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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天 《酷暑天》是一部趣味盎然的小說,關(guān)乎雄心、紛擾、缺點、脆弱,關(guān)乎愛與激情,關(guān)乎倏忽即逝又充滿生命力的一切,關(guān)乎串聯(lián)起時間的那些線索。故事帶領(lǐng)我們進入酷暑天國王約倫德爾、火焰牧師永·斯泰因格里姆松等人的世界,他們的故事寫在文獻與資料中,卻又成為流傳后世的民間傳奇。這是一個充滿奇遇色彩的故事,而這場奇遇又發(fā)生在真實的歷史之中:冰島的火山爆發(fā)點燃了法國大革命的火種,革命的影響又蔓延向全世界……過去之于現(xiàn)在的意義,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重要? 譯者前言 一 埃納爾·茂爾·古德蒙德松是雷克雅未克人,生于 埃納爾的文學生涯起始于詩歌。一九八〇年,他以自產(chǎn)自銷的方式出版了兩冊詩集《這里有穿寇洛納牌衣服的人?》(Er nokkur í kórónaftum hér inni?)與《跑腿男孩是孤獨的》(Sendisveinninn er einmana)。 在《這里有穿寇洛納牌衣服的人?》中有許多短小精悍的詩歌,這些詩頗受美國詩人理查德·布勞提根(Richard Brautigan)的影響,常以一句話來表達某一種思想或生活的一瞬,頗似格言警句。例如下面這首詩: 要是我是 一臺壞掉的電視 我一定會 在你們的生活中 引起更多的打擾 這是詩集中的第一首詩。詩集的封面上印有一塊電視屏幕,畫面上是一九三八年九月時與希特勒會面后歸來的英國首相張伯倫。電視在我們所感知歷史的過程中起著愈發(fā)重要的作用,這首詩也依然在強調(diào)電視在我們與外部世界聯(lián)系中所起的作用。在我們的時代,電視或許變得比詩人更加重要,詩人的詩歌對我們生活的影響愈來愈小。為了繼續(xù)這種影響,或者說打擾,唯一的途徑便是將電視化為己用。這首短詩反諷地揭示了詩歌與詩人的地位,其對于電視既共謀又批判的態(tài)度更體現(xiàn)出了后現(xiàn)代的意味。 《跑腿男孩是孤獨的》中的詩歌篇幅更長、內(nèi)容更為豐富。從這本詩集中可以看出,埃納爾是一位涉獵廣泛的詩人,不僅對其冰島前輩頗有了解,對世界文學更廣有涉獵,上至荷馬、莎士比亞,下至羅杰·麥克高夫、艾倫·金斯伯格等等。對于流行及搖滾歌手的指涉在詩集中亦很突出,如鮑勃·迪倫、大衛(wèi)·鮑威、派蒂·史密斯等。詩集中的詩歌意象普通平常,風格簡單易懂,簡單來說,他運用現(xiàn)代主義的形式,為其增添街頭語言與俚語俗語,還在其中引用搖滾歌詞、政治演說及經(jīng)典文學。對于政治的體驗與批評在一些詩歌中也有所體現(xiàn)。 這段時期的詩歌中,無論影響埃納爾的是政治還是文學,詩歌都體現(xiàn)出一種對于城市生活的理解,對于自身環(huán)境的認知,以及對過去歷史的回應。一九八一年,埃納爾出版了第三本詩集《魯濱遜·克魯索回來了》(Róbinson Krúsó snýr aftur)。詩集中的詩歌與此前相比更加憂郁,更加深刻。值得注意的是詩集的最后幾篇更具敘事性,詩中描繪了雷克雅未克新建區(qū)域中富有冒險色彩的的童年生活,埃納爾隨后出版的第一部小說中仍能看到這種色彩,甚至可以將小說看作是這幾首敘述詩的延續(xù)。詩集中另有一首《拜訪》相當特別,描述了詩人與拜訪詩人的詩歌之間的交往: 詩歌來到我這兒,說 從此以后我們就是一對了 我會做你的面具 作為一副隱藏面孔和你一同行走,你只需要 為那美麗的事物睜開眼 可是我已經(jīng)厭倦了美麗 太陽春天和冰川可以平靜自處 動物與植物我只在 大商店的冰柜里見過 詩歌沉默了 看著黃色的墻面,說 你在開玩笑吧 還是你已經(jīng)拋棄了我 為何你不追隨那些進步者 為示威游行送去言語 你還可以將自己賣給最高出價者 可是我已經(jīng)厭倦了 對卡特拉的尤翰內(nèi)斯 對有關(guān)山川和峽灣的民族詩歌 對這些正義的 永恒的祈禱時刻 詩歌為詩人提供了兩種選擇,一種是詩歌的美麗,一種是革命的激情,而詩人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這里可以解釋為兩種詩歌藝術(shù)手法,一種是現(xiàn)代主義,一種是冰島學界稱之為新現(xiàn)實主義的游行示威詩作,詩歌中的詩人對兩者都感到厭倦。