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有浪漫色彩的懸疑題材長篇小說。海莉和她的男朋友利亞姆在12歲那年相識,慢慢由朋友發(fā)展成為戀人,但他們的戀情進展得并不順利,并遭到海莉的雙胞胎哥哥卡勒姆的反對。在故事的開篇,卡勒姆就在一場斗毆中被人殺害了,而利亞姆和其弟弟艾登最有作案嫌疑,在故事架構上如同“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翻版 ——來自不同背景的一對戀人,由于他們各自的背景相互仇視,所以面臨巨大的困難,命運和情感都遭受雙重的考驗。
海莉
生日快樂。
小小的圓形球體在鏡子里沖我眨眼,明亮的藍色閃光被籠罩在頭頂刺眼的燈光下。我目瞪口呆地盯著它,仿佛忘記了僅僅幾個小時前我還在朋友們的環(huán)繞中跳舞,兩個氦氣氣球系在我的腰上,跟著我隨音樂舞動的節(jié)奏一起搖擺。一切似乎都已恍如隔世。
我凝視的目光從徽章向上移動,與鏡子中我那張臉四目相對,但那張臉我已經認不出來了。我精心畫好的性感眼線和睫毛膏現在臟臟地糊在顴骨上,跟發(fā)紅的眼圈很不協調。在此之下,我的臉色慘白,如同一個小丑。
但鏡中我的身影卻并不好笑。白色迷你裙上布滿了暗紅色的條紋,那是我拼命想擦掉手上的血時抹上的。我已經洗了十分鐘的手,用冰冷的水和便宜的醫(yī)院香皂生硬地揉搓。但我依然感覺我的手上像是裹滿了卡勒姆的血,怎么也洗不掉,就像膠水一樣。我低下頭,用指甲劃擦著皮膚,我的手已經變色了。它們因冰冷而麻木,變成了青色。
青色。這讓我更加用力地擦洗起來。
“海莉!
我抬頭看到瑪格麗特阿姨那張猶疑的臉正從我背后的門外向里窺探。
“干什么?”我用挑釁的語氣問道。我拒絕回頭,但卻瞪著鏡子里的她,仿佛鏡子反射的力量能以某種方式讓力度加倍。憤怒的感覺很好,更堅強。上帝知道,我需要堅強起來。
她對我露出了同情的微笑。我感到我的憤怒落空,咬緊了牙。
“警察來了,”她說,“他們想跟你談談。”
“現在?”我惡聲惡氣地問。
“現在!
然后她就離開了,我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閉上眼睛,連自己都想逃避。
我到底該說什么呢?
真相嗎?我不確定真相是什么。閃爍的閃光燈,或是便宜氣泡飲料的玻璃瓶,或是接下來那些事所帶來的震驚,已經模糊和扭曲了我的記憶。我不知道在那可怕的時刻我看到了什么,一切都很模糊。我只記得無論我多么努力地想要阻止,卡勒姆鮮紅的血還是從我的指縫中滲了出來。除了這個,還有一把利刃的寒光。但拿著那把刀的手僅僅是一只普通的手,沒有戒指,沒有疤痕,沒有任何東西能辨認出它的主人。我知道我希望是誰,我極其希望是他,然而我無法確定。
所以我該說什么呢?
當我坐在一個特別狹小的房間里,面對坐在一張?zhí)貏e低矮的椅子上的兩個警察時,依然想不出答案。其中一個警察是個胡須花白的大肚子男人,他起身把門關上,封鎖住了令人不舒服的氣氛和令人作嘔的漂白劑味道。我看看自己周圍,擺著廉價的家具,還有插在沾滿灰塵的花瓶里的假花。這是醫(yī)生向家屬宣布他們所愛之人的死訊的地方。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半小時前就在這里,一個一臉陰郁的醫(yī)生告訴了我們那件我們已經知道的事——卡勒姆不在了。
“感謝你愿意來跟我們溝通,湯姆森小姐。我們知道你剛剛遭受了一個可怕的打擊!
