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jīng)典誦讀叢書
　　【原文】
　　夫fú道dào者zhě，覆fù天tiān載zài地dì，廓kuò①四sì方fānɡ，柝tuò②八bā極jí，高ɡāo不bù可kě際jì③，深shēn不bù可kě測cè，包bāo裹ɡuǒ天tiān地dì，稟bǐnɡ授shòu無wú形xínɡ④。原yuán⑤流liú泉quán淳bó⑥，沖chōnɡ⑦而ér徐xú盈yínɡ，混gǔn混gǔn⑧滑gǔ⑨滑gǔ，濁zhuó而ér徐xú清qīnɡ。故ɡù植zhí之zhī而ér塞sè于yú天tiān地dì，橫hénɡ之zhī而ér彌mí⑩于yú四sì海hǎi，施shī之zhī無wú窮qiónɡ而ér無wú所suǒ朝zhāo夕xī，舒shū之zhī幎mì于yú六liù合hé，卷juǎn之zhī不bù盈yínɡ于yú一yí握wò。約yuē而ér能nénɡ張zhānɡ，幽yōu而ér能nénɡ明mínɡ，弱ruò而ér能nénɡ強qiánɡ，柔róu而ér能nénɡ剛ɡānɡ。橫hénɡ四sì維wéi而ér含hán陰yīn陽yánɡ，纮hóng宇yǔ宙zhòu而ér章zhānɡ三sān光ɡuānɡ。甚shèn淖nào而ér滒gē，甚shèn纖xiān而ér微wēi，山shān以yǐ之zhī高ɡāo，淵yuān以yǐ之zhī深shēn，獸shòu以yǐ之zhī走zǒu，鳥niǎo以yǐ之zhī飛fēi，日rì月yuè以yǐ之zhī明mínɡ，星xīnɡ歷lì以yǐ之zhī行xínɡ，麟lín以yǐ之zhī游yóu，鳳fènɡ以yǐ之zhī翔xiánɡ。
　　【注釋】
　�、倮�：同“擴”，擴張。
　�、阼兀和ā巴亍保�開拓。
　�、垭H：這里指達到。
　�、芊A授無形：是說有形的萬物是由無形的道產生的。
　�、菰�：同“源”。
　�、薮荆和�“渤”，涌動。
　�、邲_：虛。
　�、嗷旎欤核�流急速滾翻的樣子。
　　⑨滑：通“汩”，水急速流動的樣子。
　�、鈴洠簭浡�、充滿。
　　朝夕：這里指盛衰。
　　幎：本來指帳幔，這里引申為覆蓋。
　　橫：橫貫。
　　四維：指天區(qū)的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角。
　　纮：維系。
　　宇宙：上下四方為宇，古往今來為宙。
　　淖：柔和，柔軟。
　　【譯文】
　　“道”，覆蓋天，承載地，拓展至四面八方，高到不可觸頂，深至無法測底，包裹著天地，無形中萌育萬物。像泉水從源頭處渤涌出來，開始時虛緩，慢慢地盈滿，滾滾奔流，逐漸由濁變清。所以，它豎直起來能充塞天地，橫躺下去能充斥四方，施用不盡而無盛衰，它舒展開來能覆蓋天地四方，收縮卷起卻又不滿一把。它既能收縮，又能舒展，既能幽暗，又能明亮，既能柔弱，又能剛強。它橫通四維而含蘊陰陽，維系宇宙而彰顯日月星辰。它是既柔軟又多汁，既柔靡又纖微，山憑借它才高聳，淵憑借它才深邃，獸憑借它才奔走，鳥憑借它才飛翔，日月憑借它才光亮，星辰憑借它才運行，麒麟憑借它才出游，鳳凰憑借它才翱翔。
　　【原文】