而真實的詩人埃納爾自身實際上兼采兩種藝術(shù)手法來進行創(chuàng)作。 埃納爾的前三部詩集取得了廣泛的反響,也奠定了其作為詩人的成就與聲譽。此后埃納爾主要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偶有詩作。十年之后的一九九一年,埃納爾出版了詩集《海中之石》(Klettur í hafi),一九九五年又出版了《在混亂的眼中》(Í auga óreiunnar),二〇〇六年出版了《我從死亡身邊抄了近路》(Ég stytti mér lei framhjá dauanum)!逗V兄费b幀精美,配有許多畫作,詩人作詩,畫家根據(jù)詩歌來作畫。詩人開始探求城市之外的自然風物以及冰島這個島嶼民族,探尋我們是如何恰恰在山川、荒原、村莊和海洋中找到我們的自我形象的。例如下面這首詩: 一個雨水濃重的午后 一個遍行四方的夢中的一條船上, 講故事的詩人荷馬來到了雷克雅未克。 他走到碼頭盡頭 乘上一輛出租車,帶著他 沿著雨水灰蒙的街道行駛 經(jīng)過一排沮喪的房屋 在街角,講故事的詩人荷馬轉(zhuǎn)向 司機,說: 我如何能想象 在這雨水灰蒙的 單調(diào)中居住著一個充滿故事的民族? 這恰恰就是答案,司機回答說, 人們從來就沒有比 雨滴擊打窗戶之時 更想聽到好故事了。 埃納爾為冰島詩歌注入了新的血液,增添了新的音調(diào),他的詩歌真誠而又大膽,幽默又似男孩一般富有活力。詩歌深受搖滾樂以及各種流行大眾文化的影響,致力于表現(xiàn)詩人自己所處的時代,而埃納爾的小說創(chuàng)作與詩歌創(chuàng)作正是一脈相承的。 二 一九八二年,埃納爾憑借其第一部小說《盤旋樓梯的騎士們》(Riddarar hringstigans)贏得由大眾書社(Almenna bókafélagi)組織的文學競賽的一等獎。書中的主人公是尤翰·彼得松和他的朋友們。全書的筆觸是懷舊的,以一個六歲男孩的視角來觀察與體味世界,然而敘事聲音卻由一位成年敘述人發(fā)出,最為突出的就是敘述人對于世界文學、藝術(shù)、政治等的廣泛指涉,這是一個六歲男童絕對無法達到的。作家通過這樣的敘事方式展現(xiàn)了兩個世界童年的奇妙世界與成人的現(xiàn)實世界。而在童真與奇妙的色彩之外,故事情節(jié)卻染上了憂郁的陰霾。故事尾聲時,男孩們在雷克雅未克一棟半完工的新建建筑中玩起扮演騎士的游戲,他們在其中抽煙擊劍,這座建筑就是他們的城堡。他們沿著盤旋樓梯而下,可一位好朋友尕達爾掉下樓梯摔死了。幻想與童真的世界就此碎裂,孩童的世界已不再是孩童所想象的那樣,冰冷的現(xiàn)實與道德令主人公難以接受:我以為小男孩是不會死的。 埃納爾的下一部小說是《盤旋樓梯的騎士們》的續(xù)篇,出版于一九八三年,名為《檐槽中的振翅》(Vngjasláttur í akrennum)。依然是雷克雅未克的那片區(qū)域,依然是尤翰·彼得松這個少年,只是他更加年長、更加成熟,故事中也不再以僅他一人的聲音為主導,出現(xiàn)了多重敘事聲音。書中繼續(xù)描繪著一個奇妙的男孩世界他們在理發(fā)師安東的帶領(lǐng)下開始收集鴿子,并為此建了許多小房子。然而男孩們的舉動也遭到了社會的反感,隨處可見的鳥糞令居民感到厭煩。鴿子沒有實際用途,卻是自由與幻想的象征: 我: 歐利,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鴿子的腦袋好小。你覺不覺得它們沒有大腦? 歐利: 沒錯,它們有翅膀了。還要大腦做什么呢? 我: 你的意思是有翅膀比有大腦好嘍? 歐利: 我覺得大腦上有翅膀才最好呢。 故事的結(jié)尾依然是憂郁的,男孩們的世界崩塌了,市政府將他們建起的房子夷為平地,為更多新建的建筑物騰出地方現(xiàn)實戰(zhàn)勝了幻想。前兩部故事始終以第一人稱來描述童年生活與男孩世界,這無疑增加了作者寫作的難度,而敘事方法則明顯受到了君特·格拉斯的名作《鐵皮鼓》的影響。 