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的古籍 
　　一 
　　文學的歷史。其起源實遠在人類能夠寫作文字之前。跳舞是最古的藝術，當初民戰(zhàn)敗或殺戮了他們的敵人之后，往往圍繞著他們的火堆很快樂的跳舞著。他們跳舞時，同時并呼著喊著。這種呼喊之聲漸漸的變得和諧，變得能夠與跳舞的節(jié)奏相應和了。于是第一首的戰(zhàn)歌便從此產(chǎn)生出來。又當人類對于神的觀念發(fā)達時，祈禱之詞也便形成了。那些歌聲與禱詞成了傳襲的，一代一代的復述下去，每一代更把它自己的添加進去。 
　　人類漸漸的更文明了，他們因為有三種的極重要的需要，使他們不能不發(fā)明一種作字的方法。一、有許多事情，如果遺忘了便會發(fā)生危險，所以不能不記錄下來。二、他們的親友或其他的人住在很遠的地方，有常常的交換他們的意見與情思的必要，又不能不有一種傳達的方法。三、一個人所有的財產(chǎn)，如器具、家畜之類，不能不有一種記數(shù)的方法，以免被人竊取，于是才智特出的人便發(fā)明了作字之法。最初，他們的寫作文字完全是為了實用的緣故，到了后來，他們便用這種新的方法，以保存他們的戰(zhàn)歌與他們的禱詞了。但在古代的人民間，能夠寫作文字的人是很稀少的，能夠讀得懂文字的人也不多。 
　　最古的文字不過是粗率的刻在巖石上，據(jù)后人的推想，以為這些巖石上的刻文都是先由一個能寫作文字的人畫好了字痕，然后由一個刻石匠來刻，那些刻石匠對于所寫的文字是完全不懂得的。過了一時，人類又開始用一支尖筆在焙干的黏土板上寫字。這些黏土板構成的書籍的遺文，曾被萊雅特（Sir Henry Layard）在小亞細亞的凱爾地亞（Chaldea）發(fā)現(xiàn)過。其中的一片，現(xiàn)在陳列在不列顛博物館里，內容是一種洪水的紀事。這可算得是世界上所存在的最古的文字了。這片文字的寫作時期，約在公元前4000年。我們很有理由去相信，希伯萊人在作《圣經(jīng)》的數(shù)千年之前，已在凱爾地亞的記載里發(fā)現(xiàn)了《創(chuàng)世紀》上所述的洪水故事了。凱爾地亞人所用的文字，是一種“楔形文字”；每一個字，都是以一個楔或幾個楔聯(lián)合在一起構成的。他們的寫作方法都是從左到右，寫字的筆是一種方頭的尖筆。 
　　凱爾地亞的寫作文字的人都是受著宮廷的俸給的，當國王出去征戰(zhàn)時，這司書者是他隨從中的重要人員，他的職務是記載攻勝的城池的數(shù)目、殺斃的敵人的數(shù)目，以及劫掠的財物的數(shù)目，用以增高國王的威力。凱爾地亞的僧侶，也是受王家的俸給的，他們著作凱爾地亞的宗教文學。除了戰(zhàn)事記載與祈禱詩以外，在凱爾地亞的已發(fā)見的黏土板里，尚可找到關于農業(yè)、占星學及政治的文字。有人以為萊雅特及其他阿速利亞研究者所發(fā)見的那些黏土板，都是建在尼尼微（Nineveh）的阿速利亞王桑那考利蒲（Sennacherib）（公元前705年生，681年死）的圖書館所藏的一部分。 
　　埃及的文學是次于凱爾地亞的最古的文學。埃及的書籍都是寫于紙草做的紙上的，這種紙草是蘆葦之一種，產(chǎn)生在尼羅河下流，那些紙就是用紙草的干做成的，埃及人所用的筆是一管蘆類之干做的，或者是草干，或者是竹干。我們所知道的最古的埃及書籍是《死書》（The Book of the Dead），它的著作在大金字塔建筑的時候。不列顛博物館里也藏有《死書》一部。《死書》內所包含的是對于神的頌詞、贊美詩、祈禱文以及精靈到將來世界的途中的經(jīng)驗與最后的審判等等。它是禮儀的一種，每一個墳墓里都要放一部在里面，以保靈魂在向未來世界進行的途中的安全。因為有了這個風俗，古埃及的司理葬事者便變?yōu)榈谝淮卧谑窌�上記載著的書賈了。在埃及，文學的觀念都集聚在廟宇里，在許多的埃及神中，助斯（Thoth�睭erme）是司書的大神，他是鳥頭人身的，相傳埃及的許多古書都是由他創(chuàng)作出來的。古埃及的文學，不僅限于宗教文學的一種。此外尚有許多種類，如宮廷的文學，與以民間故事構成的民眾文學等都是，到了后來，埃及人產(chǎn)生的書籍更多，如小說、游記，以及關于宗教、法律、論理、算學、測量、幾何、醫(yī)學等類的書都有，在這許多書籍中，能流傳到現(xiàn)在的卻極少。即在亞歷山大城的大圖書館里，古埃及的文學恐怕也難得有一部陳列在里面，它完全是一個希臘的圖書館。 
