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農村研究(第三輯)》以2016年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農村社會研究中心固定觀測點研究項目為依托,以關中農村社會發(fā)展為主線,探討關中農村的社會治理、經濟發(fā)展、文化、教育等各領域的焦點問題。具體主題包括:行政下鄉(xiāng)與自治下沉:國家政權建設與地方自治單位的關系詮釋;從家庭到社區(qū):農村養(yǎng)老變遷的邏輯選擇;論關中農民的“家系認同”;咸陽市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發(fā)展現狀、困難與對策研究;游客體驗視域下古村落旅游發(fā)展研究;陜西靖邊農村觀測報告;武功金仙觀十月游船廟會的民俗學考察;易地扶貧搬遷后的特色農業(yè)經濟產業(yè)化發(fā)展模式和競爭力提升;職業(yè)農民培育政策的問題與對策等。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好!
非常高興,今天能夠與50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學者,聚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的美麗校園里,一起進行學術交流和經驗探討。重視青年學者的健康成長是我們一直關注的中心議題,因為青年學者是中國社會學的希望。在這里,我要感謝青年學者的踴躍參與。也要特別感謝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領導,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發(fā)展學院的全體師生和我們基金會一起主辦這次“中國農村社會發(fā)展論壇”。
上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剛剛舉辦了建校80周年暨合校15周年的慶;顒印80年的風雨,80年的滄桑,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為國家的發(fā)展、社會的進步付出了辛勤的努力,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作為一所國家重點建設的“985”“211”序列的農業(yè)院校,服務三農發(fā)展,也應該成為學校各文科院系深化科研體制改革的方向。人文學院剛剛改名為人文社會發(fā)展學院,學校還將農村社會發(fā)展確定為人文社會發(fā)展學院學科建設的兩個主要方向之一,說明學校非常重視中國農村研究,重視農村社會學學科的發(fā)展。
令我們感到興奮的是,人文社會發(fā)展學院已經組織中青年教師成立了一個專門的學術研究機構——農村社會研究中心。通過中心編輯的小冊子,可以看到,學院里的這批青年人非;钴S.短短三年的時間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這批年輕人希望能夠在學校、學院的扶持下,打造農村社會研究的關中學派,抱負很高,熱情也高,還很有勇氣。
在中國社會學會今年7月召開的武漢學術年會開幕式上,我就作了《學會、學派、學術》的致辭。我在致辭中指出,學派是學術發(fā)展的最實質性的平臺。有無學派,特別是有無著名的學派,是一個學科是否繁榮、是否有活力、是否成熟、是否有社會影響力以至國際影響力的重要標志之一。農村社會研究中心雖然起點不算高,但是中心的老師們從一開始就有心要做成一個學派,確實不容易,應該得到肯定、鼓勵和支持。
圍繞這個問題,我愿意借這個機會,講三點意思。
首先,為什么要做學派,做什么樣的學派。關于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關中地區(qū)的歷史名人,關學創(chuàng)始人,也是理學主要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橫渠先生——張載。早在北宋時期,他就提出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為學之道,深刻地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這四句話,被當代哲學家馮友蘭概括為“橫渠四句”,具有深遠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為什么要做學派,做一個什么樣的學派,我們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也可以從中汲取理論資源。
當今的中國,正處于急劇的經濟社會變遷中,經濟快速發(fā)展,總規(guī)模已經穩(wěn)居世界第二位,社會更在加速轉型,這是我們所處的大背景。民族的崛起,社會的轉型為社會學學派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提供了機會。目前,中央提出要提升國家軟實力,在國際上爭奪話語權,這就為哲學社會科學的繁榮發(fā)展提供了難得的好機會。然而,中國學術要有話語權,就需要不斷深化各個領域的研究成果,發(fā)出我們的聲音,營造學術生長的空間。照搬西方的理論是不能解釋和指導中國實踐的,必須要靠逐漸發(fā)展起來的一個又一個的中國學派。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的中國學派,又必須回應時代需求,在扎根中國改革經驗、闡釋中國發(fā)展實踐的基礎上生長、發(fā)展起來。
