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傳記精華本:揭秘+慢憶+親歷+世家(套裝共4冊)
定 價:104 元
- 作者:葉永烈,岳南,周海濱 等 著
- 出版時間:2015/6/1
- ISBN:9787806239315
- 出 版 社:河南文藝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H136.3
- 頁碼:316
- 紙張:輕型紙
- 版次:1
- 開本:16開
《名人傳記》三十年精華選集,入選的都是文質兼美的文章,詮釋生命的真相,探尋大師的深邃思想,解密驚心動魄的歷史瞬間,追溯名人名家的歷練過程,品味成功人士的境界。
本套書以四部分內容精彩呈現(xiàn):《揭秘》、《慢憶》、《親歷》、《世家》。
《揭秘》:揭示歷史、故事、事件之謎,聚焦歷史一隅,打開歷史的問號,用封塵的往事、不為人知的秘密解開被掩藏的真相。
《慢憶》:站在歷史拐點的交會處,切入名人的生活、家庭,亮出他們的性格底色,折射大時代變遷,私人化的敘事維度,呈現(xiàn)面孔的鮮活和生動。
《親歷》:他們是歷史的見證人和親歷者,雖然不是那段歷史的主角,只是配角和觀眾,但是他們從各自的視角看到了歷史的不同側面,目睹了時代的激變,用私密性最強的文字記錄了可以觸摸的細節(jié)。
《世家》:上溯家族發(fā)跡之源,追蹤子嗣延續(xù)之流,縱觀氣運之流變,揭示榮耀之玄奧。記述悲歡離合、聚散圓卻和一幕幕家國同命運的鮮活歷史。
★為讀者配一副看清歷史的眼鏡,使讀者知史明理,看清自我與當下,保持高端歷史品位,構建大歷史格局,激發(fā)個人的精英意識與擔當意識,超越歷史,關照現(xiàn)實。
★以嚴謹和非虛構的寫作,來發(fā)掘歷史的本來面目,展現(xiàn)出真實而鮮活的歷史,其理念和風格都讓人耳目一新。
★傾聽歷史劇變時刻中重要人物的細節(jié)講述、歷史名人的內心獨白,還原歷史事件的真相。
★集業(yè)內最優(yōu)秀記者編輯之靈感與筆力,匠心獨運,策劃絕佳。
葉永烈,著名科普作家和紀實文學作家。20歲時,葉永烈成為《十萬個為什么》主要作者,21歲寫出《小靈通漫游未來》。截止2013年9月,《十萬個為什么》總印數(shù)超過一億冊,而取名于《小靈通漫游未來》的“小靈通”手機用戶也將近一億,這兩個“億”,是葉永烈最看重,也最豐富的精神財富。由科普轉向紀實文學后,他的作品《傅雷一家》《霧中的花》等轟動一時,“紅色三部曲”《紅色的起點》《歷史選擇了毛澤東》和《國共風云-》,還有反映“文革”和“四人幫”的系列人物長篇《江青傳》《張春橋傳》《王洪文傳》《姚文元傳》和《陳伯達傳》等多幾部作品一版再版,在社會上流傳甚廣。
葉永烈的紀實文學寫作,是建立在大量采訪的基礎之上的。用他的話講,紀實文學“七分跑,三分寫”,他親歷歷史現(xiàn)場采訪,與名人交談,搶救史料,去偽存真,去粗取精,將事件的原狀和人物的原貌真實可信地展示出來。
