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十年》是一部敘事長詩,由五個內(nèi)在聯(lián)系縝密又各自成章的章節(jié)組成。詩中即有女性特有的細膩、纏綿,有高原女子干練、果敢的性格綻放。詩集作者從踏上玉樹高原的感性情感入筆,到在玉樹生活工作十年所沉淀的理性情感素材,生動地為讀者刻畫了大美玉樹外部的線條,提煉出玉樹古老而富有時代特征內(nèi)在精神構成,是一部外鄉(xiāng)人了解詩意玉樹、玉樹詩意的文學佳作。
《玉樹十年》:
治多——丈夫走過青春的那個小城 治多,藏語意為長江源頭。
我對治多的認識,是從丈夫的文章和談論中感受的。
治多是丈夫走出大學校門,參加工作、走向社會的第一站。他在這里猶如剛睜開眼睛的小馬駒,跌跌撞撞撲向五彩斑斕的塵世。
幸運的是,在這里他遇到了索南達杰。
一群高尚、質樸的年輕人,為可可西里的安寧,一度合棄了對自身生命的呵護。索加高原憨厚、耿直、爽朗的牧民為他們最初的執(zhí)著,留下溫熱的關懷——甘醇的奶茶和多少美味都代替不了的水煮白菜。
幾度春來冬去,丈夫人生閱歷的珍貴片段是激勵他正確面對世態(tài)炎涼、榮辱起伏的生命底蘊。
丈夫第一次到治多是1987年夏天。
他自早晨七點從結古鎮(zhèn)出發(fā),顛簸了九個小時,到夕陽西下時,雪山環(huán)抱、炊煙籠罩的治多縣城嘉吉博洛格鎮(zhèn)進入眼簾,寧靜又荒蕪。
他住在縣招待所,第一次生起牛糞爐子。
飯后,坐在小板凳上邊烤火,邊看著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獨酌昨夜和同學沒有喝完的小半瓶“川曲”。
每當聽到這些,我都會忍不住摸摸丈夫的額頭,青春的張揚和灑脫,一定讓寂寞的索加高原在多年后,依然深深記得——像是流放到高加索的普希金一樣,桀驁、灑脫又散發(fā)書卷氣的小伙兒。
丈夫說,當時的治多縣城從橋頭到冷庫自西向東一條街,街道是砂石土路,汽車駛過,立即塵土飛揚。
街邊只有三棟樓房,縣農(nóng)行、縣民貿(mào)商店和影劇院。
剩下的景色是一些矮小的人字梁紅瓦房和平房,外鄉(xiāng)人開的飯館只有兩家,小賣部也不過十家。
晚上在縣城東頭能聽到西頭流浪狗的吠叫。
1994年丈夫離開治多縣到州府結古鎮(zhèn)工作。
2005年,在我一再的肯求下,丈夫答應陪我去治多縣城走走。我們一同尋找他青春留下的記憶。
到治多縣時,我驚詫于縣城加吉博洛格鎮(zhèn)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丈夫說的治多簡直是兩個樣子。
砂石路變成了柏油路,沿街的平房不見了,全換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的二層商住樓房,學校潔白墻壁的教學樓、機關單位坐落有序的辦公樓,超市、川菜館子、清真面館、賓館、舞廳、網(wǎng)吧、茶藝……餐飲點、旅游點一應俱全,一個新興的現(xiàn)代小城鎮(zhèn)的雛形,橫亙在嘎加洛草原上。
這里海拔比結古鎮(zhèn)高、氣候更加寒冷,但是這里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相比丈夫給我講述的內(nèi)容,有了很大的改善。
集貿(mào)市場里人山人海,天南海北的商品應有盡有,正午的陽光下,有來自鄉(xiāng)下的牧民和外地的商人做蟲草生意,街邊的臺球桌案上趴滿了斯諾克高手,有關珠姆王妃及格薩爾王的傳說遺址等旅游資源已得到了利用和開發(fā)。
玉樹“4-14”大地震發(fā)生后的第二年,即2011年,我隨丈夫再次來到了他日夜思念的治多。這次我的感覺又不一樣了。像在一幅畫里行走,在天堂和神話里遨游。據(jù)丈夫的朋友介紹,治多作為一般災區(qū),得到了國家的極大重視,投入超過解放以來所有投資的累計。
治多,這座小城,正在黨的關懷下,重新規(guī)劃、重新建設。
我和丈夫沿著馬路,邊走邊感慨這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的學校、醫(yī)院和民生相關的服務機構一律納入重建范圍,原先所有的建筑全部拆除,都被外觀新穎的大樓取代。
學校里新修建了風雨操場、階梯教室、塑膠跑道、室內(nèi)籃球館、圖書館。
縣城四周所有土木、磚混結構的居民樓全部拆除,居民搬進了有外墻保溫、有暖廊、有實木地板的現(xiàn)代化新居。
縣行政中心從聶恰河北岸遷至南岸,拓寬了本地商貿(mào)發(fā)展的空間。晚上,丈夫與他的朋友聊天,他們的話語讓我感同身受。
他倆說,災后重建讓治多縣城的變化遠遠超出了人們常規(guī)的想象和思路。治多今天的姿容與以前在蠟燭下、在酒桌上的想象是無法關聯(lián)在一起的。在那個艱苦環(huán)境中所暢想、描繪的治多,哪能有今天般的大膽、氣派、壯麗!螺旋式的上升、跨越式的發(fā)展。
第二天的傍晚,我和丈夫漫步在設計新穎、時尚的珠姆廣場,和當?shù)氐木用褚黄鹛伹f,丈夫的臉龐露出難得的笑顏。治多縣,有他青春時灑下的一串鈴鐺,面對如今的舊貌改新顏,丈夫仿佛抑制不住要把青春的鈴鐺里的激情一一喚醒。他的心里一定充滿難以抑制的感恩之情,感恩這個時代,感恩偉大的黨、偉大的祖國,我也一樣熱淚盈眶。
格薩爾王妃珠姆的雕像高聳云端,身邊的仙鶴栩栩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