　　除了《死書》以外，埃及還有一部書，名為《塔霍特浦的箴言》（The Preceptes of Ptah�睭otep）的，也是世界上的一部最古的書。塔霍特浦生于尼羅河附近的曼菲斯（Memphis）城，他的生活的時代約在公元前3550年左右。此部最古的書的寫作，乃在摩西的兩千余年之前及印度的《吠陀》（Vedas）的兩千余年之前。荷馬的史詩及梭羅門（Solomon）的箴言之產(chǎn)生，則在其后約兩千五百年。我們現(xiàn)在的人與梭羅門相距的年代尚不如梭羅門與塔霍特浦相距之遠。此書之古遠，由此可知。此書寫在一張紙草紙上，此紙長二十三呎七吋，闊五呎余，現(xiàn)藏在巴黎的The Bibliothéque Nationale里。 
　　二 
　　前于歐洲文學的開始數(shù)百年，中國即已有書了。中國的文字，發(fā)明得極早，最初的文字，在現(xiàn)在所能得到的，是商時的龜甲文，這是前十余年劉鶚在河南安陽縣所發(fā)現(xiàn)的，文字都刻在龜板及牛骨上。周時的文字都寫在竹簡上；竹簡上的字，有的是用刀刻的，有的是用漆書的。漢時，用縑帛來作書。至公元100年前，即東漢時，蔡倫發(fā)明造紙之法，書籍的傳布的范圍才廣大。漢末，蔡邕寫刻石經(jīng)，樹于鴻都門，一時車馬闐溢，摹拓而歸，已開印刷術之先。到隋唐時，已發(fā)明雕板之術，五代、宋以后，雕板的書籍流傳極廣�；钭钟�書法，在宋初亦已發(fā)明。 
　　中國古代的書籍，在用竹簡時，以牛皮把各簡聯(lián)結在一處，至改用縑帛及紙以后，則以木為軸，以縑帛或紙卷于木軸上。后來則變?yōu)閮�，宋時多作蝴蝶裝，逐葉翻看，展轉至末，仍合為一卷。 
　　中國的文字，自古至今變遷極少，因作家多追慕古人，文句大都為因襲的，因此遂與口語日益不同，直至最近，言文才合而為一。 
　　印度的《吠陀》是桑士克里底（Sanscrit）人民的圣經(jīng)，它的寫作至少在公元前1000年。釋迦牟尼生于公元前6世紀之末，他的教義，產(chǎn)生了許多印度的宗教文學；這些書籍，有的寫在皮上，有的寫在棕葉上。 
　　最古的希伯萊書籍的寫作約在公元前600年。 
　　腓尼幾人（Phoenicians）是商業(yè)的人民，他們的在北非洲的都城迦太基（Carthage）是世界的第一個商業(yè)的城市。他們是第一個教希臘人去寫作文字的人民。 
　　希臘人（Greeks）從腓尼幾人那里學到作字之法，又從埃及人那里第一次得到著書的觀念。希臘文的字母在公元前8世紀即已構成。文字的教育，在公元前5世紀已盛行于希臘。那時齊亞士（Chios）島上已有學校，一般人都以不能識字或寫字為恥。不過那時的希臘的文字教育，僅以能記賬與能通信為已足，書籍的寫作或誦讀的習慣似尚未養(yǎng)成。希臘的游行歌者，在未有文字之前即已有之，他們都是在露天里背誦荷馬的史詩一類的東西以娛悅聽者。他們從這一城游行到那一城，如中國內地的或歐洲的游行的戲劇團體一樣；他們的生活就依靠于背誦史詩。 
　　亞歷山大城繼雅典而為希臘文化之首都。在亞歷山大城的圖書館里，集有七十萬本的希臘書，公元前48年，被凱薩（Julius Caesar）燒去一部分。現(xiàn)在離那時已兩千余年，不列顛博物館的圖書館也不過只有四百萬本書。亞歷山大城圖書館所有的書籍，與現(xiàn)在的書籍不同：他們的大多數(shù)都是用埃及的紙草做的紙寫的，其他一小部分則用羊皮紙寫。紙草紙寫的書籍，與中國的卷軸一樣；文字只寫在紙的一面，紙的一端先固著在一根木軸上，然后將全紙沿著木軸卷起來，其式樣與近代的地圖極相同。古代的抄寫書籍的人，可算是最初的書賈；他們借了一部稿本來，抄了許多份拿來賣。公元前50年左右，雅典住有許多這樣的人。亞歷山大帝時，書賈的事業(yè)已經(jīng)成為一種商業(yè)了。亞歷山大城之成為希臘文化的中心，在公元前3世紀時。同時，羅馬的作家正在努力希慕希臘的作品。亞歷山大城因地勢不在戰(zhàn)爭的中心，又因埃及產(chǎn)紙，于是這城里的圖書館便成為書籍出產(chǎn)的中心。一般書記，在許多著名的學者下面，孜孜的抄寫各種書籍，經(jīng)亞歷山大城的書賈之手而傳播全世界，直到希臘文不復為流行一時的文字，此城的地位才不顯重要。 
　　公元后3世紀時，書籍裝訂的式樣又變更了。書籍改卷軸而為冊頁，書頁都訂在一塊木板上。中世紀時，書籍都收藏在各處的寺院里，因那時惟有寺院為最安全的藏書處與抄寫處。許多寺院都另備一間抄書室。此時代雖然極少新書出現(xiàn)，而書籍裝璜之術卻極精美，每頁邊每行間都有很美麗的圖畫。《童貞的禱儀》一書即為一例。到了哥但保（Gutenberg）發(fā)明印刷術后，寺院的傳抄書籍的職務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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