岳南,岳南擅長將歷史與考古新發(fā)現(xiàn)融進自己的文學作品,為讀者重現(xiàn)古帝國文明的光榮與夢想,2012年8月由北京商務印書館出版的“中國考古探秘紀實叢書”十一卷為其代表作,此為中國最有影響的考古紀實文學系列作品。與此同時,岳南對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亦有獨特研究,其耗費8年心血創(chuàng)作的《南渡北歸》三部曲出版后深受讀者好評,暢銷不衰。2011年11月21日,“2011第六屆中國作家富豪榜”重磅發(fā)布,,榮登作家富豪榜第24位,引發(fā)廣泛關注。
岳南的紀實文學,以自由知識分子學術精神與情感命運為主體脈絡,《陳寅恪與傅斯年》入選2008年《光明日報》十大好書、《臺灣時報》十大好書;《南渡北歸》獲《亞洲周刊》2011年度全球華文十大好書冠軍。岳南的好書,展現(xiàn)出全球華人的軟實力及不斷“向上的力量”。
周海濱,口述歷史作家,被譽為“收集歷史碎片”的人。周海濱幾經(jīng)周折,尋找、探訪隱藏在中國大陸恢復寧靜生活的紅色后人和國民黨將領后人。他把自己變成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和記錄者,真實記錄他們平常而又不平凡的生活,感受他們與時代的妥協(xié)與避讓、抗爭與重生。周海濱面對面采訪了中共六位領導人——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博古、張聞天、胡耀邦的親人,通過親人的口述展現(xiàn)出家庭生活里質樸與真實的領袖人物,讓讀者體會到歷史洪流中抗爭與妥協(xié)的壯烈人生以及親人口述下喧囂與緘默的歷史細節(jié),更是中共領袖不為人知歷史細節(jié)最新披露。他將此行的采訪內容寫入《失落的巔峰》,詮釋了權力巔峰和人生低谷中的人物性格,揭示了政治生涯的巔峰時刻背后醞釀著危機,并親口講述自己親見親聞或走訪故人的歷史細節(jié)。作者的行文風格適合大多數(shù)讀者口味,在許多主流期刊都有專欄或約稿,比如《名人傳記》、《新京報》、《看歷史》、《國家人文史》等,《新華文摘》還全文轉載過他的文章。
《慢憶》
F
父親張自忠殉國前后
G
“國寶”陳垣與諍友胡適
H
和領袖們在一起的日子
——訪中南海原警衛(wèi)員俞標
L
林克:我所知道的毛澤東
魯迅和郭沫若的筆墨官司
Q
秦鐵:我所認識的父親博古
T
挺過寒冬的彭真
W
鄔吉成側觀廬山會議
我的父親吳德峰曾是“中共特務三大亨”之一
我眼里的父親梁啟超
我的父親沈從文
我的姐姐川島芳子
Y
楊尚昆與中共中央第三次大搬家
有趣的老爹熊向暉 文/熊蕾
Z
在執(zhí)行周總理專機任務的日子里
追憶父親胡耀邦最后的日子
這就是我的父親梁漱溟
張恨水與周瘦鵑的文字之交
章含之:那隨風飄去的歲月
張愛玲與胡適的“悲歡離合”
祖父劉文輝的尋常之事
《揭秘》
恩怨
蘇雪林為胡適辯誣
徐志摩陪蔣百里坐牢
孫中山與“革命圣人”張靜江
柳亞子與周恩來之間的“疙瘩”
梅光迪與胡適:從諍友到對手
周一良與陳寅恪的師生恩怨
蕭紅與胡風一笑泯恩怨
愛因斯坦與蔡元培的“北大之約”
載灃與汪精衛(wèi)奇詭交錯的歷史命運
湯恩伯與蔣介石之間的怨懟
秘聞
許光達四次逃脫敵特追捕
粟裕將軍三次蒙冤
陶鑄大起大落中南海
陸定一蒙冤始末
國民黨軍統(tǒng)局中唯一的女少將——姜毅英
唐生智胞弟唐生明臥底汪偽內部
潛伏在張學良身邊的中共秘密黨員——潘文郁