　　泰tài古ɡǔ①二èr皇huánɡ，得dé道dào之zhī柄bǐnɡ②，立lì于yú中zhōnɡ央yānɡ，神shén與yǔ化huà③游yóu④，以yǐ撫fǔ四sì方fānɡ。是shì故ɡù能nénɡ天tiān運yùn⑤地dì滯zhì⑥，輪lún轉zhuàn而ér無wú廢fèi⑦，水shuǐ流liú而ér不bù止zhǐ，與yǔ萬wàn物wù終zhōnɡ始shǐ。風fēnɡ興xīnɡ云yún蒸zhēnɡ，事shì無wú不bú應yìnɡ；雷léi聲shēnɡ雨yǔ降jiànɡ，并bìnɡ應yìnɡ無wú窮qiónɡ。鬼ɡuǐ出chū電diàn入rù⑧，龍lónɡ興xīnɡ鸞luán集jí。鈞jūn⑨旋xuán轂ɡǔ⑩轉zhuàn，周zhōu而ér復fù匝zā。已yǐ雕diāo已yǐ琢zhuó，還huán反fǎn于yú樸pǔ。無wú為wéi為wéi之zhī而ér合hé于yú道dào，無wú為wéi言yán之zhī而ér通tōnɡ乎hū德dé。恬tián愉yú無wú矜jīn而ér得dé于yú和hé，有yǒu萬wàn不bù同tónɡ而ér便biàn于yú性xìnɡ。神shén托tuō于yú秋qiū毫háo之zhī末mò，而ér大dà宇yǔ宙zhòu之zhī總zǒnɡ。其qí德dé優(yōu)yōu天tiān地dì而ér和hé陰yīn陽yánɡ，節(jié)jié四sì時shí而ér調tiáo五wǔ行xínɡ。呴xù諭yù覆fù育yù，萬wàn物wù群qún生shēnɡ；潤rùn于yú草cǎo木mù，浸jìn于yú金jīn石shí；禽qín獸shòu碩shuò大dà，毫háo毛máo潤rùn澤zé，羽yǔ翼yì奮fèn也yě，角jiǎo觡gé生shēnɡ也yě;獸shòu胎tāi不bù dú，鳥niǎo卵luǎn不bú毈duàn；父fù無wú喪sànɡ子zǐ之zhī憂yōu，兄xiōnɡ無wú哭kū弟dì之zhī哀āi;童tónɡ子zǐ不bù孤ɡū，婦fù人rén不bù孀shuānɡ；虹hónɡ霓ní不bù出chū,賊zéi星xīnɡ不bù行xínɡ。含hán德dé之zhī所suǒ致zhì也yě。
　　【注釋】
　�、偬┕牛哼h古。泰，同“太”。
　�、诒�：根本。
　�、刍�：造化，這里指大自然。
　　④游：結合。
　�、葸\：運轉。
　�、逌�：停止。
　�、邚U：休止。
　　⑧鬼出電入：是說速度極快，沒有蹤跡。
　　⑨鈞：陶匠制作陶器的轉輪。
　�、廨灒很囕喼行目梢圆遢S的部分。
　　有萬不同：容納萬物，不強求它們一致，聽任萬物發(fā)展，不加以干涉。也就是“無為而治”。
　　優(yōu)：這里是使柔順的意思。
　　呴諭：通“煦嫗”，關懷培養(yǎng)的意思。
　　角觡：骨角。
　�。簞游锾ミ�沒出生就死了。
　　毈：鳥卵孵不出鳥。
　　孀：成為寡婦。
　　賊星：這里指彗星。
　　含：懷著。
　　【譯文】
　　遠古伏羲、神農，掌握“道”的根本，立身于天地中央，精神與自然造化融合，以此安撫天下四方。所以使天能運行，地能靜凝，像輪繞軸轉，永不停息，水流低處，永不休止，與天地萬物共始同終。如風起感應云涌、雷隆相應雨降。又像鬼神、閃電瞬間即逝，又如神龍、鸞鳥顯現(xiàn)興集。還像鈞旋轂轉，周而復始。已被雕琢，卻又還返質樸。行順應自然之事，來契合“道”；言樸實無華之語，來符合“德”。恬靜愉悅，不矜不驕，求得和諧；包容萬有，不求齊物，合于天性。其神既依托于細微毫末之中，又擴充至廣大宇宙之內。其德性使天地柔順、使陰陽和諧，四時節(jié)順而五行有序。煦育萬物，繁衍生長；滋潤草木，浸滲金石；禽獸長得碩大肥壯，毫毛豐澤光亮，翅翼堅壯有力，骨角生長正常；走獸不懷死胎，飛禽孵蛋成鳥；父無喪子的悲痛，兄無失弟的哀傷；孩童不會成孤兒，女子不會成寡婦；異常虹霓不會出現(xiàn)，賊星不會運行。這都是廣懷德澤所致。
