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年輕女子豬野詩織在日本埼玉縣JR桶川站前遭人持刀刺死。
受害者生前因長期受到跟蹤騷擾而多次向警方報案,警方卻未予重視,最終沒能阻止悲劇的發(fā)生。記者清水潔在調(diào)查這一事件的過程中,依從受害者生前留下的“遺言”的引導,多方走訪查證,在警方輕視線索、調(diào)查不力的情況下,以記者的身份找到了實行犯,進而揭露了警方對受害者生前報案的漠視、敷衍,以及案發(fā)后試圖抹黑受害者、掩蓋瀆職事實的行為。
此案引發(fā)強烈的社會反響,推動了日本《跟蹤騷擾行為規(guī)范法》的出臺。
本書是該事件的全記錄。
“我的女兒被殺害了三次!
第一次是罪犯,
第二次是怠于調(diào)查的警方,
第三次是傷害她名譽的媒體。
前男友跟蹤騷擾、買兇殺害 + 警方坐視不理 + 媒體污名化報道,無辜的受害人被一次次推向深淵。
遭遇騷擾和暴力、受到死亡威脅的女性,保留證據(jù),奮力求救,為何無人聽見?
飽受白眼的“三流”記者,為何挺身而出,站在公權(quán)力的對立面,揭露警方的一個又一個謊言?
Ø 調(diào)查記者清水潔全程追蹤,秉持“人”的良心而報道,傳遞受害人的真實聲音。先于警方找到實行犯,揭露警察與官方媒體的罔顧事實、操縱輿論的“共犯”結(jié)構(gòu)。
Ø 十幅照片還原偵破過程,直擊逮捕現(xiàn)場。
Ø 本作“日本記者會議(JCJ)大獎”“編輯選擇雜志報道獎”,被譽為 “記者的教科書”“日本紀實文學的金字塔”。
Ø 此案推動了日本《跟蹤騷擾行為規(guī)范法》出臺。
前 言
殺人事件的死者,留下了“遺言”指出兇手是誰。
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六日,一名女大學生在埼玉縣JR桶川站前遭人持刀刺死。這起最初被認為是隨機砍人案件的命案,由于死者豬野詩織(當時21 歲)在案發(fā)前曾長期遭人跟蹤騷擾,引來媒體熱烈的關(guān)注。被害人在同年年初與男友分手后,自己和身邊的人便遭遇種種騷擾。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指出其前男友就是“歹徒”,但被害人堅信就是他干的,也曾向警方求助;但被害人最終還是慘遭殺害。
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居然會遭到跟蹤騷擾,死者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她遇到了什么樣的騷擾?“兇手”是誰?
有許多錯誤的報道;也有許多雖然不算錯,卻極為偏頗的報道。這是因為應(yīng)該聽到她的“遺言”的警方堅守沉默,許多媒體也對此充耳不聞的緣故。新聞上報道的全是扭曲的被害人形象,調(diào)查本身則觸礁了。
這時,偶然有一名記者相信了死者的“遺言”,那就是我。我在命案發(fā)生不久后,聽到被害人的朋友描述事情經(jīng)過,持續(xù)追蹤采訪的同時感受到仿佛有人在背后推著我。在警方的偵辦毫無進展的狀況中,我在死者遺言的引導下,查到了實行犯,并揭發(fā)了埼玉縣警的丑聞,讓多名警界人士遭到處分。這兩者在工作上都可以算是轟動一時的獨家頭條。然而在參與這起案件的過程中,比起采訪者,我更覺得自己是被卷入案件的當事人之一。這五個月以來,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qū)動著。
我立志成為報道攝影師,踏入這個圈子,卻在不知不覺間從新聞攝影師變成了自由記者。本來是在攝影周刊《FOCUS》負責拍照,然而回神一看,竟以社會記者的身份在最前線采訪。與《FOCUS》合作以來,已經(jīng)過了十七個年頭,我總是身在第一線。
我經(jīng)歷過許多不知何時才會結(jié)束的跟蹤監(jiān)視、在大批媒體中推擠拍照。即使變成了記者,前往現(xiàn)場和警察署、拜訪案件相關(guān)人士、訪問他們并拍照這些工作,也沒有什么不同。就像巡回公演似的,每星期踏遍日本全國各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社會案件、意外事故、災害中度過。這是一份腳踏實地、毫不華麗的工作。坦白說,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持續(xù)這份工作這么久。
因為我很討厭周刊。
說到周刊給人的印象,就是聳動的標題、愚蠢至極的丑聞、強勢粗暴的采訪。事實上,周刊并不是以這種方針編輯出來的,卻只因為它不是政府宣傳型的“公共媒體”,就被冠上了這樣的形象,這令我厭惡。我痛恨社會的這種成見。以前有人說:“這個國家的周刊,定冠詞就是‘三流’。”還說這個國家沒有“一流”周刊。我也這么認為。如果不是以報道內(nèi)容,而僅是以媒體形式來區(qū)分一流或三流,那么周刊作為報道媒體,豈非永遠都只能屈居于“三流”?
但是參與調(diào)查這起桶川命案,我得到的啟發(fā)之一,就是這起命案如實揭發(fā)了這種分類的弊害。如果滿足于“一流”稱呼的媒體只知道把政府機關(guān)公布的“公共”信息照本宣科地報道出來,當消息來源本身有問題時,報道會被扭曲得有多可怕?當消息來源發(fā)布錯誤信息時,“一流”媒體強大的力量,會將多少事物踐踏殆盡?
本書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把遭到身為公家機關(guān)的警方及受其誘導的“一流”媒體所扭曲的命案的真正面貌及被害者形象重新傳達給世人。
被害人詩織看不到今年春天的櫻花,也聽不到夏季的蟬鳴。往后都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了。同齡女性應(yīng)該會在往后經(jīng)歷戀愛、結(jié)婚、生子等充滿各種喜悅的人生,她的人生卻在那個秋天結(jié)束了。我在采訪過程中,想到的凈是這些。
已經(jīng)過去的時光無法倒流。
那一天,慘案發(fā)生了。
但是,為什么?
二〇〇〇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