黃浚:潛伏在蔣介石身邊的日本間諜
郭潛:成為特務首腦的中國叛徒
真相
陳嘉庚的曲折延安行
陶啟明與震驚全國的金圓券大案
陸小曼的前夫王庚“泄密”軍事地圖
蔣介石氣死國民黨理論權威梁寒操
蔣經(jīng)國公開信聲討蔣介石始末
戴笠香港“蒙難”記
江青與她的“斯諾”——維特克
宋美齡與孔二小姐在臺貪污內幕
我采訪賀自珍
我知道的楊獻珍和“哲學罪案”
我所知道的末代親王溥杰和他的妻子
我記憶中的父親沈鈞儒
我終于讀懂父親謝覺哉
我給羅隆基、史良當秘書
《慢憶》正文賞讀
我的父親吳德峰曾是“中共特務三大亨”之一
文/吳持生
吳德峰,中共早期革命家,湖北保康人,1922年參加革命,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9月任中共武漢地區(qū)委員會委員兼軍委書記。吳德峰長期從事和領導黨的地下工作,是“隱秘戰(zhàn)線的卓越領導人”(王震語)。他曾是大革命時期武漢國民政府的公安局長。新中國成立初期在武漢發(fā)現(xiàn)的國民黨刊物上,曾這樣描述他——“中共特務三大亨,猶若孺子是康生,喜怒無常李克農(nóng),老奸巨猾吳德峰”。他歷任中共中央交通局局長、中央政治保衛(wèi)局江西省分局局長、湘贛省保衛(wèi)局局長、紅六軍團和紅二方面軍保衛(wèi)局局長等重要職務。1937年到西安發(fā)展和領導黨的地下工作。1946年任北平軍調處執(zhí)行部秘書、武漢執(zhí)行組顧問,后歷任晉察冀中央局敵工部部長兼阜平縣委書記(糾偏)、鄭州市委書記。1949年5月24日,武漢市人民政府成立,吳德峰出任新生的武漢市人民政府的第一任市長。后歷任國務院政法辦副主任,最高法院常務副院長、黨組副書記,政法學會會長、黨組書記。1976年12月11日在北京逝世。
父親多年從事秘密情報、交通等特殊性工作,他的事跡鮮為人知,甚至在黨內除一些老同志外,真正了解他的人也不多。但他老人家在我們兒女的心目中始終是受崇敬的嚴師、慈父。他有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信仰、信念;對黨、對革命事業(yè)有執(zhí)著、無私奉獻的精神;他對敵人、對艱難險阻和對突發(fā)事件,有隨機應變、臨危不懼、機智多謀、堅韌不拔的能力;他博聞強識、思維敏捷,長于邏輯推理、分析預測,更有優(yōu)秀的組織能力。他在我心目中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
父親被敵人稱為
“中共特務三大亨”之一
1949年5月14日,父親受命任中央直轄市武漢市市長。那時,武漢剛解放,城市千瘡百孔,百廢待興,正常秩序尚未恢復,城市建設、糧食、防汛、災民救濟安置、特務的破壞、暗殺等問題一件件接踵而來,特務曾幾次在新生花園等處預謀暗殺父親,但均未得逞。
足智多謀、臨危不懼、愛憎分明、堅韌不拔是父親工作的風格和特點。那是1947年,武漢的國民黨刊物刊登了一篇題為“中共內幕”的文章,稱父親為“中共特務三大亨”之一的“老奸巨猾的吳德峰”。敵人的怨恨和謾罵,反映了父親令其喪膽的一面。實際上,他并沒有什么神秘之術。正如他自己所說:“忠誠則膽大,認真則心細,知己知彼則戰(zhàn)無不勝!