《檐槽中的振翅》最后一章名為《天氣后記》(Epílógur um veri),雨水亦開啟了下一部作品《雨滴后記》(Eftirmáli regndropanna)。出版于一九八六年的《雨滴后記》為三步曲畫上了句點。前面講到,三步曲的故事都以雷克雅未克一個新建區(qū)域為發(fā)生背景,而在第三部中,敘述的重心轉(zhuǎn)至整片區(qū)域及其居民,牧師丹尼爾和她的妻子西格麗德等成人占據(jù)主導,敘事聲音愈發(fā)多元與混雜。敘述人不再是尤翰·彼得松,他和伙伴們退出了故事中心,與區(qū)域中其他居民相融,成了非人稱的、不具名的群體,象征著男孩文化的崩塌。在文學流派上,有學者認為《雨滴后記》頗有魔幻現(xiàn)實主義色彩。 二〇〇五年,三步曲合為一輯出版,名為《童年的神界》(Goheimar bernskunnar)。三步曲是所謂成長小說的變體,敘事從對現(xiàn)實的以自我為中心的理解發(fā)展為對現(xiàn)實的社會化理解。埃納爾最初的三部小說雖然在結(jié)構(gòu)、人物、情節(jié)和語言等諸多方面不盡完美,但其體現(xiàn)出個人風格是值得注意的。他描繪了一個現(xiàn)實世界,然而這個現(xiàn)實卻并非許多作家筆下的那個陰郁灰暗的戰(zhàn)后現(xiàn)實。埃納爾的現(xiàn)實中充滿了奇幻與想象,平常的事物亦能以嶄新的面貌復現(xiàn),這也是埃納爾一貫的創(chuàng)作思想。另外,與前人相比,雷克雅未克在埃納爾的筆下顯得更為豐富多彩,作為文學中的城市,雷克雅未克的形象更見豐滿。 三步曲后埃納爾出版了兩部小說作品,一九八八年的短篇小說集《尋找動物園》(Leitin a dýragarinum)與一九九〇年的小說《紅色的日子》(Rauir dagar)!都t色的日子》相比埃納爾的其他作品來說比較特別,它在人物塑造與事件描寫等方面更加傳統(tǒng),講述一個來自北部阿庫雷里的女孩來到南部雷克雅未克,結(jié)識了一群年輕的激進分子的故事。此書還有一點相當特殊埃納爾的小說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真正占主導位置的女性主人公。 而后埃納爾繼續(xù)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還于一九九二年出版了兩冊童書。埃納爾最富盛名的小說《宇宙天使》(Englar alheimsins)出版于一九九三年。這部小說不僅在冰島國內(nèi)廣受歡迎,更受到了國際讀者的追捧。一九九五年,埃納爾憑借《宇宙天使》獲北歐文學最高獎項北歐理事會文學獎,埃納爾的文學能力與文壇地位亦于此得以確認。這部小說已經(jīng)被翻譯成二十多種外語,二〇〇二年商務印書館也出版了由英語轉(zhuǎn)譯的漢譯本。另有根據(jù)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由腓特烈·索爾·腓特烈松(Fririk ór Fririksson)于千禧年執(zhí)導。腓特烈與埃納爾還共同創(chuàng)作了電影《自然之子》(Brn náttúrunnar)(一九九一年)的劇本,該片獲一九九二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宇宙天使》的敘述人及主人公名為保羅·歐拉弗松,在世時飽受精神分裂癥的折磨。這是一部變體后的自傳小說,讀者們很快便可感受到書中不同于普通自傳的超現(xiàn)實敘事手法作為敘述者的保羅在講述故事時已經(jīng)死去了,所有人都該在人生結(jié)束之后再來寫自己的自傳。然而若是按照書名來思考,便可將本書理解為一位天使在講述自己的故事,這也給予了全書敘事以及敘述人更為廣闊與靈活的敘事空間,書中對于現(xiàn)在時態(tài)與過去時態(tài)的混用更給予了讀者相當多有趣的暗示。保羅在書中一體兩面,作為人物的保羅是精神病患者,可作為敘述人的我卻是健康的;作為人物的保羅是死去的,而作為敘述人的我則是永生的,這種分裂的敘事格式出色地服務了敘事內(nèi)容。 從鄉(xiāng)村到城市,從貧窮到富足,保羅的家庭是那個時代一般冰島家庭的縮影,或許保羅也象征了整個冰島民族。他出生于 雖然保羅的精神并不健康,但他極具藝術(shù)天賦。