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中國硬漢塑像

自從1952年海明威著名的小說《老人與海》問世后，形象冷峻、意志剛強、性格粗獷、寧折不屈的硬漢形象，便越來越受到文學(xué)藝術(shù)界的密切關(guān)注。

　　其實，在人類文明的進步史中，在人類踏著血和火的曲折路徑而跌跌絆絆的前行中，各個民族都曾出現(xiàn)過數(shù)不清的包括男性和女性在內(nèi)的硬漢。沒有他們，一樁樁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便無從完成，各民族的進步也難以想象。

　　 感受著新時代的召喚，加之人生體驗的強烈沖動，使本書作者賀貴成先生不能自己，他用20年時間創(chuàng)作出了3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雪域高原》，嘔心瀝血地歌頌了解放軍基建工程兵戰(zhàn)士那熱愛國土、熱愛人民的赤誠之心和那一副壓不倒、摧不垮的鋼筋鐵骨，樹起了中國硬漢的鮮明形象。

　　誰都知道，在海拔5000米左右的永久凍土帶修筑青藏公路，是個啃硬骨頭的任務(wù)；同樣，創(chuàng)造一部歌頌筑路英雄的作品也是一個啃硬骨頭的任務(wù)。可是，讀完這部厚厚的作品，我可以有把握地說，賀貴成干得不錯，他出色地實現(xiàn)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初衷。

　　這部作品具有很強的可讀性僅這一點就相當難能可貴。一群大兵，在荒無人煙的雪域高原上修公路，苦是夠苦的了，他們的經(jīng)歷和精神非常值得記載和贊揚。可是，作為小說，又是30多萬字的長篇巨作，怎么表述讓人（特別是那些對此事并不十分關(guān)注，也并不知道關(guān)于青藏公路修筑過程的讀者）讀得下去并印象深刻呢？賀貴成緊緊地抓住了人物感情深處的復(fù)雜沖動，以普遍性的人性本身，打動著讀者的心。作品一開始，隨著后來被確認為是一場笑話的炊事員持槍殺團長事件，管理員秦擎天、炊事員黃寶寶、團部警衛(wèi)班長李俊杰……反正這次事件所涉及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盛怒中的團長發(fā)配到工程尖刀連，到青藏路線去承擔艱苦的任務(wù)。戲劇性的開端，喚起了讀者對人物命運的關(guān)注。我們看見，秦擎天懷著復(fù)雜的心態(tài)，謝絕戰(zhàn)友的相送，一個人悄悄地到工程尖刀連去上任就職去了。黃寶寶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工程尖刀連去了。其實，在工程尖刀連里，戰(zhàn)士們都有著真實而又各不相同的感情活動。這是些貼近現(xiàn)實的描述，是出自每個人的切身處境。比如，有的想立功、入黨、提干；有的卻只想干夠年限爭取當個志愿兵，把每個月幾塊錢的津貼變成幾十塊錢的工資，以便給貧困的農(nóng)村家庭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啊。賀貴成從平易近人的這個角度切入，首先在讀者與人物之間建立起親切感、認同感，讀者自然就會關(guān)切地設(shè)想，這些同自己一樣，有著復(fù)雜難言的情感活動，有著放不下丟不開的牽掛的普通人，就要到遠離城市、遠離家庭的雪域高原去了。在那種難以描繪的艱苦環(huán)境中，干著難以描繪的重活險活，他們會怎么樣？撐得住嗎？會發(fā)生什么事呢？人關(guān)注的是人，是人的情感活動，是人的心靈激蕩。當作品引起讀者對人物的關(guān)切時，下面的敘述就好展開了。

　　 接下來，在唐古拉山、風火山、沱沱河大橋的三大工程中，作品讓我們看到了從工程尖刀連中，冒出來的一個又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并且十分成功地展現(xiàn)了這個群像中豐富的層次和斑斕的色彩。他們并不是從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他們有著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有著各不相同的個性，對同一事物也往往有著并非一致的感受。他們有共同的一面，在惡劣的自然條件和艱巨至極的工程任務(wù)面前，都能咬緊牙關(guān)，絞盡腦汁，苦撐苦干，決不后退。但他們身上更引人注意的，卻是那各不相同而都合情合理的特殊性格。在閱讀過程中，正是這些真實、鮮活的個性，在我們的心頭刻下了凹凸鮮明的印象，乃至你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中認出某一個人來。