父親在長期的地下工作中留下的傳奇故事正是這一“神秘之術”的體現(xiàn)。
1938年父親在西安做情報工作時,曾拜訪一名國民黨上層人物,并趁其打針之際,偷看他桌上放的一份重要情報并牢記下來,然后電報傳至延安,后來與得到的原件比對,連標點符號都不差!拔幕蟾锩敝,一次造反派批斗他講法院獨立審判的問題是反黨、反毛主席的,他告訴造反派這不是他講的,是毛主席講的,告訴造反派是毛選哪種版本第幾頁、第幾段、第幾行,并把原文全背了下來,并告訴造反派這本書現(xiàn)在在女兒持生手中。造反派找我要書一查,果然講得絲毫不差,不得不佩服地說:這“老家伙”的記性真好。
還有一次,他同羅表叔(為地下工作需要,稱羅青長為表叔)出外辦事,手提箱內放著一份秘密文件。正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國民黨設了搜查行人的關卡。父親暗示羅表叔一起進了路邊的書店,借購書付錢之際將文件夾在新買的字帖中。父親交店員包好后卷在手中,讓表叔提著箱子先走,他隨后大搖大擺地向卡子走過去。輪到搜查他時,他很自然地將雙手舉起,書也隨著舉上去,搜完后走了兩三步后慢慢將手放下來,好像突然想起手中的書,又慢慢轉身,原地不動地將書出示給搜查的敵人看,并示意地問:“先生這書……”話還沒講完,對方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他走了。
1930年秋冬,中央交通局受命負責完成中央領導機關由上海搬家到中央蘇區(qū)的任務。父親親自去過一趟蘇區(qū),順便到鄂東特委書記胡梓處取回一批巨額(十斤左右)黃金回上海。這項工作要求很嚴格,必須有一整套完備的手續(xù),帶回的黃金數(shù)量與賬單必須相符,不能缺斤少兩。在提取黃金時,只找到一個沒有秤砣的秤,這給計量工作帶來了困難。父親靈機一動,用四塊銀圓(袁大頭)做秤砣,按當時銀圓制造局規(guī)定的一塊銀圓重量為七錢二分,按此計算稱出黃金重量。然后找人特制了一個子彈袋,將黃金裝進去縫死背在身上,外罩長袍,在另外兩名交通員的配合護送下,日夜兼程順利趕回上海。父親回到上海后,將黃金交給中央經(jīng)費管理部門驗收,發(fā)現(xiàn)數(shù)量對不上。管理部門的負責同志報告了周恩來,周恩來非常相信父親,說:“德峰同志向來心細,不會錯的,你們再找德峰同志核對一下看問題出在哪里!备赣H仔細回想,黃金從鄂東到上海,始終未離過身,子彈袋縫得很死也不可能掉出來,想來想去,問題可能出在做秤砣的四塊銀圓上,造幣廠可能為了克扣銀兩,銀圓分量不足。結果把帶回的四塊銀圓拿去核對,果然如此,按四塊銀圓核對黃金數(shù)量無誤。經(jīng)手的同志無不稱贊父親知識淵博、膽大心細、做事嚴謹,對黨的事業(yè)一絲不茍、忠貞不貳,同時也佩服周恩來對干部的信任、了解。
1928年,父母從開封撤回上海后,以河南商賈身份租房住機關。房東太太見父母人口簡單、有紳士氣派,非常歡迎,誰知家具一到馬上翻臉,說什么也不讓進門,說要住房必須得找三家鋪保。一問才知道,這套家具和前面的房客家具一模一樣,前面的房客沒住幾天就被以共產(chǎn)黨罪名抓走,家具現(xiàn)在還堆在一間客房中。父親一聽不動聲色地解釋,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就近隨便臨時購買了一套家具,并答應立即找三個鋪保,房東太太這才答應他住下。事后父親馬上把這一情況報告中央,并下發(fā)通知,今后住機關購買家具、用品必須注意避免千篇一律買便宜貨,防止暴露身份……
《揭秘》正文賞讀
梅光迪與胡適:從諍友到對手
很多人知道梅光迪的大名,是在20世紀20年代初。那時,他在東南大學和胡先骕、吳宓諸位教授辦了一份雜志《學衡》,與胡適積極推行的新文化運動、新文學運動唱對臺戲。論戰(zhàn)的結果自然無損于新文化與新文學前行的腳步,《學衡》一幫人從此落下了文化“保守主義”的詬名。而事實上,《學衡》主將梅光迪與新文化主將胡適是有一段曲折的交往歷程的。