那么精神病人對于現(xiàn)實的感知究竟是更加細膩還是更加粗糙呢?究竟瘋狂與清醒、疾病與健康之間的界限何在?或許就如生死的界限一般不甚明晰?此平】档目赡茉缫巡∪敫嚯,反之亦然。這種矛盾埃納爾在許多作品中都有所闡釋。人們可以用無數(shù)種方法來解釋現(xiàn)實,然而社會中好似總有一個正確的觀念在限制著對于現(xiàn)實的解釋,人們對于社會中的異類或許也缺乏足夠的包容。正如書中所說,克萊普到處都是。(克萊普是現(xiàn)實存在的冰島精神病院)。讀者或許也能從《宇宙天使》中讀出社會批判的意味來。 埃納爾的敘事筆觸依然幽默、詩意、真誠!队钪嫣焓埂窋⑹率址í毺、內(nèi)容豐富、題旨深刻,是當之無愧的冰島乃至世界當代文學杰作。 此后,埃納爾又陸續(xù)出版了《天上的腳印》(Fórspor á himnum)(一九九七)、《地上的夢》(Draumar á jru)(二〇〇〇)、《無名街道》(Nafnlausir vegir)(二〇〇二),敘述了一段自二十世紀至今的家族史。二〇〇一年又出版短篇小說集《可能郵差餓了》(Kannski er pósturinn svangur)。其中《天上的腳印》與《地上的夢》均獲當年冰島文學獎提名。埃納爾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宇宙天使》后轉(zhuǎn)變了方向,此后出版的小說中既無清晰的主人公,又無所謂的主要情節(jié)。故事重心或多或少轉(zhuǎn)向了口頭敘事本身,敘述人敘述著從他人處聽來的甚至是文獻資料中的故事。這些作品的風格、視角與寫作方法更多教人聯(lián)想到史書作家而非小說作家。而與過去的史書作家相比,埃納爾的故事中所描繪的并非攸關(guān)歷史的大事與英雄,而是敘述人的爺爺、奶奶等再平常不過的人物。這些故事的基礎(chǔ)也并非完全是文獻資料,更多的是記憶與口頭敘述。這種對于歷史中個人的關(guān)照與史學界中的新潮流微觀歷史頗為相似。個人經(jīng)驗、口頭敘述、歷史研究與詩意敘事在埃納爾的作品中融為一體,他繼續(xù)探尋著真實與虛構(gòu)的關(guān)系,拓展著小說的邊界。 進入新世紀后,埃納爾依然活躍,創(chuàng)作不斷。二〇〇四年,埃納爾了出版《披頭士宣言》(Bítlaávarpi),搖滾樂的幽靈在冰島青少年學生們的世界中游蕩?偟膩碚f,這本書風格明快,作者的幽默又一次躍然于紙上幽默永遠是埃納爾作品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本書獲冰島文學獎提名。 二〇〇七年《思想的柵欄》(Rimlar hugans)出版。據(jù)說二〇〇二年時埃納爾收到了一位囚犯寄來的信,信中他向埃納爾講述了自己的故事,并感謝埃納爾創(chuàng)作出這么好的作品供他在監(jiān)獄中閱讀。囚犯的故事便是作者寫作本書的靈感。本書的形式比較特別,融合了書信體與自傳體小說的特點,以書信對答的形式展現(xiàn)。本書獲二〇〇七年度冰島文學獎提名。 作為作家的埃納爾對冰島民族與社會心懷熱忱,二〇〇八年冰島爆發(fā)金融危機,民眾自發(fā)帶著鍋碗瓢盆上街抗議,媒體稱之為廚具革命(búsáhaldabyltingin)。埃納爾就金融危機和其他社會問題在報紙上撰寫了許多文章,還在公共場合發(fā)表演說,聲援民眾。隨后埃納爾出版了兩冊文集,分別名為《白皮書》(Hvíta bókin)(二〇〇九)與《銀行街〇號》(Bankastrti núll)(二〇一一),評論冰島政治、文化與社會方方面面。埃納爾于二〇一二年出版的小說《冰島國王》(Íslenskir kóngar)則再一次將冰島社會放入虛構(gòu)小說的形式中來思考與審度。 二〇一五年,六十一歲的埃納爾出版了《酷暑天》(Hundadagar),國際上頻頻獲獎的他(包括二〇一二年瑞典學院北歐文學獎等)憑借此書第一次獲得了冰島文學獎。 三 《酷暑天》的冰島文原名為Hundadagar,即英文中的Dog Days。狗日子是夏天里最熱的時候,從 而正如埃納爾在文章、采訪和電視節(jié)目中所強調(diào)的那樣,《酷暑天》的關(guān)鍵詞其實是冰島語中的saga。中國讀者對這一詞匯并不陌生,千禧年之際我國北歐文學學者便將久負盛名的冰島中世紀文學瑰寶薩迦介紹到了中國。薩迦是該詞的音譯,指北歐尤其是冰島地區(qū)自成一派的散文敘事文學,十三世紀時最盛。這一名詞在冰島語中的含義相當豐富,《冰島語字典》(Íslensk orabók)中釋義如下:
由此可見,各式各樣的敘述只要經(jīng)由人來講述的,無論其真實(歷史)還是虛假(小說)都可以稱作saga。《酷暑天》在這種意義上便是一部小說、一部歷史、一部關(guān)于saga的saga一部關(guān)于歷史的小說、一部關(guān)于小說的小說。 I 冰島歷史與世界歷史 《酷暑天》主要交雜了三位人物的故事冰島國王約根·約根森、牧師永·斯泰因格里姆松與學者芬努爾·馬格努松,此外還有眾多冰島人、丹麥人、英國人、塔斯馬尼亞人、大溪地人在故事中輪番登場。這些迥異的人物生活在各自的時代,借助這些人物,敘述人引領(lǐng)我們回顧了十八、十九乃至二十一世紀的冰島歷史。而盡管冰島是孤島一座,在歷史上它卻與丹麥和英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進而引出了與之相關(guān)的世界歷史。 《酷暑天》中說:歷史記載,我們曾有一次逃離了一位國王的統(tǒng)治......我們當然有過許多位來自挪威和丹麥的高高在上的國王。誠然,冰島在歷史上曾歷經(jīng)丹麥與挪威國王的統(tǒng)治,但最初時冰島是一個自由國家。公元九世紀后,陸續(xù)有挪威人乘船來到冰島定居,冰島第一位歷史學家博學者阿里·索爾吉爾松(Ari orgilsson frói)的《冰島人書》(Íslendingabók)中記載,定居主要集中在八七〇至九三〇年間,史稱定居時代(landnámsld)。冰島人口漸具規(guī)模,最初的冰島民族主要由挪威人構(gòu)成。在冰島的定居時代,美發(fā)王哈拉爾德正欲一統(tǒng)挪威,《定居書》(Landnámabók)中記載許多首領(lǐng)因與國王矛盾叢生而遷至冰島。歷史上許多人對此深信不疑,盛贊他們的英勇精神,極為著名的《埃吉爾薩迦》也記載了相關(guān)故事。然而考古發(fā)現(xiàn),這些最初的定居者大多只是農(nóng)民。 雖為農(nóng)民,古代冰島人對世界政治與文學卻都作出了不小的貢獻。政治上,北歐地區(qū)有一古老的習俗,即自由男性集會商討事宜以作出重要決定。冰島約于九三〇年建立了自己的議會,史稱阿爾庭(Aling)。阿爾庭集立法權(quán)、決策權(quán)和審判權(quán)于一身,這或許是世界上第一個議會,也確立了冰島獨立國家的身份。文學上,薩迦、埃達等敘事、詩歌藝術(shù)在世界文學中享有極高的地位,對后世文學亦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而進入十三世紀后,冰島漸漸失去獨立地位,由外族統(tǒng)治。冰島逐漸產(chǎn)生了四個權(quán)力較大的家族,十三世紀時四大家族與教權(quán)、挪威國王勾連,冰島戰(zhàn)亂不斷。于是一二六四年冰島與挪威國王簽訂條約(Gamli sáttmáli),宣布效忠挪威國王并繳納稅款,以求保證冰島國內(nèi)和平。一三八〇年丹麥與挪威組成聯(lián)合王國,丹麥國王同時也是挪威國王,冰島隨之轉(zhuǎn)入丹麥手中。 自十五世紀初,英國人常航行至冰島經(jīng)商,船只數(shù)量相當多,英國時代(enska ldin)持續(xù)了約一個世紀。十五世紀末至十六世紀,主要與冰島經(jīng)商的則是德國人,史稱德國時代(ýska ldin)。然而一六〇二年丹麥國王克里斯欽四世規(guī)定只有哥本哈根等三地的丹麥商人可以在冰島進行貿(mào)易,其余人等如德國人不得在冰島經(jīng)商,由此開啟了一直延續(xù)至一七八七年的貿(mào)易壟斷時代(einokun),直至一八五五年冰島才真正重獲貿(mào)易自由。一六六二科帕沃爾會議(Kópavogsfundurinn)上又確立了丹麥專制(einveldi),一直延續(xù)至一八四八年。十七與十八世紀更是冰島歷史上的黑暗時代。一方面,氣候條件更加惡劣,相比之前更加寒冷;另一方面,天災人禍不斷,例如一七〇七至一七〇九年的天花,一七五一至一七五八年的大饑荒,一七八三年的斯卡夫特河火山爆發(fā)。 牧師永·斯泰因格里姆松的故事就此展開。