　　萬山起伏，群峰如浪�？墒牵�峰峰嶺嶺卻又風姿迥異絕不雷同。真是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同樣，出現(xiàn)在《雪域高原》里的眾多山峰式的人物，也都以各具特色的個性，活脫脫地展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在這群人當中，被刻畫得比較出色的，無疑是秦擎天、何玲和王大寨。秦擎天具有硬漢子的鋼鐵般的意志，但他又是現(xiàn)代意味的硬漢。他情感充沛，想象豐富，知識面寬，求知欲強，他樂于與人溝通，而且善于與人溝通。不論是文化水平較低而又心事重重的士兵，還是團長的女兒、心細如發(fā)、感覺敏銳的連里的知識女性女軍醫(yī)何玲，他都能掏出真心來同對方交流。甚至就連一直把他視為眼中釘?shù)男男鬲M隘、嫉賢妒能的張德彥，后都在他的精神感召下，與他坦誠相見，并且在人生軌跡上發(fā)生了重大的轉(zhuǎn)變。何玲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有責任心的現(xiàn)代女軍人，她在張德彥與秦擎天之間的感情轉(zhuǎn)移，貫穿在三大工程的進展之中，被寫得細致入微，真切動人。到何玲終于做出自己的選擇時，你會覺得，這是情之所必至，勢之所必然。連長王大寨是全連官兵敬重的帶頭人，但他同別人一樣，也有著豐富深厚的感情。只是不善表達的他，在形勢嚴峻、任務(wù)沉重之時，面對全連官兵，他總是疾言厲色、威嚴有加，而悄悄把這份情深深地藏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他的疾言厲色之下，掩藏著對士兵的真心疼愛；他的厲聲呵斥之中，滲透著對人的深深理解，王大寨嚴厲，嚴厲得可愛。是的，文中描述的是中國軍人修筑青藏公路的故事，但同時也是或者說其本身更加是：人的精神在嚴峻中升華。透過這部陽剛大氣充沛的作品，一個個富有現(xiàn)代特性的中國軍人硬漢形象，像雪山，像峻峰，聳立在人們眼前，豎立在人們心上。

　　在頁頁是嚴寒、冰雪、工地、工程的《雪域高原》里，處處流淌著滾燙的綿綿情，處處展現(xiàn)的是火熱的戰(zhàn)斗場面。對遠方的戀人、妻子的說不盡的相思之情，對病勢垂危的父母的歉疚之心，對陷入危機的婚姻的鉆心的痛，對自己未來的浮想聯(lián)翩，對文學(xué)的愛好，對音樂的向往，對戰(zhàn)友的體貼、掛念、負疚、猜疑……如果說，每一個人的經(jīng)歷，都是一部長篇小說的話，那么，在這與世隔絕的冰天雪地里，同生死共患難的經(jīng)歷，便大大地縮短了人與人間的距離，使人們都進入了別人的故事，人們的思念交織在一起，人們的歡樂與痛苦也交織在一起。他們?yōu)橹�祖國的安全和建設(shè)，履行著人民軍人的神圣使命，他們服從命令，奮不顧身，團結(jié)合作，攻堅克難，完成了一項項重要的任務(wù)。于是，這部長達30多萬字的《雪域高原》，在你的閱讀過程中，便不再是關(guān)于某一工程的描述，而是一幅長長的濃墨重彩的關(guān)于人民軍隊聽黨指揮，敢于犧牲，勇于奮斗的動人畫卷。

百年潮正闊，風起再揚帆。邁進新時代，走好新征程，需要每一名黨員干部把艱苦奮斗的精神作為一種政治品德來傳承、一種黨性修養(yǎng)來堅持、一種生活方式來倡導(dǎo)，矢志拼搏，永遠奮斗，凸顯硬漢風格，不斷書寫中華民族偉大復(fù)興的新篇章。

　　　　　　　　　　　中國管理科學(xué)研究院四川文化研究所原所長

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團委員、文藝評論家

吳野

　　　　　 2021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