大肚子警察給了我一個扭曲的微笑,我面無表情地瞪回去。這些話空洞、例行公事,也許就寫在警察手冊的第54頁,教你如何應對可能會哭的人。
但我不會哭的,我還不能哭。我必須撐過今晚。必須再等一等,等我逃出這個地方回到家,然后我才能崩潰。
大肚子的臉拉了下來,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而我依然緊閉著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轉向他的搭檔,一個身材瘦小、灰褐色頭發(fā)的女人。她領會了他的暗示,身體向前傾斜,神色凝重。
“湯姆森小姐。”她說完我的名字后同樣也微笑著暫停下來,似乎在等著我說直呼我的名字即可。但我并沒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不得不繼續(xù)說下去:“我們需要跟你談談發(fā)生了什么,湯姆森小姐!
開始了?只畔褚魂噽盒母幸粯幼プ×宋。我緊緊抿著嘴唇,這次的原因有所不同。
我到底該說什么呢?
“湯姆森小姐,”大肚子又重新接話,“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攻擊了你哥哥?”
不能?梢。也許。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
“湯姆森小姐?”灰褐色頭發(fā)的女人給了我一個鼓勵的微笑。
說出來吧。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有可能會那么干。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話,還會是誰?沒錯。
說出來吧。艾登!艾登!艾登!艾登!
但我不能這么做,因為我無法確定。貿然說出來是不對的。
“我不知道!蔽夜緡伒。
“湯姆森小姐!贝蠖亲幽腥税櫰鹆嗣碱^。每次他像那樣說出我的名字時,仿佛它是一句臟話,仿佛我是渣滓,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看到他用眼睛掃過我?guī)е鄣亩倘购图毟吒。我非常謹慎地把裙擺往下拉了拉;液稚^發(fā)的女人瞪了他一眼。他眨了眨眼,把視線拉回到我的臉上,說道:“湯姆森小姐,你的幾個朋友都說麥加菲尼家的兩個男孩兒——艾登和利亞姆對吧?”他轉向灰褐色頭發(fā)的女人,以尋求確認,她點了點頭!爱敃r在場?”
我沒說話。
“他們在場嗎?”他提示道。
“我……”否認是沒有意義的,有六十個人可以證明這是事實。畢竟他們倆進來的方式并非小心翼翼的。
“但是他們沒有受到邀請?”大肚子男人從我臉上看出了默認的意思,接著問道。
我定定地看著他。他在試圖把我往哪個方向引導?他回過頭去,等待著一個答案。
“沒有!蔽业吐曊f。
“他們?yōu)槭裁磿谀抢??
他們?yōu)槭裁磿谀抢铮繛槭裁蠢麃喣纺敲醇鼻械匾娢,甚至不惜踏進那樣一個獅子窩里?為什么會帶著他那個沒用的、一無是處的哥哥一起?
你在想什么,利亞姆?
“我不知道!
“為了見你嗎?”
“是的。不。我不知道。也許吧!
大肚子男人挑起眉毛。
“我的意思是,”我慌了,盡力不把自己的腳踏進圈套里,或把利亞姆推進去,“我想不出他們出現在那里的其他原因!
“為了找麻煩?”灰褐色頭發(fā)的女人試探道。
我咽下反駁的話,也就是“利亞姆不會去找麻煩的”。因為他會。不管你喜不喜歡,我知道他會的。但不是這種麻煩,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
“我們找到了那把刀!被液稚^發(fā)的女人小心地看著我說,“就在我們談話的同時,他們正在采集上面的指紋。麥加菲尼家的兩個男孩兒我們都認識,知道他們是麻煩制造者。他們已經被拘留了,等著被指控。”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進來,抓住我的心臟開始擠壓。
“湯姆森小姐!贝蠖亲影崖曇魤旱煤艿停八麄冎械哪囊粋殺了你哥哥?哪一個殺了卡勒姆?”
我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卡勒姆。此時此刻某個心不在焉的護理工可能正在把他放在一張冰冷的不銹鋼桌子上,就在這個地獄里的某個地方。冰冷,毫無血色,靜止不動。哦,卡勒姆。
而在別的某個地方,在一間跟這里類似的封閉房間內,關著利亞姆,門上的鎖阻斷了他的去路。
利亞姆,是你干的嗎?
我閉上眼睛,任由滾燙的淚水從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