傳說斯卡夫特河火山爆發(fā)時,牧師永在彌撒中阻擋了巖漿,顯示神跡,由此青史留名。然而他為了救助百姓,擅自分發(fā)了政府錢款,越過法律行使正義,只得為自己的善舉而公開道歉。另外,牧師永生活在冰島的啟蒙時代。盡管十八世紀天災人禍多發(fā),但在丹麥國王等的推動下冰島的科學文化教育事業(yè)仍有一定的發(fā)展。 一七八三年斯卡夫特河火山爆發(fā)規(guī)?涨,空氣中漂浮了相當濃厚的毒氣,植物枯萎,牲畜死亡,約五分之一(一萬)的冰島人死去,持續(xù)至一七八五年,史稱霧災(Móuharindin);鹕交业绕≈翚W洲大陸,造成農(nóng)作物大規(guī)模歉收,歷史學界認為冰島火山爆發(fā)可能間接推動了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的爆發(fā)。誰人能想到冰島能與法國革命有所牽連呢?而歷史便是如此。 因此,冰島雖然貧窮落后,但并非孤立于世界歷史而存在。一八〇九年來到冰島的約根·約根森便是明證。約根同英國商人來到冰島,希望能與冰島人經(jīng)商,然而執(zhí)政的丹麥勢力拒不同意,處于貿(mào)易壟斷下的冰島人亦不敢同他們通商。約根便帶領(lǐng)人綁架了丹麥總督特朗普,宣布冰島獨立。而后另一艘英國軍艦來到冰島,逮捕了約根。《酷暑天》中說:這場鬧劇跟我們有何關(guān)系嗎?什么時候問過我們:你支持革命嗎?沒有,好幾個世紀以來都未曾問過我們一詞一句,以至于我們甚至都無法理解這個問題。這背后是丹麥與英國兩國在拿破侖戰(zhàn)爭下的博弈。 法國大革命后,法國政壇波詭云譎,拿破侖嶄露頭角,締造了法蘭西第一帝國,又發(fā)動了著名的拿破侖戰(zhàn)爭。英國一直是堅定的反法力量。北方的丹麥在戰(zhàn)爭初期一向保持中立態(tài)度,而一七六七年時加入俄國帶頭的武裝中立聯(lián)盟,相當于站在了英國的對立面。丹麥艦隊規(guī)?捎^,英國為了防止這支艦隊為拿破侖所用,遂進攻丹麥,于一八〇一年發(fā)動了哥本哈根戰(zhàn)役,一八〇七年又炮轟哥本哈根。于是丹麥轉(zhuǎn)而支持拿破侖,然而拿破侖戰(zhàn)敗,丹麥也付出了代價,把挪威割讓給了瑞典。 埃納爾說:約根的故事本可成為一部冰島人薩迦。約根的人生如薩迦人物一般跌宕起伏,他的革命在當權(quán)者眼中是鬧劇,然而其頒布的法令中所體現(xiàn)的民主思想竟比法國大革命都要進步。來此逮捕約根的英國軍艦船長認為約根只是個街頭混混,是暴民。無獨有偶,二〇〇八年冰島爆發(fā)金融危機,憤怒的群眾帶著鍋碗瓢盆上街抗議,政府官員也將這些群眾稱為暴民。以史為鑒,讀者們亦將領(lǐng)略到古今是何其相似,對冰島的當代歷史這也是我們正在經(jīng)歷的世界歷史有一番全新的體會。 英國人對冰島一向有濃厚的興趣,《酷暑天》中的約瑟夫·班克斯爵士就一直懷著將冰島并入英國的夢想。約根則對英國眷戀不已,他占領(lǐng)冰島仿佛順應了英國政府的意志。然而短短幾年內(nèi)時代更迭:幾年后拿破侖戰(zhàn)爭結(jié)束,丹麥人得以重新加強對冰島的控制,因為英國人要對丹麥人加以百般安撫......隨著這個世紀十九世紀的向前推移,對自由通商的需求隨后又增長起來,并且最終得以實現(xiàn)。約根是丹麥人,可丹麥人認為他是叛國賊,英國人認為他是丹麥人,最終約根無家可歸,犯罪后被流放去了塔斯馬尼亞的英國殖民地。 塔斯馬尼亞可以說這是約根發(fā)現(xiàn)的地方。年少的約根一心渴求航海,出海航行數(shù)年后才回到家鄉(xiāng)哥本哈根!犊崾钐臁方杓s根回顧了這段地理發(fā)現(xiàn)的歷史。他在南太平洋上馳騁,游歷在那充滿希望的新大陸澳大利亞和塔斯馬尼亞上,在大溪地享受著奇遇般的冒險經(jīng)歷。時光流逝,約根作為犯人又回到了塔斯馬尼亞,在那里結(jié)束了傳奇的一生。 芬努爾·馬格努松則是約根與牧師永之間的紐帶人物,他年幼時見過牧師永頹唐的模樣,成年后又拒不接受約根提供給自己的官位,堅持效忠丹麥國王,以學識震懾了所有丹麥人。而當他以為自己破譯了百年謎題時,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臆想。 在各式各樣的男性人物外,《酷暑天》中還有眾多女性人物,牧師永的妻子索倫,酷暑天國王約根的幾位王后,尤其是酷暑天王后古德倫·約翰遜。