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得主徐則臣強力推薦,魯迅文學獎得主、陜西省作協(xié)副主席吳克敬傾情作序。
2.寧夏文壇新三棵樹之一、實力作家張學東首部寫給青少年的長篇小說,傾注愛與心血,獻給女兒芳菲及其同齡人
3.資深畫家繪圖,圖文并茂,生動展示故事背景和人物形象
自尊多情的狗兒們
我天南地北的朋友大多都是以文相交的。
寧夏的小說家張學東自然也是了。君住賀蘭山旁,我住終南山下,相距千里之外,但這擋不住我熱愛張學東的文字,隨便什么地方,只要見到了,都要或買或借,拿在手里快快閱讀了。在我的記憶里,讀過他的短篇,讀過他的中篇,也讀過他的長篇。我以為真正的長篇小說,必須要有這樣品質(zhì),就是直面生活、進入歷史或指向人性最深處。
“一條狗有一條狗的命,好比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蔽揖褪沁@么進入張學東的《家犬往事》的,這是一部書寫少年和家犬成長的故事,我在書中見識了那只名叫大黃蜂的狗,它活靈活現(xiàn)地竄到張學東的筆下,承擔起他的精神思考,還有他的文學情懷。
大黃蜂是一只自尊的,而且是多情的狗。如果不是那只跟隨馬車來到五尺鋪鎮(zhèn)貍貓樣色澤的陌生大狗,它會一直保持它在鎮(zhèn)子上霸主的地位,且永遠地自尊,永遠地多情。那有什么辦法呢,大黃蜂實在是太優(yōu)秀了,通體一色的黃毛,寸來長鋪滿全身,質(zhì)地柔軟,色澤鮮亮,“特別是從脖頸起頭到脊背,再到尾巴梢尖,恰到好處地覆蓋著一條一拃來寬的棕褐色的過渡帶,像是云彩投下的一片奇譎的暗影,發(fā)著油亮油亮的一抹熒光。乍一看,很像是披著一條閃閃發(fā)亮的長披風!痹谛≌f中,張學東就是這樣精彩地描述它的。大黃蜂吃飽喝足了,立刻顯得肚腹渾圓,跑動起來四爪抓地,叭叭有聲;還有那條不粗不細、不長不短的尾巴,總那么硬挺俊拔,很有點兒狼的架勢。所以,大黃蜂在五尺鋪鎮(zhèn)子上,逍遙快活了好些個日子。它忠誠于它的主人,包括最早收養(yǎng)它的老人,以及后來與它相依為命的老人家的兒子與孫子。特別是年少的劉火,是它最為靈動的好玩伴,它的主人但凡誰要有什么危難困苦,它是不會疼惜自己的,哪怕使自己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它也是在所不惜的呢。
可是,貍貓色澤的大狗坦克到五尺鋪鎮(zhèn)來了,大黃蜂的優(yōu)越性應(yīng)該受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原來那么關(guān)心它,愛護它的主人,似乎也不如以前那樣了。大黃蜂得維護自己的自尊,以及自己的霸主地位,要與貍貓色大狗決斗一番。不過事有變化,變化來自那個名叫謝亞軍的小姑娘,她也是與貍貓色的大狗一起到來的,她可不像那只大狗,惹得大黃蜂很不開心,姑娘有她的好處,她人生得文靜白皙,透著那么幾分黠慧,穿著跟旁的女生大相徑庭,渾身上下飄溢著一股洋氣和不俗。
謝亞軍所以不惹大黃蜂心煩,關(guān)鍵在于它的小主人劉火對謝亞軍另眼相看,容不得它對謝亞軍有半點的不恭。至此,自尊多情的大黃蜂,似乎知道它的自尊,還有它的多情,都是因為他的主人劉火。隨大人們轉(zhuǎn)學過來的謝亞軍,跟大家同學在一起,最讓劉火感到幸運的是,她就坐在他的前一排。劉火近水樓臺總是能多看她幾眼的,她的后脖子“雪白雪白的,仿佛白瓷花瓶細長的頸;簡潔的馬尾是用一個有碎花點的白手絹扎起來的,形狀類似盛開的大蝴蝶花兒;靠近發(fā)跡的地方,繚繞著幾根散開的青絲,蕩漾著某種微妙的波紋;她身上還穿了那么漂亮的花布連身裙”。