亦師亦友
梅光迪,1890年2月14日生于安徽宣城弋江西梅鄉(xiāng)西梅村。字迪生,又字覲莊。梅氏為宣城望族,宋代出了著名文學家梅堯臣,清代出了數(shù)學家梅文鼎。其祖上數(shù)代務農(nóng),至其父梅藻一輩始親詩書,膝下有三子,梅光迪為長子。十二歲前,梅光迪在家鄉(xiāng)受教于父親梅藻,讀完四書五經(jīng)。據(jù)說梅光迪天資聰慧,能夠過目成誦,精于制藝文字,十一歲考中秀才,被鄉(xiāng)人視為神童。家族的榮耀、舊學的深厚以及成名之早對梅光迪思想與性格的形成自然有很大關系。繼承了徽州人闖蕩天下的傳統(tǒng),梅光迪年紀輕輕就出門求學,先后在安徽高等學堂、上海復旦公學學習。
1909年秋天,胡適在上?赐谟押B庭,而梅光迪與胡紹庭同舍而居,因得相識。1910年仲夏,胡適和友人北上應游美之試,梅光迪也去北京,參加清華留美預備學校學習考試。兩人恰巧乘坐同一條船,彼此相見,真是驚喜過望。這段本來枯燥漫長的旅行,卻因為兩個年輕人的邂逅而充滿愉快的氣氛。兩人促膝長談,徹夜不眠,暢談鄉(xiāng)情、理想、抱負,越談越投機,真正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到了北京,胡適多次看望梅光迪,梅光迪逾時不見胡適則心情郁悶。這為他們以后的交往打下深厚的感情基礎。
胡適赴美留學臨行前,讓梅光迪“一言相贈”,梅光迪不僅在贈言中表達了對時局之憂患、報國之心切的情感,并勉勵胡適努力學習,施展抱負,“無負于吾國人之責望”。在隔洋相念的日子里,兩人書信往來不斷,相互勉勵,交流思想情感。胡適初到美國,是在康乃爾大學農(nóng)學院學習,但是興趣廣泛的胡適對人文的學習與研究依然濃厚,這和本來就致力人文學習與研究的梅光迪有了許多共同語言與話題。
1911年8月15日,胡適從北京清華學堂榜上知道了梅光迪來美學習的消息,在日記里用“狂喜不已”來形容當時的心情。不過,梅光迪去了威斯康辛大學,兩人平時難以相見,只有書信頻傳。
胡適樂意和梅光迪交往,除了同鄉(xiāng)之誼之外,更多的是兩人在文化領域的興趣與思考有共同語言。梅光迪舊學功底深厚,勤于思考,時有見地,并直言不諱,使人真誠有益。有一段時間,胡適甚至要到梅光迪所在的大學讀書,因遭到梅光迪的斷然反對而放棄。而梅光迪敬佩胡適的才氣與活力?傊舜酥g,傾心相對,亦師亦友,堪稱佳話。怪不得梅光迪不無自得地給胡適寫信說:“得師固難,得友亦難。迪竊嘗思之,吾人擇友,志同道合,性情之際又能契合無間者固好;其有一于此不能強同者,正可藉以他山之助,以長補短,彼此借鏡耳。”
在胡適成長過程中,梅光迪的“他山之助”至少可以從幾個方面看出來。
其一是鼓勵胡適棄農(nóng)從文。胡適去美學農(nóng),梅光迪覺得不合適,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只鼓勵胡適不要放棄人文的學習。后來,在是否真正改換專業(yè)的問題上,胡適依然主意不定,就寫信與梅光迪商討,他連同自己的日記一同寄給了梅光迪。梅光迪立即表態(tài),極其贊成,他說胡適“本非老農(nóng),實稼軒、同甫之流”,選擇專業(yè)應該“就其性之所近而為之”。這終于使胡適做下了一生早就應該做的最重要的選擇。不僅如此,梅光迪還鼓勵與規(guī)劃了胡適文科學習的發(fā)展方向:“淹灌中西文章,將來在吾國文學上開一新局面,則一代作者非足下而誰?”讀到這樣的文字,胡適真的沿著這樣的道路前行了,而且走得比梅光迪想象得遠得多。
其次,梅光迪促進了胡適開始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思考與研究。在胡適從事文學革命思考與嘗試之前,這是胡適專業(yè)學習的主要領域。而梅光迪已經(jīng)確立了自己的專業(yè)方向與文化理想,對于國學的探討成為一段時間兩人頻繁通信的主要內容。有時洋洋灑灑,動輒千言,用心用力,豐富而深入。
