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是一代文豪夏目漱石早期創(chuàng)作的一部中篇小說,也是“日本文學有數(shù)的作品中最受歡迎、最為人熟悉的小說”。作品以作者在地方中學教書的生活體驗為基礎寫成。在這部作品里,夏目漱石有意識地使用了典型的夸張、虛構的手法,通過一個青年自敘的形式,以風趣幽默的語言描寫這個青年從物理學校畢業(yè)后到一所地方中學去教書時目睹的邪惡現(xiàn)實,以及后來從這所中學憤然離去的過程,揭露、抨擊了存在于日本教育界的黑暗現(xiàn)象。
《哥兒》是一代文豪夏目漱石早期創(chuàng)作的一部中篇小說。作品以作者在地方中學教書的生活體驗為基礎寫成。在這部作品里,夏目漱石有意識地使用了典型、夸張、虛構的手法,通過一個青年自敘的形式,以風趣幽默的語言描寫這個青年從物理學校畢業(yè)后到一所地方中學去教書時目睹的邪惡現(xiàn)實,以及后來從這所中學憤然離去的過程,揭露、抨擊了存在于日本教育界的黑暗現(xiàn)象。
夏目漱石,日本近代作家、評論家、英國文學專家,本名夏目金之助,與森鷗外并稱“明治大正時代兩大文豪”。生于江戶,畢業(yè)于帝國大學英文專業(yè),一度在中學執(zhí)教,后奉命留學英國,歸國后擔任東京帝國大學英國文學講師,同時發(fā)表備受好評的長篇小說《我是貓》,繼而陸續(xù)發(fā)表《哥兒》與《倫敦塔》等作品。
俺爹傳給俺的蠻干脾氣,使俺從小就沒少吃虧。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俺從學校的二樓上跳下來,挫傷了腰,足足躺了一個星期。也許有人會問:“為啥干那種傻事兒?”其實,也沒啥了不起的理由。當時俺從新蓋的二樓向外探頭,一個同班同學便逗弄俺說:“不管你怎樣吹牛,總不敢從那兒跳下來吧,你這個窩囊廢!”當學校的工友將俺背回家來,俺爹瞪大了眼睛說:“天下哪有這樣不爭氣的東西,大不了從二樓跳下來就挫傷了腰的?”俺回答說:“下次,俺再跳一回給你看,保證傷不了腰!”
一位親戚,送給俺一把西洋造的小刀,俺在日光下晃動它那閃閃發(fā)光的刀鋒,顯示給同學們看。有個同學說:“亮是亮,可未必削得動東西呀。”俺馬上保證說:“怎么能削不動東西?管它什么,削一下給你看!”同學提出:“那好,削一下你的手指頭看!”“這有什么,手指頭也不過如此!”說著,俺就朝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斜著削了進去。幸虧小刀很小,加上大拇指的骨頭又硬,所以,大拇指至今還留在俺的手上,可是傷疤卻到死也去不掉啦。
從俺家的院子往東走滿二十步,有一塊南端稍稍隆起的小小菜園,菜園的正當中,栽著一棵栗子樹,這是比俺的命還要緊的樹啊。當栗子熟了的時節(jié),俺總是大清早一爬起來就出后門,撿來落在地上的栗子,帶到學校去吃。菜園的西邊緊挨著一家名叫“山城屋”的當鋪的院子,這家當鋪有一個兒子,十三四歲,名叫勘太郎?碧刹挥谜f是個窩囊廢。別看他窩囊,卻經(jīng)常跳過方眼籬笆來偷栗子。有一天傍晚,俺躲在折疊門的背后,終于把勘太郎給抓住了。當時,勘太郎走投無路,便拼命地朝我撲來。對方比俺大兩歲,雖是窩囊廢,力氣卻很大,把他那大腦袋朝著俺的胸脯狠狠地頂來,頂著頂著,腦袋滑了一下,鉆進俺的夾衫袖子里來了,絆住了俺的胳膊,用不上勁。俺拼命甩動胳膊,鉆進俺袖子里的勘太郎的腦袋,也就跟著左右翻滾。最后,他受不了了,在袖子里朝俺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喲,這個疼呀!俺把勘太郎推到籬笆上,使了一個腳絆子,把他向前撂倒了。山城屋的地面比菜園低六尺左右,勘太郎把方眼籬笆壓壞了一半,朝著他家的院子一個倒栽蔥跌了下去,哼哧了一聲?碧稍诘氯サ臅r候,扯斷了俺夾衫的一只袖子,俺的胳膊這才聽使喚了。當天晚上,俺娘去山城屋賠禮,順便把夾衫上的那只袖子也捎回來了。另外,俺還干了一大堆淘氣的事兒。有一次,俺領著木匠家的徒弟“兼公”和魚鋪子的“角公”,將茂作大叔家的胡蘿卜地給踩壞了。在胡蘿卜秧出得不齊的地方,蓋有一大片稻草,俺們?nèi)齻人就在這上邊摔了大半天的跤,胡蘿卜地整個被踩得稀巴爛啦。還有一次,俺將古川家地里的水井管給堵上了,讓人家吵到俺家里來。原來這是把大毛竹的竹節(jié)挖通,深深埋進地下,讓水從竹管里涌出來的一種裝置,它是用來灌溉那一片稻田的。當時,俺不曉得這是什么玩意兒,將石塊和樹棍狠命地塞了進去,一直塞到出不來水了,才回家來。剛吃上飯,古川就氣得滿臉通紅,嚷嚷著進來了。記得好像是賠了錢,才算了事。
俺爹一點也不喜歡俺,俺娘只知偏向俺哥。俺哥長得白白的,喜歡模仿演戲,扮成花旦。俺爹一看見俺,總是說:“你這東西反正不會有出息!卑衬镆舱f:“你總是闖亂子,將來怎能叫人放心得下?”俺爹算是說著啦,俺是沒出息,就像現(xiàn)在您看到的這個熊樣嘛。俺娘說的“將來叫人放心不下”,也的確是如此。俺這個人,只差沒有去坐牢,勉勉強強活下來就是啦。俺娘有病,在她死前的兩三天,俺在廚房里翻筋斗,肋骨撞在爐灶上,疼得不得了。俺娘火冒三丈地說:“俺再也不想看見你這樣的東西!”俺只好跑到親戚家去住。就在這時,捎來了信兒,說俺娘終于一病不起啦。俺沒想到娘這樣快就會死去。假如知道俺娘的病是那樣重,早知道俺稍微老實一點就好了。俺這樣想著,回到了家。一到家,俺那個和俺合不來的哥哥就說俺不孝,為了俺的緣故,娘才早死的。俺氣不過,給了哥哥一記耳光,挨了俺爹一頓臭罵。
俺娘死了以后,俺就和俺爹、俺哥三個人一起過活。俺爹是個游手好閑的人,只要一看見俺,總是口頭禪似的說:“你這個東西,不成器!不成器!”究竟哪點不成器,至今俺也弄不明白。天下真有這樣古怪的老爺子!俺哥他說要當什么實業(yè)家,拼命學英語。他的性情本來就像個女人,很狡猾,俺和他處不來,每隔十天半月,總要吵上一架。有一次,俺和他下將棋,他總是卑鄙地預先埋伏好棋子,好把你“將”死,看見人家憋住了,他就得意地嘲弄俺。俺氣極啦,將手中的“飛車”朝他眉心摔去,把他眉心劃破了,流了點血。俺哥向俺爹告了狀,俺爹說要把俺趕出家門,斷絕父子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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