少年劉火不僅頭一眼看呆了,后來只要看見她,就會靦腆尷尬無所適從。大黃蜂可是不傻,它看得懂小主人的眼色,所以對待謝亞軍就也像它的小主人一樣,是要另眼相看的呢。不過大黃蜂看那只貍貓樣色澤的大狗,依然看不順眼。之所以看不順眼,都在于這條貍貓色澤大狗太與眾不同了,它生的真如一條狼似的。應(yīng)該說,大黃蜂的認識不錯,貍貓色大狗確實與鄉(xiāng)下狗不一樣,人家血統(tǒng)純正,的的確確是只大狼狗,并在部隊上服過役,是一只有名有姓的軍犬。聽聽吧,人家的名字威武著哩──坦克!沒有點兒來歷,敢叫坦克這個名字嗎?大概是不能的,像大黃蜂一樣的鄉(xiāng)下狗,叫個大黃蜂的名字,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F(xiàn)在,這兩只狗的自尊與多情,因為各自的出身和主人不同自然也就不同了,它們從最開始的互相爭咬到后來的相濡以沫,著實讓人看得既驚心動魄又熱淚盈眶。
我曾經(jīng)也寫過一組《城鄉(xiāng)差別》的散文,其中既有鄉(xiāng)下的草與城里草的不同,還有鄉(xiāng)下的雨雪與城里的雨雪的不同,很自然地,不能少了鄉(xiāng)下的狗與城里狗的不同。不讀張學東的《家犬往事》,我以為自己寫的那些勞什子,還是很有意思很好讀呢。當我把張學東的長篇小說《家犬往事》一口氣讀下來,我便要好好檢討自己了,我沒有像他那樣把鄉(xiāng)下的狗與城里的狗,觀察得仔細,刻畫得有趣,描寫得深刻……我因此努力地想了,不能說張學東就是一位現(xiàn)世的圣人,但他絕對具有現(xiàn)世圣人的情懷,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地,在作品中拉出這樣一種動物,那樣一種動物,并借助動物的獨特身份和視角,給了人們一種哲學上的啟示。
我這么說自有我的道理,譬如我喜歡的莊子,莊子在抒發(fā)自己的情懷時,就最愛拿魚呀鳥呀之類的動物來說事。“曳尾涂中”的烏龜,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中的黃雀,“鳧短鶴長”中的鴨與鶴,“雁默先烹”中的大雁,以及“偃鼠飲河”中的偃鼠,“雞伏鵠卵”中的雞等等,都被莊子信手拈來,成了他哲學著作里不可分割的部分 ,當然還有狗,也來到了他的筆下,為其哲學的思考服務(wù)了。莊子博學多識,觀察又非常深入,且敏銳細膩,他從大千世界中動物的身上,看到了天下大道,和世間的人道。我不用猜測,即可斷定,張學東也是喜歡老子孔子和莊子這些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他看得多了,也悟出了自己的心得,所以就有了他想借各種動物之名,書寫他對天下大道及人間人道的體驗了。
在小說中大黃蜂和坦克這兩條狗,還有劉火、謝亞軍、謝亞洲、白小蘭等一群少年伙伴,以及眾多在五尺鋪鎮(zhèn)討生活的人們,一個一個,活躍在張學東的筆下,以大黃蜂和坦克兩條狗為中心,又一次豐富著張學東的文學創(chuàng)作的疆域,我閱讀過了,讀得情不自禁,讀得欲罷不能,就很想寫點兒自己的感受。但我欠缺寫這類文字的筆法,拉拉雜雜寫來,也算是對朋友的一種恩謝了。
恩謝我的好友張學東,總是能夠給熱愛他的讀者以文學的、精神的、哲學的啟示。
而且,我還相信,眾讀者在閱讀了這部《家犬往事》后,會有比我更獨到的新發(fā)現(xiàn)。
陜西省作協(xié)副主席、魯迅文學獎獲得者
吳克敬
2019年寫于西安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