不過,在文化立場與方法上,梅光迪整理國學的思想與方法是學貫中西,去除“謬說”,回到原典;而胡適認為“凡一種學問必須見諸世用,始不得謂之空談”,一個回到“本源”,一個追求“致用”,雙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分歧。但是,這并沒有影響兩人的感情交流與思想對話。1916年1月幾個同學同游時,胡適還寫下這樣的詩句:“種花喜種梅,初不以其傲,欲其蘊積久,晚發(fā)絕眾妙!卑岛藢γ饭獾系男蕾p與激勵。
漸行漸遠
1913年9月,胡適轉康乃爾大學文學院,梅光迪在芝加哥西北大學。兩人依然書信不斷,傾談國事、家事、身邊事,親密無間。其間,梅光迪的心境并不好,除了痛失親人,經(jīng)濟拮據(jù),在人事處理和學業(yè)操作上依然沒有理出很好的頭緒。他的收獲之一,是結識了后來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東南大學)擔任文理科主任的劉伯明。而胡適則依然活躍而忙碌,他辦《科學》雜志,到處演講、調研,風頭正健。
1914年7月18日,諸友成立“讀書會”,約定每周讀英文文學書一部,周末聚論,人數(shù)不多,梅光迪也在列。這段時間,胡適寫詩的興致越發(fā)濃厚,且開始有自己獨特的寫作感受,這為善于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問題的胡適后來致力文學革命埋下了伏筆。
1915年,“文學科學研究部”成立,胡適的研究論題是: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在研究過程中,胡適認為中國古文是半死或全死的文字,文學也應該改革。討論中,梅光迪一開始就持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這給胡適留下了“最守舊”的印象。不過,胡適并不灰心,他四下游說,積極鼓動,認為文學革命的時機已經(jīng)來臨,同學們不容坐視,希望梅光迪等同學立志“文學革命”并積極投身其中,遺憾的是當時并沒有獲得同學們的廣泛理解與支持,這反而激發(fā)了胡適獨自挑戰(zhàn)的志氣與勇氣。
經(jīng)過討論,胡適決定從詩歌革命入手解決文學革命的問題。他首先提出的觀念是:“作詩如作文。”對此,梅光迪不以為然,并斷言“詩之文字與文之文字自有詩以來已分道而馳”。
在胡適1917年歸國前的這段時間,梅光迪和胡適就詩歌改革問題進行了尖銳而激烈的爭論,也顯示出雙方在文化觀念與文學觀念上的深刻分歧。
總體上,梅光迪雖也認為“文學革新,須洗去舊日腔套,務去陳言,固矣”。但是,他始終堅持詩歌白話化絕不可行。他認為文化清理工作已經(jīng)夠亂了,激進的做法只會有害無益。他希望胡適致力于思想與學問之研究,不必搞什么詩歌改革,瞎折騰。執(zhí)著而耐心的胡適一面依然致信梅光迪,繼續(xù)做說服工作,另一方面,他認為“中國俗話文學是中國的正統(tǒng)文學”,應該用白話替代古文。胡適顯然已經(jīng)開始從“歷史”的考察中為自己的主張尋求依據(jù)。
1916年7月8日,同學相聚交游,引發(fā)一場筆戰(zhàn)。在任叔永與胡適寫詩、論詩的過程中,梅光迪站在了頗為不服的任叔永一邊。他認為胡適的想法與做法“似覺新奇而美,實則無永久價值”,于藝術上是降格以求,于文化上是“以暴易暴”。而胡適似乎堅持,既然改革是大家都認同的,那么不去嘗試與實施,只限于紙上談兵、高談闊論是不行的。胡適為了說服他,還寫了一首很長的打油詩送給梅光迪。這一次,梅光迪帶有嘲諷的語氣回敬他:“讀大作如兒時聽‘蓮花落’,真所謂革盡古今中外詩人之命者,足下誠毫健哉!”
……