敘述人以親切的口吻講述故事,作家以嫻熟的敘事技巧將冰島歷史與世界歷史編織在一起,眾多不同階級不同國籍不同時代的人物在一本書中對抗著、簇擁著、歡笑著、哭泣著,儼然一派狂歡氣氛。 II 文獻小說與文學寫作 埃納爾將《酷暑天》稱為一部小說,某種程度上是一部文獻小說(heimildaskáldsaga),而文獻的使用方式在書中相當自由。作者在寫作時查閱了大量文獻,在敘述中又使用了眾多文獻,敘述人使用引號直接引用正如約根說:要寫一個人的傳記的話......誰能比他自己寫得更好呢?。 直接引用文獻的寫作方法在冰島文學史中起源很早。冰島學者斯諾里·斯圖魯松約寫作于一二二〇至一二四一年間的《埃達》實際上是一部文學教材或史學著作,在文類上屬于實用文。第一部分為《欺騙吉爾維》(Gylfaginning),這一部分的主題是埃達詩歌中出現(xiàn)的北歐神祇世界,斯諾里以無韻語言將各式各樣的信息從單獨的詩篇中抽出并組合在一起,或者引用其中的詩節(jié)或詩節(jié)選段。 斯諾里《埃達》與《酷暑天》對于文獻的使用有共通之處,作為歷史的《埃達》以其敘事成就獲得了文學性,而作為文學的《酷暑天》憑借使用文獻獲得了歷史性?梢哉f,某種程度上《酷暑天》是在重述文獻,是在將資料與文獻中的敘述還原到原來的場景之中。而《酷暑天》依然是一部小說,因為它包含著想象(虛假)的成分。然而對于文獻的直接引用以及書中的敘事口吻卻更具有史學著作或?qū)W術(shù)文章的寫作特點,歷史與文學的界限在這里變得模糊,或者說文類不甚分明。一般來講,文類分為敘事文學、抒情文學與戲劇文學,而實用文(dídatík)如傳記、教材、史書、文學史等漸漸被人們納入文學的范疇,成為第四種文類。因此《埃達》與《酷暑天》也共同觸碰到了一個經(jīng)典問題:文學與歷史、虛構(gòu)與真實之間區(qū)別、界限為何? 冰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哈爾多爾·拉克斯內(nèi)斯在《冰川下的基督》中讓書中人物牧師永·普里默斯說出了以下這段名言:小說家與史學家的區(qū)別在于,我所提到的前者會出于娛樂的目的而故意說謊,而史學家因為自己的天真幼稚而說了謊,還臆想著自己在說實話。這是因為歷史與文學在敘事層面是相同的,作為敘事活動不可避免地帶有主觀性,所謂歷史真相只是虛妄的概念,由于權(quán)力等因素的介入,歷史寫作中甚至可能還存在著虛構(gòu)成分,正如《酷暑天》所說:當我說著這里的一切都屬實,這里不需要說任何謊話的時候,謊言反倒更加常見......真相與謊言最為相像。 關(guān)于作為敘事活動的歷史與文學寫作,亞里士多德下了一個著名的論斷:歷史家和詩人的差別......在于一敘述已發(fā)生的事,一描述可能發(fā)生的事。因此,寫詩這種活動比歷史更富于哲學意味,更被嚴肅地對待;因為詩所描述的事帶有普遍性,歷史則敘述個別的事。亞里士多德認為歷史寫作中只有偶然與特殊,然而詩(文學)則借由特殊來揭示一般與必然,這是亞里士多德時期并不發(fā)達的編年紀事史學的不足之處。而恩斯特·卡西爾在《人論》中指出:歷史學家并不只是給予我們一系列按一定的編年史次序排列的事件。對他來說,這些事件僅僅是外殼,他在這外殼之下尋找著一種人類和文化的生活一種具有行動與激情、問題與答案、張力與緩解的生活。這種歷史寫作的精神要求史學家的著述不僅僅是機械排列史料,更要探尋其背后的普遍意義,像寫詩一樣寫史。這就需要史學家與文學家一樣通過一定敘事技巧來講出歷史故事,正如近年來史學家流行的新概念微觀史學一樣去追尋一種講述故事的敘述之樂(frásagnarglei)這便是《酷暑天》的精神所在,是歷史與文學、真實與虛構(gòu)的貫通之處。 從敘事手法上講,享受敘述之樂的敘述人以相當自由的方式講述每個人物的故事,并不以特定的線性順序來開展敘述,本書呈現(xiàn)的敘事面貌也大多是碎片化的。然而從敘事內(nèi)容上來講,敘述人又始終直面現(xiàn)實,特別是將冰島金融危機等內(nèi)容融入敘事,再現(xiàn)與反思社會現(xiàn)實,約根與牧師永等人物亦折射出了當今社會的眾生相。 