咸陽市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發(fā)展現狀、困難與對策研究
行政下鄉(xiāng)與自治下沉:國家政權建設與地方自治
單位的關系詮釋
游客體驗視域下古村落旅游發(fā)展研究
——以關中黨村為例
新型職業(yè)農民培育現狀與問題、對策研究
——基于陜西省佛坪縣的實證調查
從家庭到社區(qū):農村養(yǎng)老變遷的邏輯選擇
論關中農民的“家系認同”
——從陜西武功縣S村“上門牌”習俗說起
陜西靖邊農村觀測報告
武功金仙觀十月游船廟會的民俗學考察
村莊社會秩序的形成機制探析
——以陜西戶縣三村為例
果業(yè)代辦
——基于陜西洛川蘆白村的調查
易地扶貧搬遷后的特色農業(yè)經濟產業(yè)化發(fā)展模式和競爭力提升
——以甘肅省靖遠縣M村枸杞產業(yè)為例
《關中農村研究(第三輯)》:
祭祀活動使家庭關系從“現實世界”延伸到“神秘世界”,在保障“家系”連續(xù)性的同時,增強了家系的“神圣性”。這與南方宗族地區(qū)的“祖先崇拜”有所區(qū)別。祖先崇拜以祠堂、家譜、祖墳山為載體,形成了以宗族為單位的祭祀活動。關中農村并沒有宗族意義上的祖先概念,超過五代就不再紀念。2011年,筆者在關中興平農村調研,當問訪談對象FZS是否信祖先時,他反問道:“什么叫信祖先?祖先怎么信?應該是忘不忘,思念不思念,而不是信不信!”①
信祖先與思念祖先的主要區(qū)別在于:“信祖先”建立在宗族文化中的“世系”觀念基礎之上,自己是“祖先一子孫”序列中的一環(huán),觀念中存在一個“形而上”的祖先概念,是超越了現實生活的祖先想象與崇拜;而“思念祖先”建立在“家系”觀念基礎之上,五服之內的祭祀關系是現實生活的延續(xù),依靠活人的記憶和情感來表達對祖先的紀念。從祭祀過程來說,宗族地區(qū)具有較強的組織性,而關中地區(qū)很少有以宗族為單位的集體行動,“清明”“過年”等節(jié)日中祭拜行為主要是家系的職責。
以家系為單位的祭祀行動,再生產出來的并不是宗族觀念,而是家系觀念。如上所說,祭祀活動使家庭繼替呈現出更多的文化連續(xù)性——在觀念和行動上,并未超出家族的范圍——這種連續(xù)性的核心是代際責任。
“代際責任”的轉折點是“分家”。分家過程中涉及父子關系和兄弟關系。兄弟關系指向“分”,形成家庭的分裂;父子關系指向“傳”,表現為“子家庭”對“父家庭”的繼承和接續(xù)。多子家庭繼替過程中,存在父子關系和兄弟關系之間的張力。
與華北家庭相比,關中農村家庭繼替中子家庭的獨立性傾向一定程度上能夠受到父權的抑制并得以延緩。學界通常將“系列分家”和“一次分家”作為衡量父權強弱的標志。其中系列分家(又稱多次分家)意味著父權較弱,不能控制兒子婚后的離心傾向,小家庭利益凸顯,力求掙脫大家庭束縛而獨立。一次性分家則需要強大的父權做保障,在一定階段內形成聯合家庭的結構。陶自祥在華北農村調研時發(fā)現當地農村普遍實行系列分家,父權較弱。而在關中農村,雖然核心家庭和主干家庭是主要家庭結構類型,但是依然有“聯合家庭”存在的空間,家長盡量阻止兒子婚后的分家傾向,力圖在所有兒子結婚后再一次性分家。
多子家庭中的聯合家庭僅是一種過渡型結構,其根本目的是舉全家之力完成父親的責任。諸子成家后的分家就成為順其自然的事情。分家后,兄弟關系將發(fā)生較大變化。從“同吃一鍋飯”到“各過各的日子”。之前屬于同一個家系;如今他們分屬不同家系,且這種“分”將一直持續(xù)下去。
(二)兄弟關系
關中有句俗語叫“兄弟是仇人”。S村調研時,訪談員讓訪談對象自己介紹本組家庭中兄弟關系狀況。一組組長WZC認為本組100戶家庭中,兄弟不講話或很少來往的有8戶。四組組長YZK認為本組50戶家庭中,兄弟不講話或很少來往的有7戶。雖然只是粗略統(tǒng)計,但基本能夠反映當地人對兄弟關系狀況的認知和評價。訪談員具體詢問兄弟關系不好的具體原因時,無外乎是因為分家、建房、土地、養(yǎng)老、喪葬等事項方面因為利益問題發(fā)生糾紛。
中國人將兄弟關系比作手足,“原本是不可分的關系,然而實際上又不得不承認有分……兄弟在思及父親的范圍內是一體,在慮及各自的妻和子時便產生了對立的關系”①。從“手足關系”到“對立關系”,其變化主要從兄弟成家立業(yè)開始。一旦兄弟每人從原有家系“分家立戶”,也就擁有了自己小家的利益,兄弟關系的重心已經從“血緣關系”變?yōu)椤凹彝リP系”。
分家后,兄弟關系具有很強的不確定性。兄弟關系之所以難處理,就是因為有著極大的張力。一方面,他們因為具有極親密的血緣關系,情同手足;另一方面,他們圍繞著老人養(yǎng)老、日常交往方面,比鄰里和鄉(xiāng)親有著更多的瓜葛。正是在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中,表現著兄弟家系之間的矛盾。待日后父母去世,那么兄弟之間的直接利益關系變少,關系反而容易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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