　　【原文】
　　夫fú太tài上shànɡ①之zhī道dào，生shēnɡ萬wàn物wù而ér不bù有yǒu，成chénɡ化huà像xiànɡ而ér弗fú宰zǎi。跂qǐ行xínɡ②喙huì息xī，蠉xuān飛fēi蠕rú動dònɡ③，待dài而ér后hòu生shēnɡ，莫mò之zhī知zhī德dé;待dài之zhī后hòu死sǐ，莫mò之zhī能nénɡ怨yuàn。得dé以yǐ利lì者zhě不bù能nénɡ譽yù，用yònɡ而ér敗bài者zhě不bù能nénɡ非fēi。收shōu聚jù蓄xù積jī而ér不bù加jiā富fù，布bù施shī稟bǐnɡ授shòu而ér不bú益yì貧pín。旋xuán縣xuán④而ér不bù可kě究jiū,纖xiān微wēi而ér不bù可kě勤qín⑤。累lěi之zhī而ér不bù高ɡāo，墮duò之zhī而ér不bú下xià；益yì之zhī而ér不bú眾zhònɡ，損sǔn之zhī而ér不bù寡ɡuǎ；斫zhuó之zhī而ér不bù薄bó，殺shā之zhī而ér不bù殘cán；鑿záo之zhī而ér不bù深shēn，填tián之zhī而ér不bù淺qiǎn。忽hū兮xī恍huǎnɡ兮xī⑥，不bù可kě為wéi象xiànɡ⑦兮xī；恍huǎnɡ兮xī忽hū兮xī，用yònɡ不bù屈qū⑧兮xī。幽yōu兮xī冥mínɡ兮xī⑨，應yìnɡ無wú形xínɡ兮xī；遂suì兮xī洞dònɡ兮xī⑩，不bù虛xū動dònɡ兮xī。與yǔ剛ɡānɡ柔róu卷juǎn舒shū兮xī，與yǔ陰yīn陽yánɡ俯fǔ仰yǎnɡ兮xī。
　　【注釋】
　　①太上：最高的。
　　②跂行：指用腳走路的動物。
　　③蠉飛蠕動：指昆蟲類的動物。
　�、苄�縣：微妙的樣子�？h，同“懸”。
　　⑤勤：窮盡。
　　⑥忽兮恍兮：恍惚，似有似無的樣子。
　�、呦螅盒蜗�。
　�、嗲�：枯竭。
　�、嵊馁廒べ猓好烀５臉幼印�
　�、馑熨舛促猓河纳铍y測的樣子。遂，通“邃”。
　　卷舒：即屈伸。
　　【譯文】
　　至高無上的道，生育了萬物，卻不占為己有，造就成物象，卻不自為主宰。各種奔走、飛翔、蠕動、爬行的動物靠道而生，但都不知這是道的恩德；因道而死，但都不知怨恨道。而因道得利者也不贊譽“道”，因道失敗者也不非議“道”。道也不因收聚蓄積而富上加富、布施他人而越益貧窮。道極其細微而無法探究，極其渺細而難以窮盡。累積它也不變高，墮減它也不會低；增益它也不見多，損減它也不會少；砍削它也不變薄，傷害它也不會殘；開鑿它也不見深，填充它也不見淺。惚惚恍恍，難見形象；恍恍惚惚，功能無限。幽幽冥冥，感應無形；深邃混洞，運動不虛。隨剛柔卷縮和舒展，和陰陽俯伏和仰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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