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本書收錄了我從2000 年至2019 年間部分旅行與田野調(diào)查類的文章。應該說,之前二十年間,我的生活存在著高度的不確定性與波西米亞式的隨意性,特別是新世紀的頭一個十年,我作為一名文化工作者,不斷變換著自己的角色:紀錄片導演、電視臺記者、雜志自由撰稿人、網(wǎng)站頻道主編、圖書譯者、旅行向?qū)А谧骷?hellip;…后來還成為北大的人類學博士研究生。在這些駁雜的身份與文字、影像工作中,其實貫穿了一條線索,就是對多元文化的體認與表達:無論這一文化脈絡源自喜馬拉雅山地,還是巴西的貧民窟。我想,那個時代的本人還帶著探索世界的朝氣,以及遵從內(nèi)心而非學理的價值觀,因此,文字本身較我后來投身的學術(shù)寫作,自然要靈動許多,有著比較豐沛的文藝氣息。
與此同時,這些文字也見證了中國旅行、地理與文化類雜志的黃金時代,它們大多曾發(fā)表于《中國國家地理》《文明》《DEEP 中國科學探險》《萬象》等刊物,以圖文并茂的萬字長文,建構(gòu)了一種人文地理式的寫作風格。很遺憾,隨著紙媒時代的衰微,這些刊物除了極少數(shù)尚在,大部分已隨風而逝,一個深度閱讀的時代似乎還沒有成型,便已經(jīng)瓦解。我作為一名長期參與過寫作的共同體成員,只能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當然,撰寫其中部分文章的時候,我和人類學還沒有學術(shù)上的關(guān)聯(lián),但我的寫作從一開始就受到一些人類學家的影響,特別是那些20 世紀早期浪跡中國西部邊疆的學人與浪子們。我年輕時也一度擔任過美國《國家地理雜志》在中國的項目合作者,參與過若干攝影師與撰稿人在華的調(diào)研與創(chuàng)作過程,而擔任中央電視臺《世界電影之旅》導演的長期經(jīng)歷,則為我提供了一種基于電影與文明的視角,在海外旅行中有些特定的際遇與觀察。這或許也是我后來投身于影視人類學研究創(chuàng)作的機緣所在。
蘇軾有云: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這本小書,算是我在人生半途的一段旅程與記憶。是為序。
朱靖江
2021 年9 月6 日 于京郊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