。
寫完這篇后記的時候,上海正好迎來了一場臺風(fēng),所有航班、高鐵都取消了,有多少相約相見的人因此沒有見上?沒關(guān)系,愿你們都有來日方長。
在這個狂風(fēng)大作的雨夜里,又一次想起《萬葉集》里的那首詩歌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fēng)雨來、能留你在此;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即使無風(fēng)雨,我亦留此處。
書的那邊的你,有沒有為誰留下過,又或者為誰風(fēng)雨兼程過?都很美好吧?愿你的每一次赴約,都是因為真心,畢竟這是世上奢侈的東西,希望它能遇到讓它加速跳動的人,畢竟,他/她來了,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