埃納爾說:現(xiàn)實主義是個宏大的概念,也就是說現(xiàn)實本身充滿著魔幻,因此或許沒有必要將諸如新-、魔幻-這些前綴加諸現(xiàn)實主義之前,對我來說現(xiàn)實就是文學,優(yōu)秀的文學就是現(xiàn)實的。作為時代中的個人,我們閱讀文學,與作家一同感受現(xiàn)實、回顧歷史,向時代拋出我們的問題,在對話中設(shè)法予以解答。我們會發(fā)現(xiàn)真相只能有多種,從來就不是一種;幾乎沒有什么虛假之說,有的只是另外的真相。當我們再褪去一層束縛,亦不討論意義與目的,在閱讀《酷暑天》時,希望讀者們能夠從文學中感悟那敘述之樂,權(quán)當聽了一個長長的冰島故事罷。 四 《酷暑天》能夠經(jīng)由人民文學出版社與中國讀者見面,實在令譯者喜不自勝。冰島現(xiàn)當代文學在中國介紹甚寡,能熟練掌握冰島語者更加寥寥,希望《酷暑天》的出版能在冰島文學在國內(nèi)的譯介與研究中起到拋磚引玉之效。譯文由譯者直接從冰島文譯至中文,而由于能力所限,恐怕也只是野人獻曝。在翻譯中,各方對年輕譯者的支持、幫助與包容著實令譯者感激不已。本書的出版與翻譯得到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北歐文學專家石琴娥教授的無私幫扶。石琴娥老師對晚輩關(guān)懷備至,在我求學之時亦時時幫襯,在北歐文學的翻譯與研究上堪為楷模。石老師曾為我題詞一句:祝愿為中冰文化、文學交流多做貢獻,是為勉。作家本人與我多番通信,不辭辛苦、不吝幫助,是為謝。一眾冰島友人得知譯者將翻譯此書后便時常鼓勵,并協(xié)助解決了諸多疑難之處。冰島駐華使館公使銜參贊鮑德松先生(Ragnar Baldursson)集中解決了翻譯中出現(xiàn)的問題。冰島駐華大使司迪方先生(Stefán Skjaldarson)與大使秘書張琳女士對本書的出版滿懷熱情。冰中文化交流協(xié)會會長賀加松先生(Arnór Helgason)與譯者多番通信,事無巨細地解答了諸多問題。冰島語專家Eiríkur Sturla Ólafsson、冰島友人Bjrg Magnúsdóttir、Hrur Ernir Heiarsson與Tryggvi Másson亦始終給予真摯幫助。 冰島大學Margrét Jónsdóttir教授、Jón Karl Helgason教授、Daisy Neijmann、奧德尼·馬格努松研究所(Stofnun Árna Magnússonar)Úlfar Bragason教授以及冰島古籍叢書(Íslenzk fornrit)主編Marteinn Helgi Sigursson的教學與指導令我受益匪淺。黃柯釩、董斌與胡桐閱讀了部分譯稿,書中出現(xiàn)的丹麥語譯名由葉筱筠勘正,在此一并感謝。譯者在本書翻譯過程中獲冰島政府獎學金(Icelandic Government Scholarships)資助。原書無注釋,所有注釋均為譯者所加。 張欣彧 二〇一六年九月于冰島老花園 埃納爾·茂爾·古德蒙德松(Einar Már Gumundsson,1954)是冰島當代最為杰出的詩人與作家之一。埃納爾的作品類型多樣,至今已創(chuàng)作了包括長篇小說、短篇小說、詩歌、電影劇本及社評文章在內(nèi)的多部作品。埃納爾的作品廣受歡迎,多數(shù)作品已被翻譯至外語,特別是一九九三年出版的北歐理事會文學獎獲獎作品《宇宙天使》(Englar alheimsins),作為一部卓越的冰島當代文學,該書在世界范圍內(nèi)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埃納爾在國際文壇上亦獲獎無數(shù),一九八八年獲冰島布勒斯特樂觀獎(Bjartsýnisverlaun Brøstes),一九九五年獲北歐理事會文學獎,一九九年獲丹麥學院卡倫·布利克森獎章(Karen Blixen Medaljen),同年獲意大利朱塞佩·阿切比文學獎(Premio letterario Giuseppe Acerbi),二〇一〇年獲挪威比昂松獎(Bjørnsonprisen),二〇一二年獲瑞典文學院北歐文學獎,二〇一五年獲冰島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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